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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飙三部曲-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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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胡说!是唐奶奶送来的。唐奶奶帮我们找妈妈去了……”这种解释受的反驳更教人沮丧:“那就是你妈让你爹赶跑了!”思严情急之下差点说出真相:“刘立言不……”聪明的思藜赶紧抢过话说:“我爹刘立言才不是那种人!”她不能不赶快接过话茬,如果说出“刘立言不是我爹”会受更大轻蔑。但是,搪塞过去,马上显出心虚——是啊,妈妈的确曾被“干爹”气得泪流不止呢!并且,据观察的种种情况表明,干爹只怕真是亲爸呢!这一想,使她心里很乱,低着头拉弟弟转身就走。对方见他们理屈词穷,喊起来:“你爸不要你妈了啊,找什么,找!”姐弟俩含着眼泪连说:“就不是,就不是!”边说,边拖着书包,落荒而逃。
这天放学,家也不回,两人径直跑向摊档准备找奶奶、干爹追问真相。不想,只有小蓉坐在那儿。听说干爹开会去了,奶奶刚回家,思严大步朝转赶。思藜却凑近小蓉耳语道:“阿姨,人家都说我和思严是垃圾堆捡来的,我妈是被爸爸赶走的!”
“胡说!你爸是你们亲爸爸,你俩怎么是捡来的?他哪里会赶走你妈?”小蓉发觉说漏嘴,瞅小姑娘眼里噙着泪水,忙挽一句:“你爸爸肯定是亲爸爸。但你妈不是你爸爸赶走的。她出远门了。总有天会回的……”说着,想揽过小丫头安慰两句。思藜挣脱身,两只辫子像拨浪鼓线锤摆动着,急匆匆追赶弟弟去了。
刚到家门口,思藜就听见里间传来思严的哭闹声,进房只见弟弟拽着奶奶不依不饶地晃动身子,嚷嚷不休:“哄人!哄人!”老人无可如何之际,瞧思藜来了,得救般:“你姐姐回了。她懂事些,她就晓得……”岂知,小姑娘嘴一噘抢白道:“我当然晓得呀,小蓉阿姨全对我说了!”讲完,将小蓉的话一字不漏地学说一遍。但,刘袁氏仍不松口,苦笑着,连声嗔道:“这个死婆娘,瞎嚼舌!反正我没听说起。等你爸爸回来问他好了!”
这时,立言站在门口对两个小家伙笑眯眯地说:“好,你们听我讲!奶奶是你们亲奶奶,爸爸也是你们亲爸爸!这该高兴了吧?”
“既是亲爸爸,什么原因总将这事瞒着我们呢?”思藜追问。
“担心你们认生,不肯住这里呀!”瞧思藜盯着自已,立言扯个不成理由的理由。
“又为什么不要我妈一起来住呢?”思严质疑道。
“我说过,她出远门去了呀!”
“思严,这就是他长期隐瞒的原因!你把她赶跑了,是不是?”
面对女儿质问,立言长长叹口气,神情凄凉,不知如何分辩。
“思藜,你怎么这样冤枉你爸爸?你想想,你爸爸会不会是那种人!”
两个小学生看奶奶在抹眼泪,不敢再逼问下去。两个大人的答复虽说不是他们期盼的答案,到底得到一点安慰。在北方,姐弟俩曾被笑作“没有爸爸的孩子”,令他们倍感屈辱。没料到,追寻许久的亲人不知不觉,早生活在身边!那刻,多次问过妈妈:爸爸去哪里了?妈妈也是回答,出远门了,以后会回的。现在爸爸像当年妈妈那么回答,不就意味总有一天,妈妈如同爸爸现在一样突然回到身边?这想法使两人十分欣慰。虽然同学仍时时予以嘲弄,姐弟俩再也不放在心上,感觉不值得纠缠。纵使未免孤立而凄惶,却是充满信心和底气。懒得理会。两人显得不合群,只将所有时间扑在学习上。因为成绩优异,遵守纪律,时时受到老师表扬。又因为有同学常常请教疑难问题,亲近他们,敬重他们,向着他们。天长日久,不仅感情上受到补偿,也滋生优越感。这情景一直延续到中学。
不唯在学校,在亲戚邻里眼中,姐弟俩也是不可多见的好孩子,视作同龄年轻人的模范。有次,立孝在巷道拦住儿子,指责他小小年纪不该早恋。家财顶撞道:“我的信件你怎么随便拆开看?这是侵犯*,知不知道!”做母亲的冷冷一笑:“哟,还用法律抠老子呢!什么‘我的’、‘你的’,你是老子生的,骨头碴都是老子的!老子自已看自已的信件,看不得?!”立孝最后一句,让下班回家的保国笑了。她明白表哥笑她强词夺理,转个话题,指着身旁的思藜姐弟说:“你成天乱蹿什么呀!你看,思藜、思严比你还小。他俩读高二了,马上就考大学。你连初中都混不毕业!”蹲在门旁的立功吐口烟圈,笑着说:“同我家念念一样,老师喜欢他,留着不让走嘛!”保国鼓励姐弟俩:“你们呀,争取考上清华或者北大……”保国的话没说完,对面的孙家驹接腔:“没问题。肯定考得取!”那口气,仿佛他老先生是招生委员会主任。
众口一词对弟弟妹妹的称赞,令家财站不住了,头一歪,横母亲一眼,晃动膀子跑走了。立孝在后面喊着撵着,他理也不理。
杨家财应说长得也算帅气。但,正如他父亲杨和富鄙薄的那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脸轻浮相!”完全属小混混作派。眼见儿子初中读了三年还跨不过去,立孝只好送他进丈夫单位开办的技校,指望混张文凭,哪怕当上“灰来泥巴来”的副工,也算有个着落。岂知,他成天玩游戏机。网吧兴开后,又沉迷上网。后来,利用这“一技之长”结识三镇黑道大哥冼转运,在赌博公司当马仔,专干违法乱纪的事儿。不过,他很机灵,待人谦和,出手大方,交上许多朋友,玩得“圆泛”。至今没翻过船。他不大搭理思藜思严,从心里瞧不起两人。有次当母亲提到他俩读书用心,他就公开顶撞:“书呆子!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放在社会上,只怕连饭都弄不来一口!”他喜欢表弟念念。除了脾性相投,时不时可以从他手里弄钱花花。潜意识里还有个更重要原因,念念的舅舅和表哥说不准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呢!当下,至少可作吹嘘的本钱。冼拐子之所以看重他正是这层关系呢!他连法官保国也显出尊重。唯其如此,这天没在保国面前宣扬自已人生哲学。他曾想打小丫的主意。小姑娘看不中他。于是,怂恿念念向小女生进攻……
思藜思严考入大学后,他开始将两人名字挂在嘴边。这意味着,他杨家财的亲戚既有雄厚的经济实力,也有红道上实权派,即便文化学问方面也不乏其人。给同伙以人力资源丰厚的敬慕和威慑。其心机真可谓迥非常人能比!
这年冬季,武汉十分晴和。每到晚上,江汉路步行街分外热闹。一夜,家财同憨砣在星河般灯影里逛荡半晌,感觉有些饿了。憨砣也正想填填肚皮,建议去附近小巷里吃湖南牛肉粉。两人刚拐入一条横街,迎面慌慌张张跑过来一年轻姑娘,后面撵着大群嘻皮笑脸的“五郎神”。憨砣耻笑道:“没钱找小姐,穷快活,在逼蹓子!”可是,家财惊诧了,失声叫道:“思藜!”姑娘听得喊叫,站住看时,竟是表哥,稳住神,投诉道:“家财哥,后边是流氓!”家财安慰道:“真是你!别怕,有我和憨砣叔叔在这里呢!”说着,向憨砣介绍:“她是我舅伯刘立言的姑娘!思藜,这是憨砣叔叔!”思藜微微点头招呼道:“叔叔好!”
这时,后面追赶的混混们已围上前,家财见为首的是麻杆、肥砣,赶紧声明:“麻杆,肥砣,这是我妹子!”麻杆眯缝眼盯着家财,似乎打量他是否撒谎。肥砣*地笑了:“你说是你的妹子,我还说是我妹子呢!”只这一声,十几个“五郎神”全嚷开了:“我的妹子!我的妹子!”并且,要涌上前伸手动脚。家财将肥砣拽住,尽量把声音放得诚恳地解释:“他是我舅伯刘立言的姑娘,是我表妹嘛!”麻杆认定,有钱人的子孙在外面混,不单想混个“人模狗样”也有卡行抢饭碗之嫌。实则,闹起来又怕事,银样蜡枪头,不顶用。因而,很瞧不起家财。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刘立言又怎样,拿他吓唬我们?那次他老娘仗着马小民断我们财路,老子还没找他算账的!今天……”话没说完,不防,憨砣从暗影处跳上前搧了他一耳掴,质问道:“找死?你也配提马拐子的大名?”
十几个游子哥全认识憨砣,面对他威势噤若寒蝉。麻杆捂着脸边后退边道歉:“这里路灯坏了。没看清拐子在这里。刚才是同家财开玩笑,对不起,对不起!”说着,挥挥手,赶紧撤人。但是,他将这笔账记在刘家头上了。
临近春节,三阳路的三狗子要麻杆打听汉正街有哪些肥实户头。准备锁定目标搞钱过年。
改革开放以来,黑道也经过转型期,分化成两大运作模式。一种实行“产业化”:开赌场,买卖毒品,逼良为娼,或者垄断砖瓦灰沙石、物流等行业,收保护费,采取“组织起来,共同致富”的“合作化”道路。另一种,沉迷于传统套路:单打独斗,临时凑合起来,搞一两票买卖,分了钱作鸟兽散。虽说长效机制不如前一种,自在,抓住量刑,性质似乎要轻许多。三狗子即属后一种混世魔王,诨名“拼命三郎”;是黑道上穷困潦倒,一不要脸,二不要命,江湖规矩都不讲的乱沾主儿。连冼转运等龙头老大亦说,好鞋不踩臭狗屎!避之唯恐不及。
“要论肥实,汉正街麻瞎都比不上刘立言肥实。他家现在唐家墩开了地板厂,几千万。地点偏僻,好下手。只是,他红黑两道都有人。干了,马上会晓得的……”
麻杆的顾虑让三狗子笑了:“晓得又怎样?共产党怕干部贪污,规定银行存取款搞‘实名制’。老子不怕。就算规定犯法采用实名制我也敢!行不改名,坐不换姓!等他们找来抓住老子,钱早花光了!还能蚀什么本?了不起进去几年,出来再干!”
同三狗子扎堆的,尽是“过一天,算两个半天”,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头儿的幽默让他们笑了,同时受到鼓舞。于是,筹划如何抢劫刘家。
这天,吃罢晚饭,家财邀上念念准备去“逍遥津迪吧”等候约会的网友。家财从视频中度量过那女孩子,脸蛋漂亮,形象清纯。仍再三叮嘱表弟莫要进了“笼子”,中了“仙人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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