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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愿意出去住哦。满月心有苦处,却又说不出来,就跟木琴讲了。木琴也同意柱儿的决定。她说,娃崽儿大了,自有他的心思和打算。只要你俩日后热热地待他,就甭用放不下心呀。
夜里,洋行带着几个崽子照例赶来闹洞房。毕竟碍于年龄和身份,不敢闹大了。他们便呼呼啦啦地来,板板正正地坐了,让茂响陪着喝了半天茶水,吃了几块喜糖,吸了几支喜烟,再天南海北地胡扯一气儿,就被送出了屋院。
茂响返身回到屋里时,满月已经开始铺展床铺。
茂响插好门,把满月紧紧搂在怀里。刮得精光的嘴巴凑到满月面颊上,安心放胆地磨蹭着。俩人再也不用像前些日子那样提心吊胆地亲热了。可以光明正大随心所欲地做俩人愿意做的任何事体,包括此时的亲昵举动。
此时,满月感到心满意足。孤守了十多年不堪回的苦日子,从此将一去不复返了。她又可以昂起头,挺起胸,在男人宽厚结实的臂膀护持下,奔自己的好日月,过自己的新生活了。
她顺应着茂响的心意,乖顺地躺倒在他宽厚的怀里,闭上了眼睛。一任茂响解开自己衣扣,脱光身上衣服,大胆地探察身体上的每一处隐秘部位,肆无忌惮地抚摸肌肤上的每一寸敏感区域。有难忍的燥热遍布全身,有难耐的**奔突在体内。慢慢地,满月眩晕了,沉醉了,昏睡了。眩晕在男人粗糙指尖的触摸中,沉醉在男人身上散出汗腥味儿的熏蒸中,昏睡在男人结满坚硬肌肉的胸膛里。她感受到了茂响由轻而重、由缓而急、由柔而烈地攻势,渐次若霹雳闪过心空,暴雨漫过堤岸,夯锤重击着心魂。
在一次次浮游又淹没了的汪洋浪潮里,俩人感受到一种重生的滋味儿。是青春的重生,肢体的重生,天日的重生,行将泯灭了的**的重生。
这个夜晚,对于茂响和满月而言,是个重生之夜。
南京,是木琴的出生地,也是她的伤情地,更是她日夜思念的地方。如此复杂的情感,一齐掺杂揉和进女人敏感又沧桑的胸腔里,注定了木琴南京之行的复杂心绪和莫名的压抑情感。
她和茂生拎着小包扛着大包,从镇上乘坐汽车赶到县城,再转乘公共汽车,一路颠簸到济南,又换乘火车直奔南京。在一路颠簸换车的疲劳旅途中,木琴再一次陷入了离开南京时那种失落低迷情绪里而不能自拔。她言语极少,精神不振,有几次还冒出打道回府的想法来。
这种自相矛盾前后不一的心理,连木琴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诗来,“近乡情更怯”。下面是什么句子,又一时记不清楚。但绝对地熟悉,就堵在嗓喉间,呼之欲出,又始终念不出来。于是,她哀叹自己学生时代熟读的那些诗书,尽被十几年来杏花村山野里那些风霜雪雨统统风化,终至消磨殆尽了。好几次,她费力地调集沉入脑海深处的记忆片段,几经折腾,想疼了脑仁儿。终于记起,这是初唐诗人宋之问写的一《渡汉江》。诗的全文也便喷涌而出:“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在记忆回归的那一刻,木琴乘坐的火车正轰轰隆隆地行驶在南京长江大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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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山风浩荡(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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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进到这样的环境里,茂生立时手脚无措。站不会站,坐又不敢坐,局促得像个未见过世面的毛孩芽。相反,酸杏女人已经来过多次了,就显得驾轻就熟自然随意了许多。她以经多见广的架势,主动拉茂生坐下。还跟他说,这儿的神灵和气得很,想咋问就咋问,用不着紧张害怕呀。她的话,反而叫茂生越地不自在。红铜色的脸面上隐隐燥热起来。
金莲就笑,说,婶子的话对哦,不用紧张的。想问啥儿,就放开了问。神人也是有性情的呢。说罢,她叫茂生跪在屋地中间的蒲团上,朝神位磕了三个头。让他闭目合掌地在心里默默祷告了一番,才坐下。金莲就叫茂生讲说前来求告的事情。
茂生老老实实地把木琴得病的前后经过絮絮叨叨地讲说了一遍。他问金莲,到底是咋的啦,会不会有啥邪事呀。
金莲盘腿坐在另一只蒲团上。她闭目掐指,小声地念叨着。声音细小得谁也听不清,只看到她的嘴皮子在急剧地动着,像是默默念经的样子。过了一小会儿,金莲停止了念叨和掐指。她睁开眼睛,对茂生道,这事体说小也小,说大就大,得好生医治才行。
茂生顿时紧张起来。他连声问道,小咋说,大又咋讲,怎样医治哦。
金莲道,嫂子曾遇见过神人灵体了。当时,她又不知敬奉,遭神人怨气呢。再者,修路时,触动了祖林脉气。祖宗护佑不利,制不住煞神邪气,才遭致邪气攻身,侵入心髓咧。加上她这段时日一直在路上,身子骨薄弱,抵抗力不济,身上的**脉先就闭了一半。两下里一夹击,人也就挺不住了。这个病症,该是七分虚症,三分实病。得虚实的手段一齐用,方才保得嫂子无事呢。
茂生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追问道,啥叫虚的手段实的手段哦,咋个治法嘛。
金莲回道,实的手段,就是问医寻脉,打针吃药。先把实病治好了,再寻法治虚病。
看到茂生一整个的糊涂蛋样儿,金莲也就不再跟他绕圈子。她压低声音道,所说的虚症,就要靠神人来打点了。修路时,嫂子太过霸道。见了神人灵体,又不知敬拜。已经遭了神怒,就得求神释怨。叫神宽怀大量地放了嫂子,方才保得嫂子平安无事呢。要是再不抓紧,恐怕还要有更大祸事等着呢。到那时,就算神人下凡亲临了,也无济于事呀。
茂生总算听明白了这诊治虚病的重要性。同时,又把浑身冷汗也一股脑儿地给吓了出来。他瞪圆了眼睛,微张了嘴巴,脑子里乱哄哄地一大片。似乎有很多的事体要问,就是想不起该从哪儿开口,问些啥样的话语。
酸杏女人理解茂生的苦楚。她接过话头,直问金莲道,这虚症,要怎么个治法才行哦。你给细细地讲说明了,咱也好照方子抓药,按谱子下菜呀。
茂生赶紧插话道,是哩,是哩,到底是个啥方子呀,总不能就这么耗着吧。他婶子,你快讲呀。只要能治得了娃崽儿娘的病症,叫我干啥都行呢。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金莲叹道,其实,这个方子也简单。就是要敬神礼拜,按时供奉神灵。求得神人的护佑,便能保得一家老少四季平安。至于供奉的法子,我早就跟婶子讲说过的。金莲又问酸杏女人,婶子,你说是不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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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山风浩荡(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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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杏女人紧点头道,是哦,是哦,讲说过的。就是要在北山脚下建座神庙子,四时烧香供奉。自打去年俺家那爷俩出事后,我就一直宣扬这事呐。好像一时半刻地也没多少人相信,现今儿也就没能捅鼓起来。
金莲安慰道,婶子也别太焦心。我老师的法威,才刚刚要使出来。慢慢地,经过的事体多了,村人也就信了。不过呢,这事也不能拖太久了。拖久了,不仅眼前的事体打不了,恐怕许多想都想不到的稀奇古怪事又要接二连三的跟来了。你想,这两年出了多少事吔。先是打架斗殴,大叔的腿脚又没咧,二弟人民差点儿把小命扔在大路上。村里又遭了天灾,伤了多少人,毁了多少房屋庄稼。连眼睁睁就要到手的杏果票子,也一霎霎儿就不见了。木琴嫂子是个多么硬朗结实的身子骨呀,现今儿又闹出这么大的病症来。说躺下,就下不了地咧。你说,要不是神动怒,谁能有这么大能耐呀。夜里,我老师就跟我讲,眼下的乱才刚开始呢。用不了多久,又会闹出天大的乱子来。这乱子,上通政府,下连村人。谁也不得好儿,谁也不安心。你们就等着瞧吧。
茂生愈害怕起来。他赶紧表态道,现今儿,哪儿还能管那么多呀。他婶子,你放心。从今儿起,我就卖力地鼓动。只要神能保佑一家人平安,保佑全村人过安稳日子,咱问心无愧哩。要是村人都不供奉,我也要信。就算砸锅卖铁,也要在北山建起神庙哦。
金莲高兴道,看哥的心诚,又是好命,我一定夜里跟老师好好求求,保佑木琴嫂子无事呀。建庙的事体,只要哥跟婶子下力,保准能成呢。我老师也曾跟我讲过,立庙是早晚的事,有好命的人助着呐。说不定,老师讲的好命人,就是你俩呀。只要抓紧办理,早建早护佑,家人和村人也少遭祸殃哦。
茂生和酸杏女人都连声回道,你就叫大神放心吧。等把眼前的麻缠事安顿下了,咱回头就捅鼓这事,会成的。
离开的时候,金莲破天荒地把俩人一直送到了大门外通往村里的路口上。她一再保证说,木琴嫂子的病症很快就会好的,别担惊哦。
走在回家的路上,茂生一再地嘱咐酸杏女人说,建庙这种事体,千万不能叫崽儿他娘知晓。要是晓得了,肯定坏事砸锅。
酸杏女人点头道,我知哩。不光她,就是我家老东西也一准儿不能叫知道呢。他俩的脾性,都是一个样的。见了这种事就瞪眼翻脸,啥事也做不成。
茂生急着赶回家去,照顾卧床不起的木琴。酸杏女人也是不放心,定要再亲家。俩人便一齐往茂生家里赶去。在街面上,俩人遇到急冲冲走路的茂林。茂生大老远地跟他打招呼,问他忙些啥儿。茂林装着没看见,也没听到。他踅身拐上了另一条岔道,急急地躲开了……
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