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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成江急怒攻心之下,嘴里已经闻到了甜腥的味道,整个人的心已经彻底的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了,他的心思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扰乱了,停泊在龙湾玉珍岛北湾的潜艇,是他留给自己和家人的最后一条出路,一旦事不可为,他就会通过这条隐秘的通道离开安南,远遁海外,逃避黄文涛等人无情的报复与追杀。
可是这条通道现在让人给堵死了,潜艇被炸沉了,说明对方早就盯上了自己,对自己的情况了若指掌,自己还自以为得计,施施然的做着自己的清秋大梦,到得此时,却变成了痴人说梦。
这么隐秘的通道都被人盯死并破坏掉,说明自己的对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自己,他们挖了无数个坑,等着自己往里跳,最后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快。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阮成江倏然想到了一个人,他嘴里碎碎不停的念叨着,目光呆滞,形如坐蜡。他想到的那个跟随自己左右五年之久,到头来却发现是自己妻子的旧情人的陈木棣,被自己识破之后,居然还有人强闯自己守备森严的玉珍岛基地,绑架了自己唯一的女儿,用她的性命胁迫自己,被迫放走了这对狗男女,如果说谁最有可能泄密,那么一定只有他了。
而阮树林不知道他嘴里嘀咕的那个“他”是谁,但是他看到阮成江如丧考批的模样,知道自己追随的这位从心理上已经崩溃了,再无挽回之余地。
何去何从,看来要早做决断。这是他的心思,脸上不着半点痕迹,依然费心尽力地表现出自己的忠心。
“将军,现在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现在最紧急的是如何跳出这重重包围,撤到我们自己的地盘上去,然后稳定军心,守住关隘,养精蓄锐,以图东山再起啊!”
他的这番话,虽然言不由衷,但的确如醍醐灌顶,一下震醒了阮成江,此时的确不是该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率领自己残存的这几万大军杀出重围,保存实力,顶住黄文涛等人的疯狂反扑,将这场由自己发动已基本归于失败的军事政变变成一场内战,等到整个安南陷入了内战的沼泽,国家经济衰退,人民生活困苦,全国人民都开始弃战厌战,盼望和平的时候,只要自己不被他们清剿干净,手头上还有兵有地盘,那么自己依然还有以黄文涛为首的政府讨价还价的本钱,至于到了那时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也都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自己毕竟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那步田地,形势还有回旋的余地。
想到这里,阮成江强大精神,在护卫的帮助下,站直了身躯,沉声问道:“现在各部队什么情况?”
已经闻讯赶来的黎安平参谋长立即答道:“各部指挥官已遵循您的命令,开始向原所在防区撤退,广平旅已经在红河上搭建了两座浮桥,并组织防空火力守护,中军已经开始抢渡红河东撤,阮化方旅长催促将军尽快动身撤离,防止浮桥再次被炸毁,将军,赶紧动身吧!”
阮成江仿佛又看到了一丝希望,自己的那些死敌们已经断绝了他的后路,这让他不得不做困兽之斗。
“命令中军及作战指挥部,立即渡河,向广平撤退,命令武圣木,务必扼守安仁,掩护中军撤退,等中军撤至广平境内,他才能率部后撤。”
黎安平点头转身,去向部队下达指令,而一旁的阮树林冷眼打量着自己这位曾经的恩主,在接二连三遭受了打击之后,脸色颓废,神色萎靡,虽然强作镇定,但萧瑟没落之色已现,再不复昔日的豪情壮志。
阮树林暗自冷笑一声,心中暗道:既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那就别怪我改弦易辙,另起炉灶。
高平旅的重型装备在红河岸边就在政府空军的轰炸下损毁殆尽,这反而减轻了他们撤退的负担,高隆恺接到撤退命令之后,就开始沿着铁道线边打边撤,并沿途征集客运列车,让所属部队乘坐列车向永安方向撤退,河府方面的追敌已经跨过红河,在后面穷追猛打,而之前永福旅被打散的部队并没有走远,他们看到叛军开始后撤,便肯定他们一定是在河府那边遭遇了滑铁卢,没有完成他们既定的战略目标,于是开始展开袭扰,给高平旅制造了不少的麻烦,也延缓了他们撤退的步伐。
高平旅撤撤停停,一路还要应对这些散兵游勇的袭扰,等到终于控制住足够数量的列车,所有部队都登上了列车,向永安方向撤离,而当列车抵达永安不足十公里的地方,那段之前被永福炸断的铁路阻挡了他们的进程,并且所属工兵部队没有足够的材料来修复这段铁路通道,造成了他们不得不放弃列车,徒步向永安方向撤离。
在高隆恺的眼中,部队行军,十公里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但就是这十公里,他们没有能走到尽头,从一开始就被打的落花流水的永富旅为了报一箭之仇,在后面紧追不舍,而南面奉命北上支援永安的和平旅刚好赶到,从侧翼对高平旅展开了猛烈攻击,拦腰一刀,将高平旅截为两段,和平旅与河府方面的追兵将高平旅一部团团围困,随即便发起猛攻,丧失了重型装备的高平旅的一部,无法抵挡两面夹击,又是疲惫之师,于是只抵抗了很短的时间,被困的部队就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放弃了抵抗,全部成为俘虏。
而高隆恺在前阻击,后有追兵的情况下选择了放弃被围困的那一部分弟兄,不管不顾,埋头向永安方向撤离,结果还没有走出铁路被毁的那个地段,他们又掉进了埋伏圈,这次是富寿旅事先布置的口袋阵,张着袋口等着高平旅往口袋里钻,结果兜了个正着,整个高平旅一分为二,陷入了两个包围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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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末路(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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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前就结束了,深陷重围,所有人都无心抵抗,胡乱的放了几枪,开始有人放弃阵地,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有人带了头,便从者如云,等到政府军包围了高平旅指挥部的时候,阵地上的枪声已经基本停歇,高隆恺眼见着士兵们冲进临时指挥所,苦笑一声,率先举起了双手,就在几分钟之前,他已经电告阮成江:所部已被分割为两截,皆深陷重围,交通断绝,前无援军,后无补给,军心涣散,已无力回天,唯放弃抵抗之一途,全军束手,避免无谓之伤亡。落款是西路军副总指挥高隆恺。
阮成江接到电报后,当场就吐了血,所幸的是在经受了连番打击之下,他的心理已经有了预判,所以才没有当场昏厥。
身边的护卫发出惊呼声,阮成江抬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殷红的血迹,低沉地声音制止道:“别乱叫,传令下去,所有看到过电报的人,都给我把嘴闭上,谁敢透露一点风声出去,军法从事。”
他此时最担心的就是军心,军心不稳,后路堪忧,补给不畅,都是兵家之大忌,其它的基本上都已经兀现,很多的下级军官们都已经知道部队目前所面临的处境,人心已经开始动摇,一旦高平旅全旅被俘,西线已经完全溃败的消息传出去后,军心必定更加涣散,在这样的情况下,就难免有人心存异志,为了身家性命叛变投敌,更有甚者可能挑起部队哗变,集体倒戈,一旦发生那样的情况,自己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他现在必须稳定军心,加强对部队的控制,防止此类紧急情况发生。
现在中军顶着不断增强的空袭成功抢渡红河,与广平旅会合一处,龙湾玉珍岛基地仅剩的所有特战队员们已经全部奔赴海阳,赶来接应他,这使得他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因为陆航大队和特战大队是他阴蓄的私兵,只向他个人效忠,听命于他的指挥,身边有这样一支队伍守护着,他的安全才能有绝对的保障,并且能够威慑那些暗中心存不轨的家伙,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安仁方向,谅山师与河府警备师展开了激战,但是失去了制空权的谅山师一面要竭力抵挡警备师的进攻,一面还要承受天上机群的狂轰乱炸,因此死伤惨重,战斗进行的异常艰苦。接着又传来一个坏消息,有侦察部队发现,之前被逼南撤的海阳旅与从南面北上增援的平宁旅太平旅正分兵两路,向安仁与海阳方向攻击前进,其意图非常明显,一是要截断谅山师的后路,二则就是要追击阮成江的中军及广平旅,伺机歼灭,这一招与西线包围高平旅的手段如出一辙,就是以大兵团打围歼战。
严峻的形势对于阮成江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此时如果还要谅山师坚持打阻击,那么他们必将遭遇与高平旅一样的结局,而一旦命令谅山师后撤,那么两军合一,目标更大,并且此时部队损失惨重,已经丧失了原先的机动能力,无法快速转移,在丧失了制空权的情况下,加上通讯不畅,指挥不灵,那么这样的大撤退极有可能形成大溃败,到时一败涂地,无法收拾,那么阮成江所在的中军能不能逃脱还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时间紧迫,安仁与海阳两边的部队都在等着自己的统帅做出最后的决定,而这个抉择确是难以做出,阮成江眉头深蹙,迟迟不能张口。
在晋升北部军区司令之前,他就是谅山师的师长,他担任这个职务多年,可以说谅山师是他的嫡系部队,也是北部军区实力最强最能打得部队,阮成江的一身战功,就是率领着这支部队东征西讨,在屡次战争中立下了赫赫功勋,最后从众多的军师级首长中脱颖而出,升任北部军区的司令官,并兼安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的。这支部队的中下级军官,都是由他一手提拔的,对他的忠诚度也让他非常放心,虽然自己后来建立了陆航大队与特战大队这两支私兵,但在历次的军事行动中,他还是非常仰仗谅山师,都是将最艰巨的任务叫给他们,对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