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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当对自己说,不如好好爱一场,倾心以待,倘若彼此有意,又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永远恒亘的呢?
可就在这个时候,文清婉的身孕的打击还不算,从柳疏星、沈瑶口中给她的会心一击,却叫她肝肠寸断。
是,没错,文清婉掖莫名其妙地疯了,可沈湛对她的态度但叫自己心寒。
是,没错,柳疏星带着不甘与痛苦死去,正如娘亲所言,不是所有将死之人其言皆善。
是,没错,沈瑶的话最后也被证实是假的,自己的爹娘、兄弟姊妹,还好端端地活在人世间。
可发生的事情不能当做未曾发生。
被沈湛宠幸过的人还好好地活在宫廷之中,从前宋弥尔不肯正视这个问题,离宫之后,她却在想,先有文清婉,后有虞汐柳疏星,在这之后,又会是谁?
那些人还在,伤害还在,那些故意的欺骗和隐瞒都做不了假,都还历历在目。
当她觉得“湛哥哥”是一个可以信赖对象时,她的“湛哥哥”向她露出了锋利的爪子和獠牙,当她卸下心防试图去接受时,她的“湛哥哥”却狠狠将她嘲弄。
而今,他又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面孔。小心地、讨好地、委屈地,可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呢?
眼前这个人,自己当真还能相信吗?
宋弥尔敛了面孔,连那双桃花眼,都不再熠熠泛着光。
也不知是不想回答沈湛的问题虚以委蛇,还是关心是永远隐藏不了的。宋弥尔看向沈湛的双手,虎口上还缠着绷带,“陛下,手上的伤可还严重?有随行御医看了么?”
沈湛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弥儿,你你你是在关心我吗?可是,为何不唤我‘湛哥哥’?”
他满怀期待地等宋弥尔的话,却见宋弥尔面无表情,不由得心头失落,只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小伤,弥儿不必在意。为了弥儿,哪怕我受再多的伤也是甘愿的。这一回走得匆忙,只跟着孟寻,他的医术弥儿你也知道,想来用不了几天,这伤便好了。我只恨我来得晚了,让弥儿你受苦了。”
“那陛下这白发······”
沈湛立马不自然地转头,“没没什么,也许是少年白头也说不定呢?”他讪笑着看向宋弥尔,“弥儿,你还未说,这几款小吃点心,你最中意哪一款呢?我记得你最爱各色小吃,你大概不知道,望京最近又新开了一家专营小吃的店铺,生意可是好。弥儿,你想不想回去试一试?”
“若我说不想呢?”
“不想,”沈湛露出一个苦笑,复又强打起精神,似乎无所谓的口吻道:“没关系啊,望京还有好多吃食,就连宫中御膳房也配出了新的菜肴,弥儿说不定会感兴趣呢!”
宋弥尔五味陈杂,竟是不由自主叹了口气:“陛下,您不必如此,竟是半点不像您了。”
沈湛微微一愣,方才强打起的精神霎时卸下,“我,又如何不像我了?”他神情之中暗含着一丝极难察觉到的倔强和痛楚,极难察觉,或许沈湛本人也不曾注意到,更别说宋弥尔了。
她只站起来,衣袖拂过圆桌,桌上那一排排点心便一个个滚落到地上,沈湛脸色失常,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去,便想要捡起那些掉落在地,有的已经粉身碎骨的糕点。(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三百零一)心断绝?几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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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要捡了。摔碎的糕点即便捡起来,也不能吃了。”宋弥尔再次叹了一口气,“陛下,这就跟破镜不能重圆一样,发生过的事情,我们永远都不能当做没有发生。”
“陛下,我从未见过您如此神色,这又是何必?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即可。用不着再处心积虑作出另一幅样子,引我上当,骗我妥协。你说,要我做什么,我能做自然会做,”宋弥尔勾了勾唇角,“陛下,这样真的不像您,也不适合您。”
沈湛捡糕点的手顿了顿,慢慢收回了手,站起身,脸上那一副无辜又委屈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宋弥尔从前时常见到的,冷峻深沉的模样。不过,他的脸上仍旧带了抹无可奈何的笑。
只听得他柔声道:“若朕说,想要朕的梓潼与朕一同回宫,你能做到吗?”
宋弥尔直直地望向沈湛,几乎不用考虑,“能啊。”
沈湛露出欣喜之色,还未再次开口,却听宋弥尔又道,“不过陛下与我眼下这个样子,便是我不说,陛下也明白,兴许是回不到从前了。不若我们便做人前一对好夫妻,人后各顾各的,如何?”
犹如一盆冰水,从头至尾浇在沈湛身上。
“什么叫人前做一对好夫妻?!”沈蓦地一僵,接着狂怒,“什么叫我与你眼下这个样子?!”
“瞧瞧,陛下,”相比沈湛的愤怒,宋弥尔毫无惧色且十分冷静,“便是如今这个样子。陛下,你觉得经历了欺骗、背叛、分离,咱们还能如从前一样?”
宋弥尔字字如刀,直插进沈湛心尖。“更何况,我们从前不正是在陛下的欺瞒之中吗?又有何分别?哦,若是有分别,恐怕就是我将这欺瞒明朗化罢了。从前我不知道,如今我知道了而已。”
在爱情之上,还有种东西叫做自尊。
宋弥尔如今便是这样,她自觉丢失了自己,越是陷入爱情,越觉得如今失望太深,越觉得要找回自尊。才不惜用最刺耳的话面向对方,好叫对方痛一痛,叫自己也痛上一痛。
其实潜意识的,宋弥尔也下意识觉得,沈湛不过怪她,也对她有感情。否则,一国之君,怎能容忍别人对他尊严的挑衅与践踏?
何况,沈湛如今当真是心痛难当。
曾经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曾经母后告诉他,迟早有一日他会后悔,他从不相信。
这世间上还有什么比失去掌控的权力更令他后悔的事呢?
可是如今他有了。
曾经他以为,为了到达顶峰,为了真正拥有至高无上生杀夺予的权力,他什么都可以放弃,都可以不在乎。
原来哪里是可以放弃,可以不在乎,只不过是未遇见那个舍不得放手的人而已。
宋弥尔从小陪着他长大,他知道,长姊喜欢她,母后也喜欢她。她的父亲是丞相,背后是宋家,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他不得不对她好。
所以他对她好,好得不得了,百般呵护,嘘寒问暖。
当他得知要甄选宫妃时,根本不用犹豫,他便知道,他的皇后会是宋弥尔。
他会敬重她、呵护她、给予她荣耀与地位。
她是最好的皇后人选。而母后的喜爱、自己与她青梅竹马的情谊,都能够让她在后宫生活得很好。
事实也是如此,他处处维护着她,照顾着她,令她在宫中就如同在家中一样自由自在。
这样做自然也得到了回报,宋家的妥协、宋丞相的帮助,他一步步愈加接近自己设定的那个目标。
沈湛觉得,这样就够了。她活得很好不是吗?婆母喜欢她就如同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身为皇帝的丈夫敬爱尊重她,给她无人能超越的地位宠爱,甚至在这人心险恶的宫中,她竟还有几个真心对待的好友。
这样就够了,她活得这般快活自在,自己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利用该利用的,善用能善用的。他们彼此交互、又彼此独立,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状态吗?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从一次次最亲密的接触?从发觉待在她身边最是自在放松?从那一次省亲发现不一样的她?从那一次南巡一同经历生死关头?还是发现从头至尾,除了母后,只有她,不曾对自己有过算计、有过索求?
可是自己还是算计了她。隐瞒、欺骗、背叛。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他安慰自己,不告诉她是为她好。
一次又一次,他连自己也欺骗,这是最后一次。
一次又一次,他步步为营,明明已经唾手可得,却在她的面前满盘皆输。
当他策马扬起风尘,马不停蹄赶回皇宫,得知沈瑶竟然差点害了皇后时,他有多紧张。
当他在烧毁的小竹林中发现疑似宋弥尔的尸骨时,他又有多万念俱灰。
当他发现这具尸骨并不是宋弥尔时,又有多欢喜、多庆幸。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当从沈瑶口中得知她哄骗宋弥尔的话,他害怕宋弥尔将此当真,匆匆寻遍宫中,得来的却是她早已离宫的消息。
那种害怕便变成了无端的愤慨:为什么不信任我?为什么丝毫不留恋?
可当他再也得不到宋弥尔的消息,茫茫天下,再也找不到宋弥尔这个人时,那种害怕和愤怒,统统化作了后悔。
他的痛苦、他的茫然无助,他的不安,再也没有人能够救赎。
只有当失去的时候,才发现曾经得到过什么。那些他以为不重要的,他以为不曾在意的,才是最重要的。
母后,您说得没错,我后悔了。
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世间多苦,曾不能言语。
而如今,他再次站在宋弥尔的面前,连尊严都放下,想要换回,却只换得她一句,不适合,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做错过事情的人是否终生都求不得原谅?曾经有过欺骗行径的人,是否永远再不配得到信任?
沈湛眼中闪过万般的苦痛,他不自然地捂了捂心口,终于承认:“弥儿,从前是我错了。而今,我们可不可以重头来过?”
“重头来过?”宋弥尔嗤笑一声,“陛下的意思,是还要再将我哄进宫中诓骗我一次么?就如我说的,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人前做夫妻,难道不好吗?”(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三百零二)不知暮雨为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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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沈湛神情激动,连续地咳了数声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