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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弥尔将眼前的流苏往袁晚游那方向一打:“谁跟你有什么结果!走开走开!”
袁晚游又做小伏低:“好弥儿,我错了,你若是想有个结果,姐姐我就奉陪了啊,乖乖。”
宋弥尔没好气地又横她一眼:“瞧瞧,看看这是哪家公子哥儿身上学的,小时候没少跟着你的兄长们扮成男装那啥那啥吧!”
袁晚游义正言辞:“弥儿这话可不能乱讲,我的兄长可是正儿八经好儿郎,可还等着娶妻呢!要说拐带,也是我带坏了他们呀!”
这话一出,袁晚游又假装说漏了嘴,捂住口鼻,眼珠滴溜溜地乱转,倒是惹得宋弥尔笑个不停。
一阵笑闹之后,袁晚游却又有几分担心问:“弥儿,虽说太后娘娘有了旨意,可陛下那头该怎么去说?可不要因此你们俩生什么嫌隙呀!要不然……叫我去出这个头?”
“叫你说你不说,不问你原因了吧,你便句句都往这上面凑。怎么,真觉得我受了伤脑子也不灵光了,忘了方才咱们的对话了?”宋弥尔没好气地接口。
袁晚游讪讪。
宋弥尔又道,“再说,你出什么头?我若惹恼了陛下,自有太后娘娘在我跟前护着,前头还有我爹有宋家,你呢?你一家上下所有男人的身家性命都在陛下那里,陛下的兵又在你们手上,袁姐姐,我便与你交心,你也莫嫌我的话太直白,这宫里头与我交好的不好的,谁都能出这个头,可偏偏就你,你的身份这般敏感,便不能夹在这中间。往日你的那些都不说了,也都无伤大雅,可这件事上,还有柳家的身影,你却更不能与陛下有什么龃龉了。”
袁晚游眼中感慨,面上却又问道:“那柳……那幕后之人,咱们也就真的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宋弥尔没有说话,半晌,她才抬头望向一边的窗户,凝出一个冷笑:“查,如何不查?咱们从一开始查起,却要查个大的。”
袁晚游被宋弥尔的冷笑吓了个激灵,抓住她话里的重点:“从一开始查起?”
宋弥尔笑得神秘:“声东击西,以小撼大。”
袁晚游听得眼睛一亮:“如此,这宫里面也是该好好查查了。我等不及了,明日我便去内务府等地方,将那些卷宗都一一调出来,我倒要瞧着,能查出什么花样来!说起来,可真是令人热血沸腾的一件事啊,咱们这宫里,悬而未决的事情可多了去了,随便查出一样,哪怕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能置人于死地了。便是不能,伤其元气却是没问题的。真是……好期待呢。”
宋弥尔翘起一边嘴角,旋出一个深深的酒窝:“只要是做过,就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也,很想看看呢。”(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二百十一五)有所思,不知暮雨为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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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这般又过了几日,御医诊脉,说是宋弥尔表里浅显的伤口已经愈合,有的刮擦的痕迹,经医女瞧了,痕迹也都淡了,至于更深的伤口以及锁骨那处,却是要温养更长的时日。不过好歹是能下地走动,不用再整日在床上箍着了。
袁晚游再来的时候,宋弥尔正在西配殿隔出来的书房里头用左手划着什么。
她穿着一身青莲色比甲,下头是同色四十二幅曳地长裙,里头是玄色的绸衫,只在袖口与衣领有几圈莹润的珍珠,旁的装饰便再也没有了。
头面上也素淡极了,描了描眉尾,便没了其他的脂粉,头上也干干净净,只有一个素髻,斜插了一只鹿角珊瑚,珊瑚通红,更是衬得乌发润亮。
青莲色深沉,远远瞧着,放佛就穿了一身黑似的,脸上又没有妆,倘若是旁人穿了,只会显得老气横秋、暮气沉沉,偏生宋弥尔这般一穿,却越是显得她面如皎月、眼若银星,一身素衣都未曾将她的风华压下去半分,她紧紧抿着唇,更如那九天上不可高攀的神女一样,可远观而不可及。晃眼看过去,只觉得高山仰止,仔细一看,却又风平浪静,经过密林那一役,她的身形里头似乎又添了些什么东西,可要说出来,却又不得分明,只能细细品味。
彼时她站在书桌前面,身后是两人高的书架,上头密密麻麻摆了满当当的书,书架一共有三个,沿着墙一面一溜儿摆了,书架的两旁,另两面墙,各自摆着一个博古架,前朝的鎏金瓶、传说上古的羊脂玉、无数人求而不得的高僧舍利,甚至于只闻其名不见其作的名家字画,或挂或堆或插在博古架边上的半人高的粉彩花瓶里头。整个书房便不像个女儿家常来的地方,没有半分脂粉气息,可是仔细瞧那书桌上书架中偶尔散出的纸张,上头密密麻麻簪花小楷写的注解,瞧那书桌上那方观砚上头的痕迹,瞧旁边毛笔架子、毛笔、乃至镇纸上或深或浅的褪色印记,便也知道,这书房的主人,有多爱在这里逗留了。
书房前头没有别的东西,只用人力辟了一面墙,整面墙都装成了窗户,下头半米高的一排用琉璃砌了,上头是四扇大窗户,如今通通敞开着,下午的阳光斜斜地从外头照进来,刚好打在书桌附近,将宋弥尔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青莲色的比甲与长裙在阳光之下隐隐约约透出光华来,袁晚游眯着眼睛仔细看了,才发觉那是暗金色的绣线,沿着裙子的幅面与比甲边缘,绣了饱满的大小莲花各数十朵,平常瞧不出来,在烛火和灯光下头,这才瞧出点门道来。
宋弥尔见袁晚游进了门,这才将手中的紫毫一搁:“你来啦?”
袁晚游凑过去瞧宋弥尔的书案:“你在做什么?能看吗?”
瞧了两眼似乎是自己前几日拿来的卷宗,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宋弥尔的身上,她伸出手扶住了宋弥尔的胳膊,上上下下看了又看:“你身子好些啦?我瞧着气色似乎好多了,如今觉得如何,锁骨那边还疼着吗?”
宋弥尔婉婉一笑,“已经不疼了。”她还略略动了动右边胳膊,袁晚游连忙叫她停下,又听她道:“浴兰也说了,眼下这伤瞧着厉害些,大抵再温养一二月便能痊愈了,只是锁骨这处,我估摸着阴天下雨都会疼一疼,前一日晚上下了雨,这边就有些发疼。”
袁晚游眼底也泛起一丝心疼,“可有什么法子治一治?我听说泡温泉许是有效,再不成叫浴兰弄个药浴呀,难不成就这样硬捱着?”
“就是要泡温泉,怕是也要等到秋日去了,眼下这时候伤还没好,就是好了,如今也是走不开。”宋弥尔浅浅道。
“怎地?”袁晚游眼中光彩一闪,“可是弥儿你发现了什么?!”
宋弥尔点点头,“袁姐姐,你来看。”
袁晚游再次凑到书案前头仔细看去。
书案上头的东西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面是自己从内务府找回来的卷宗,一面是用清江纸写的密密麻麻的字迹。
袁晚游仔细向那清江纸上头的字看去,小荷、柔贵姬(现柔贵嫔)、何孟婕、罗茜之死······巫蛊事件、梅玉容之死、柔贵嫔再出事、柳疏星······
一条条将人与时间顺序对应的事都列了出来,另一张纸,又是按着事件发展的顺序列出了涉及到的人。
“弥儿,你这是······?”
袁晚游看了半天,倒是知道这是根据卷宗所列出来的时间线,可是,这个列出来,对这次弥儿密林的事,以及明面上要查的月淑仪等人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宋弥尔望着那些纸张,微微一笑,颇有几分奇异:“袁姐姐,我这几日翻着卷宗,手痒无事,就顺手将这咱们入宫开始到现在,宫中发生的大小怪事、案件都一一列了出来,我却发现了几个十分有趣的事情。”
袁晚游微微睁大了眼睛:“什么有趣的事儿?”
宋弥尔抬起左手,纤纤手指指着上面几排字,“你瞧,这是事件和关联人物,我发现,最有趣的事情。”
“一,这几件大事,都有柳疏星的身影,这是一巧,如果说她没什么关联,那她这好奇心可就大发了,更何况,当初小荷的事情,咱们那时候可是被动极了,陛下允了柳疏星审理此事,她便迅速地将罗茜给揪了出来,陛下又迅速地判定了此事,咱们那时候也是糊涂,偷个东西还要一审二审呢,为何罗茜小荷一事,当场就有了结果?那个指认的长侍,如今人呢?据说是陛下身边的,早就销声匿迹了;”
袁晚游蹙眉,“你是说这件事是柳疏星做的,可是陛下,他包庇了柳疏星?!”袁晚游立刻就有些义愤填膺了。
宋弥尔笑着摇摇头,“却不一定是柳疏星做的,至于陛下······我并不知他为何要纵容柳疏星这般行为,如果不是陛下太深爱着柳疏星,那便只有他们俩有共同需要掩盖的事情。”
宋弥尔的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又瞬间归于平静,“陛下爱柳疏星吗?可是又是什么事情,能让他们俩人联手起来,竟是连我这个皇后也是要瞒着的呢?”
方才还对皇帝义愤填膺的袁晚游,听到这里,却有些忐忑地瞧着宋弥尔,“弥儿,你······你是不再信任陛下了吗?”
宋弥尔默了默,“自然是信任的。我只相信我亲耳听到、亲眼看见的事情。至于眼下这种推断······”宋弥尔勾唇,“没有直接的证据,又能证明什么呢?”
袁晚游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又声音干涩的转移话题:“那这件事上牵涉进去的何孟婕呢?她有没有什么不妥?”
宋弥尔这次是真笑了:“但凡是背后黑手,都是想要自己从中得到利益,不管是以退为进还是什么,你仔细去分辨,她都是得到了她想要的好处的。而此事之后,何孟婕直接从昭仪降到了充仪,而她的性子又是个想要冒进的——除非她这冒进也是装的,她本就是个想要独自在深宫老死的人——否则,如今在充仪位置上待着,却寂寂无闻,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