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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保密,众人不知道来人是谁,只道是大少爷与五少爷的贵客,躬着身迎了进去。
大夫早就在一旁立着。等着沈湛与宋弥尔洗漱完毕便要上前问诊。
因着沈湛与宋弥尔都觉得不是什么就要死人的大伤大病,两个人逃了一路,又穿着麻布的衣服碍了一路,正是难受得紧,先洗漱换衣服才是正事。
待二人出来,那大夫便要上前给看起来伤情严重得多的沈湛问诊。
伯尹横跨一步拦住了他。
宋承毓轻哼了一声。
还是宋承徽噙了笑,“这位大人不必担心,杭大夫是我们宋家的世代大夫,家业也安在族里。这次特意跟着我们出来,本是以防不时之需的。杭大夫医术在江南乃属上乘,祖辈行医,十分可靠,若不是家中祖母见承毓年纪小,怕他在外面胡闹有个头疼脑热的没人照应,也舍不得请了杭大夫出来。家中祖父祖母的平安脉,都是杭大夫在请,一时离开,也不知道老人家多不适应。”
宋承徽这句话有几层意思,明着是在解释杭大夫的来历和医术不错,实际上是在说,杭大夫是宋家的人,没有二心,当然宋家也不会有害了陛下与皇后的意思,而他们会带着杭大夫也实属巧合,没什么可担心的。自然,杭大夫的医术也十分高明,连家中分量最重的两位当家老人都依赖着杭大夫。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伯尹。”
“退下。”
沈湛神色淡淡。
伯尹点了点头,转过来对着宋承徽与另兄弟二人:“是在下心急了。”
说罢,便垂着手站在床尾不再说话。
诊脉、清洗伤口、上药、开方子、煎药又自是一番折腾。
沈湛肩上那道伤口皮肉翻飞,深可见骨,所幸中途有那村中神秘大叔给的金疮药,才没有继续恶化,但因为连日来的用力和逃亡,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连杭大夫见了都有些变色,连连道,若不是贵人身子骨强健,恐怕早就发热,更是不好熬过。
可沈湛依旧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好像受伤疼痛,甚至一着不慎就快死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般。
胸前、背上、手臂上的伤口,自然有些严重。
好在有杭大夫在,上了秘制的伤药,又开了方子,伯尹命了陆训亲自看着熬,一碗药喝下去,不过半旬,眼看着沈湛的脸色就好多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一百五十五)入宋
(全本小说网,。)
宋弥尔的伤口就更简单了。
不过因为杭大夫毕竟是外男,出来的匆忙,并没有带上医女,宋承镛便叫了庄上的婆子丫鬟扶了宋弥尔去里间上药。
好在宋弥尔的伤口倒是不深,也不需要如同沈湛一样缝合,只不过给宋弥尔上药时,那些婆子和丫鬟依旧是红了眼睛。这般娇娇滴滴肤如初学的贵人,腰上手上几道暗红的伤痕,谁看了都心头发颤。若是大公子不说,几个婆子丫鬟上了药,都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头拜了拜菩萨,又念叨着幸而杭大夫的药绝不留疤,否则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处理完了伤口,宋弥尔又换了套常服,这才从里间走了出来。
庄上都常备有主子的四季各色衣服,以备不时之需。宋弥尔身上这套,恰好是清州年初送去族里,又拨到庄上的,款式质地都属上乘,她从里间里出来,外头等着的几个男人都眼前一亮,随即除了宋家几个男人和沈湛,其他人都赶紧埋下了头。
“大哥,可有朱律初空他们的消息?还有,她们跟着一位······女子,可有找到?”
早在宋弥尔进门时,便问过宋承镛关于朱律初空甚至是张南光的消息,不过宋承镛当时回答得含含糊糊不甚清楚,宋弥尔只当是宋承镛被他们的情况震惊,没能反应得过来,或者碍于人多,不太好说,因此,眼下又赶忙再问了一次。
这一次宋弥尔总算看清了,宋承镛的脸色当真不怎么好。
他和宋承徽宋承毓二人对视了一眼,迟疑着没有开口。
“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大哥!你倒是说话呀?!承毓,你说!”
宋弥尔有些急了。
“咳。”
宋承镛轻咳了一声,“朱律她们先一步被早到,眼下估计已经到族里了。你不必担心。”
“不用担心为何大哥你的脸色那般不好?你们三人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宋弥尔有些狐疑。
“真的没事。明日咱们就启程回族里,你回去不就知道了。”宋承镛扯了一个安抚似的笑出来。
宋弥尔眨了眨眼睛,未再多问,可一颗心却悬在半空,恨不得双肋长出一双翅膀,立马就飞回族里看个究竟。
第二日天一亮,宋弥尔就要求启程。
伯尹等人的意思,本来是打算等陛下伤好了再出发,可皇后娘娘执意要走,而陛下也由着她,明明才缝合了伤口最好是卧床休息,陛下却偏偏要出发。还编什么,早日去了宋家,有什么事也好商量,并且自己明明是南巡却没有了消息这么久,唯恐出什么乱子的鬼话!骗谁呢!这种鬼话陆训都不会相信!
待众人都上了马车,宋弥尔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沈湛的伤势。也都不叫想起了,往日里都骑马的人,今日偏偏跟着她一起坐上了马车,宋弥尔再反应不过来,可就太没有良心了。
“湛哥哥······是我不好,要不,要不咱们再歇两日再回族里?”宋弥尔有些不安,一双眼睛湿漉漉地望着沈湛,眼底满是愧疚。
“傻啊!”沈湛斜躺在马车的迎枕上,大手抬起抚了抚宋弥尔的眼角,“我都上了马车了,好容易调整好一个舒服的位置,你如今叫我回去?一来一去的,伤口才要崩了呢。”
宋弥尔垂了眼不说话,却默默地移过来坐到了沈湛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腿抬起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又想了想,抬起柔嫩的小手,轻轻地顺着筋骨为沈湛揉捏起来。
这是在无声地表达谢意。
沈湛也抬手摸了摸宋弥尔的发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温柔得就快要滴出水来。
不过,话虽如此,宋弥尔哪里是伺候人的命,一双小手捏得,不禁没让沈湛觉得放松,反而力道不够,痒得不行。不过他难得享受到这种时刻,也是硬生生地憋着,愣是不说一句话来。
就这般驱车行了几日,为了加快进程,走了不少小道,但碍于核心二人组身上有伤,到宋府的时候,也是第四天上头了。
说是宋府都不准确了,宋族上下好几千人,城里头哪里有这样大的府邸供大家居住?更何况宋家人一向团结,即便是分了家也愿意住在一起热闹快活,于是便将府邸按在了一座小山上。从山脚到山顶都有院落,院落与院落之间不是孩童嬉戏玩耍的娱乐场所,便是姑娘夫人们赏花观月的风雅之地,小山虽不大,但也望之弥高,却密密匝匝都是繁华热闹,丝毫不觉得空泛孤高。
这种依山而建的建筑是否逾制?
其实并不。
也不是说不逾制,可是宋家的年龄比大历还长呢,世世代代下来,哪一代的皇帝没有借助过宋家的力量?而宋家的势力又怎么会没有深入一方,这依山而建的家族,早在大历建国之前就有了,开国的高祖皇帝都不曾说什么,后面这些拾人牙慧的又要借助宋家势力发展的皇帝们,难道还真敢开口?
所以,宋承镛几人对着沈湛虽然恭敬礼貌,却也没有什么天子之威的心理负担,但看他们在沈湛面前,就能跟宋弥尔你呀我呀的,看得出来。
更何况,宋家说是老牌世家,可是真的安分守己得一点也不像个身负无数功勋的世家了。一族之中,最多有两三家人会参与朝中事务,更多的人简直就是出世的典范,说难听点,人家根本就不想管皇家这档子事,说不定还看不上,别的人家里,那是赶着趟想入朝为官,为了那几个官阶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可宋家呢?
知道为什么宋弥尔的父亲会去当丞相吗?不是因为他是宋家中最惊才绝艳的,也不是因为他是宋家最看重的,只不过因为当年打赌输了,成了宋家最倒霉的。他的兄弟都醉心山水字画,逍遥快活好不自在,他却要在京城殚精竭虑,每每想到这个,宋丞相都是一肚子的气!
要问为什么要去京城做官?还不是为了给当权者做个样子:你看我们还是挺愿意为官家做事情的。释放出足够的善意,又没有足够的威胁,当权的人,才会对他们放心。
这是绵延了数百年仍旧屹立不倒的宋家的处世哲学。
不过话说回来,秦家建在一片山谷之中,整片山谷都是他们的。万俟家建在荒漠的绿洲之上,更别说那些如今更是隐姓埋名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承包一片山一片湖一片森林的世家了。宋家只小小地要了一座小山,真的,一点都不算什么。
当然,沈湛的心情依旧是复杂的。
哪个帝王对于这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得比自己王朝时间还久,偏偏抓不到什么把柄,便是有什么把柄了,动一动也伤筋动骨,若是拼起来说不得对方死了,自己王朝的气脉也耗得差不多的家族会有什么好感?
当然,更多的是好奇。
这些老牌世家,尤其是这种基本上不参与朝堂事务的世家,实在是太过神秘,里头具体是什么样的,外人当真探听不到。
而那些出世的宋家人,又偏偏各各都惊才绝艳,在不同的领域都是大家。
沈湛接触得最多的两个宋家人,便是宋丞相宋正则,与他的女儿,自己的皇后,宋弥尔了。
宋正则太过优秀,优秀得先皇不得不当他当了丞相,也优秀得自己明明对他有所忌惮,却又不得不倚重于他。
他还有三个儿子,前头两个都已成年,可是似乎都没有什么为官的心思,沈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