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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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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匹全身枣红,四蹄漆黑的马悄然从暗处来到他的身边,用冰凉的身体在他身上蹭着、摩着,喷着一股股白气。“你从鄯州来的?我的天!”他抚摸着马匹满是雪花的皮毛,摸到了好几处伤口,有刀创伤、也有刮伤。肋骨一根根的有些咯手。

    风雪更猛了,他四下里看了看,觉得把它放哪里都不好,干脆带它进到茅屋里,让它卧在灶边,又关了门出去,找了些茅草回来放在它嘴边。

    “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怜惜地看着炭火低头吃东西,“从鄯州到这里好几千里路呢!”侯骏感到是一位老朋友从千里外冒雪来访,有些欢欣鼓舞。

    柳氏被惊动了,也穿衣起来,看到炭火后也发出惊讶的声音,看到侯骏用干布擦拭炭火身上的污垢,柳氏主动烧了一锅热水,让侯骏沾着热水把炭火擦洗干净,又把夜间需要铺盖的一条褥子披到炭火的身上。

    这是他们来西州途经鄯州西平郡时,在赤岭山中遇到的一匹野马,当时,大唐帝国与吐蕃、吐谷浑时常开战,一些无主的军马就这样浪迹在深山大谷之中。

    当时河源军的几十个军士前后围堵都没能抓到它,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匹普通的马,不经历百十场战阵,不会出落成这个样子,鬃毛许久未修剪,乱蓬蓬地,人一靠近就突然起动,从前堵后截的人丛中突围而出,一连撂到了十几个人。

    当时他们这批刑徒正好经过,它跑到侯骏身前,低头啃食山坡乱石从中的野草,当侯骏靠近时也只是稍有戒备地闪了一下,并未发足狂奔,最后让那些军士们牵去。

    柳氏打断他的思绪,“你的被褥给了它,晚上怎么办?”说着把手伸过来,托着一块焦乎乎的东西,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闻起来好香”。

    那只老鼠已经烤得外焦里嫩,从表面上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了,侯骏未加思索地说,“是我刚才打到的一只乌鸦”,他接过来,看着柳氏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撕下一块肉给了她。说道:“挺一挺就过去了,怕什么呢?”

    “哇,还有乌鸦吃!怎么看上去好像是四只腿呢?”柳氏表示着怀疑,一边放到嘴里试探着嚼了起来。

    一品贵妇吃烤老鼠如同美味,想想都有趣。

    他们吹熄了油灯,躺在床上。屋只两间,他们中间只挂了一条布帘,侯骏合衣而卧,与柳氏不发一言,也没什么可说的,这全是命运的捉弄,让他们以这种情形睡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柳氏的惊叫把侯骏吵醒,只听到屋顶“吱呀”着压了下来,空气被压缩着夺路而走,一阵混合着土烟、冷气、雪沫的东西让人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他手疾眼快,抬手阻住了朝他们头上砸落的一根檩子,连同屋顶一起托住,柳氏一滚到了他的身边,急声道:“快想办法出去!”

    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裹了被子,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瑟瑟发抖。外边不远处狂风传来一些人的断续叫喊,看来房子倒了的不止他一份。

    “出去挨冻?”侯骏说,“睡吧,总比外边好些,就是不知道炭火怎么样了”,他确实没有听到炭火的动静,不过也不想起来察看,出去再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听侯骏这么说,柳氏小鹿一样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他们就这样挤在一起,在侯骏撑起的狭窄空间里,续后半夜的觉。

 第002章 漫漫长夜

    侯骏单手托着塌房的檀子,时间一长手臂有些发酸,恨不得时间过得再快一点,幸好这间茅屋用料简陋,多是些茅草、兽皮、麻片与糊泥做顶,也不算多重,但是久负无轻担,为不使屋顶压在二人脸上,只好咬牙硬挺。(全本小说网,https://。)

    风声这回就像在耳边一样,侯骏感觉柳氏又往他身边靠了一靠。事发突然,她在被子下还只穿了单薄的内衣。冷风由屋顶的裂缝中透了过来,他觉得自己的右腿冻得有些失去知觉。

    柳氏刚才滚过来时身上裹了被子,听听没有侯骏的声息,不知道他睡了还是没睡,就将被覆盖在侯骏的身上,两个人挤在一起取暖。柳氏感觉侯骏原本有些冰凉的身子逐渐有了些温度,但他一动也没动,有些直挺挺的,一点鼾声也没有。

    开始侯骏怎么也睡不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脑海里像过筛子似的。房子塌了倒没什么,天明伐两棵树,化点雪水、弄些土地坯,再盖两间就是了。有点难的是今后自己怎么与柳氏相处。

    刚才柳氏替他盖被子的无声举动几乎就将他感动了,是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眼下在西州,谁又是自己的亲人呢?柳氏丰满而带着弹性的身子让他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但也只是好奇而已。

    一会儿他又想起刚才柳氏津津有味地吃那半只烤老鼠的样子,圆润的红唇边沾着灶烟也忘了去擦,饥饿能让任何人暂时放弃矜持、放弃敌视,这是以前那位颐指气使的贵妇吗?

    以前,他不止一次地在大白天妄想着柳氏掉到了河里,神色惊恐地向他伸出求援的手,而他每次都对她冷眼旁观,看着她精疲力竭地沉没于水中,胸中有着说不清楚的快意。不过这一次,从不在他妄想中出现的两个人竟然先后出现了。

    一个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唯一弟弟——侯无双,他也站在河边,抱着他的腿摇晃着哭喊:“救救妈妈……哥哥……救救妈妈……哥……”侯骏的嗓子眼忽然就有些发紧。

    在自己与他的父母关系最为紧张的时期,他也没有对哥哥有过丝毫的冷陌,一有时间就跑过来,缠着他问这问那。有时还狡诘地从怀中掏出一两样新鲜的吃食——有时是南方来的水果,有时是一块做法精致的糕点。胖乎乎的手上沾满了面粉渣,“你吃,别让他们知道,别让妈妈知道呀,吃完帮我去掏鸟呀!”

    另一个是他的父亲,那个不可一世的陈国公。从小到大,父亲只让他感动过一次。记不得是哪一年了,是母亲刚刚去世的那年秋天,父亲带他去打猎。

    他坐在父亲的马前,威风凛凛。天似穹庐、笼盖四野,野兽惊慌失措、四散逃命,父亲的手下大呼小叫,策马疾驰,蹄声震撼了大地。

    一头小鹿失了群,撒足狂奔,父亲哈哈大笑,摘弓搭箭,拉弓瞄准。

    “父亲,不许射!”侯骏大喊。

    “好,不射。”奔驰中父亲将弓箭撤回。

    “追上它!”

    “好,那就追上它。”战马疾驰,与小鹿距离渐渐拉近,父亲又抽出了刀,侯骏能听到小鹿的已到极限的喘息,声音中杂以绝望的悲鸣,它的妈妈在哪里,是不是已经被利箭射倒呢?侯骏大喊,“不许杀它!不许杀它!”

    父亲迟疑不解地收起了刀,“为什么?你说说。”

    侯骏说,“它太小了,它妈妈找不到它会很可怜”。

    “……好吧,就听你一回”,望着承蒙大赦的小鹿渐渐逃远,他好像感觉到父亲的兴致忽然消失了,但侯骏仍然很高兴,一直到父亲下令收队结束狩猎,他还沉浸在巨大的快乐中。

    那次狩猎之后,他就搬离了距父亲最近的那间卧室,这是父亲的意思,他后来才知道的,因为又有一位新的女主人了,随后不久又有了无双。

    而他没有了奴仆和奶妈,奴仆和奶妈都去侍候新主人了。父亲从不见面,见面也是喝斥、冷眼,即便是逢年过节,在外人看来需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的时刻,在他看来父亲也是在做戏,那表情明显就是希望侯骏下一刻就从他的面前消失。

    侯骏在一段时间害怕那样的喜庆的日子,红灯高挂,鞭炮声此起彼伏,国公府上上下下一副花团锦簇,国公夫人雍容华贵、仪态万千,怀抱小儿,娇声指点家中的名贵小犬,“去,去找你的男主人去。”

    小犬摇尾吐舌,跑到国公脚边,国公大笑,反说,“我看你该去找你的女主人才是”,它果然跑回来摇尾乞怜。国公夫人掩嘴而笑,美艳的脸庞堪比盛开的芙蓉,一位伶俐的仆人用手示意夫人怀中的无双随声附和:“去找小主人、去找小主人!”

    小狗跑去跑来,不忘也到侯骏的跟前来一趟,而此时的侯骏忽然面露狰狞,飞起一脚,踢得小犬就地滚出老远,哀鸣着逃出大厅。

    所有人大惊失色,父亲也变了脸色,连连吼道,“滚出去!宁子——败兴!”

    无双倚在母亲的怀里,被这阵仗吓得大哭,口中含乎不清地喊着,“得得(哥哥)”,侯骏疯了一样头也不回地往外冲,途中一脚踢翻了铜铸的熏炉,炭火泼洒在产自波斯的猩红色地毯上,焦烟瞬间弥漫于大厅。

    仆人们手忙脚乱收拾乱局,只有国公夫人轻声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儿。侯骏飞一般穿过重重屋宇,一头扎进属于自己的那间小屋,紧紧抱着床上的枕头,浑身颤抖,哭得惊天动地,“妈——妈——”,哭累了就睡,怀中的枕头让他感到暖和。

    最可恨是有些奴仆们,极会见风使舵,他们知道每个人在国公府的地位,知道要奉承谁、亲近谁、远离谁、监视谁,话该怎么说才不会吃亏。

    这不,一个浓眉大眼的二管家正极力斟酌着用词,在国公的注视之下,结结巴巴地报告:“晚……是晚上……夫人带了小国公爷……去给大公子送……送新铺盖,然后……”

    “我们下人在门外候着,不一会就听屋里面隐约有撕扯的声音,大公子嘻嘻笑,还听到夫人说不要啊不要……”另外两个仆役此刻也唯唯点头。

    国公夫人柳氏衣衫不整,钗也掉了,脸也抓破,鬓发散乱,泣不成声。国公捶胸顿足,“把这个宁子给我拉出去砍了!砍!”

    侯骏正被两个奴仆倒剪双臂摁着,两个人绝决想不到,此时刚刚十三岁的侯骏只一挣,就将两人掀翻在地。旁边那管家刚刚拔出佩刀,还在犹豫国公意图是真砍还是假砍,就被侯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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