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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之中怎会有做大的衣裳?
这一件却并不是内服务特制,而是宋弥尔入宫时,太后与淑节亲手所作。
太后多年不曾拿过针线,自当将衣裳做大了些。因着不合身形,太后便说要改改,叫宋弥尔劝住了,而今这件衣裳却刚好合适。
这是一件深红色的高腰窄袖襦裙,宋弥尔外头套了塞了羽毛暖和且轻身的长袄,施施然便往寿康宫去。
宋弥尔与沈湛一回宫,太后自当收到了二人的消息。如今晓得宋弥尔要来,太后从床榻上坐起,也简单地梳洗一番,便等着宋弥尔到来。
没见着不觉得,宋弥尔这才知晓,太后的病重,究竟有多重。
宋弥尔离宫之前,太后还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从来都是好好生生地盘在脑后,脸上一点皱纹也没有,保养得宜,容色鲜亮。倘若换一身轻装,走在街上,便是被人冒认为二十出头的女子,也不足为奇。
而今,太后却满头黑白斑驳的头发,十分稀疏,脸上生了皱纹,眼角耷拉,嘴角法令纹也深深凹陷,面色蜡黄,明明不过四十出头的妇人,却犹如风烛残年,便是富贵人家的老封君,恐怕也比太后看着精神。
“母后!”宋弥尔尤不相信,“您怎么······”
太后费力撑着身子,摩挲宋弥尔的脸,“弥儿?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来,笑容还未曾绽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旁立着的淑节连忙替她顺气。
一边擦了擦眼泪。
这眼泪,是见着宋弥尔回来高兴,也是见着太后这样子难过。
太后已经难受得话都说不出来,淑节只得并着宋弥尔将太后重新扶着躺下,又喂了些加了补药的糖水,太后便又昏昏沉沉睡去。
宋弥尔哭成了一个泪人,与淑节轻轻退出内室。
“姨母,母后怎么会变成这样?究竟是生了什么病?如何不能医治吗?我走的时候,母后还好好的呀!”
她本来心中还有些小情绪,觉得淑节本已经是宣德宫的人,往日不说,而今自己回了宫,再怎么也该先来宣德宫露个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淑节有多不待见这个皇后。可如今瞧见太后这样子,她却巴不得淑节日日夜夜陪着太后,也好叫太后心中宽慰一些。
她更是想到沈湛,自己不声不吭离了宫,母后又病成这样,若如他所说,他并不曾想伤害自己,那时候他该是有多难熬?亲近的人走的走,病的病,他一个人在偌大又寂寞的宫廷之中,还要与朝臣、与天下博弈,又该是又多可怜?
而太后,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淑节摸了摸宋弥尔的头发,声音哽咽,“你这身还好看。只可惜太后如今眼已经不好,不大能看清了。回来了就好,太后娘娘病也能好些。”
宋弥尔心中一惊,“母后这病究竟再怎么回事?听着却甚是蹊跷。”
淑节点点头,愁眉不展:“却有几分蹊跷。宫内所有御医都诊不出原因,自打你走后,太后也晕厥了两回,那时成天嚷着心口疼,我们都当是思虑而致,便劝着她放宽心,你定然是没事。可也是从那几日起,太后便眼见着一天天衰老下去,一开始还能精神十足地处理宫务,如今却是连床都已经下不得。若是你再不回来,太后又没法子管理后宫,这宫里恐怕便要乱起来了。如今外头尚不知太后病情究竟有多严重,但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淑节姨母,你是在怪我吗?”宋弥尔怔怔叹气,“对,若不是我执意离宫,母后也不会成现在这样,是都该怪我。”
淑节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宋弥尔,眼中闪过心疼,“你是大孩子了。做什么决定都是你的事,我们也不能处处都要管。娘娘这回,恐怕病灶早藏在脏腑,恰遇上你的事情一激,病发了出来。加上太后这段时日,对你却是愧疚至深,她一直觉得,是自己没能劝阻陛下,也没能预先告之事情所有前后因果,才有了你的离宫。人清醒的时候便会念叨着,你在宫外会吃多少苦、受多少罪。这一来二去,精神也渐渐下去了。”
她神色黯然,但还是宽慰宋弥尔,“你也别怪自己。当初那情形,陛下也同我们说了,如果是我,我兴许也会选择离宫。眼下你回来了,太后定然心情会好些,你没事便多来陪陪她,娘娘的病兴许也会好得快些。不过,你也别怪陛下。我们也都知道了前因后果,他也有苦衷。既然你选择回宫,想来心结也是解了不少,往后也好好过日子啊,别叫娘娘再为你们操心。”
宋弥尔无声点点头。
淑节拿出手帕替宋弥尔拭泪。
“淑节姨母,母后这病,御医究竟是怎么说的?能治好吗?”
“不好说,”淑节叹息着摇摇头,“而今没有谁有十足的把握,如今不过吊着命,叫太后病症不会更严重罢了。谁也没有拿出更好的法子,成日都争论不休,可你也知道,太后凤体贵重,也没人敢大胆试探新方法新药材,也只能这样拖着。”
这话叫宋弥尔听得鼻头又是一酸。正欲再问几句,却听得外头一阵轻微的喧哗。
竟是沈湛到了。
他见宋弥尔正哭着,脸上神情一慌,快步走上前按住宋弥尔的肩膀,“弥儿,如何哭了?我方才去宣德宫,奴才们说你来了寿康宫,可是遇着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样?”说着,一边用手指抹泪,一边神色狐疑地掠过淑节。
将淑节看得是又好气又好笑,“小子,有了媳妇就怎么怎么地,说的就是你!竟怀疑我惹哭了弥儿?我真后悔方才还替你说好话。呸呸呸!真是气煞我也!”
沈湛窘迫,放开宋弥尔,束手讨饶,“姨母,是朕心切,还望姨母莫要怪罪。”
淑节轻哼一声。
宋弥尔也被弄得怪不好意思,嗔怪地撇了沈湛一眼,本是生气,却叫沈湛看得心中一乐,若不是淑节还在,又是在寿康宫外面,恐怕就又想缠着宋弥尔说些甜言蜜语了。
恰好云溪嬷嬷从里间出来,“太后娘娘又清醒了些,听闻陛下也来了,请陛下与娘娘入内。”(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三百零九)罗袂湿斑红泪滴
(全本小说网,。)
许是方才用了补药,又小睡了片刻。
这会子太后的精神瞧着却是好多了。
也能笑吟吟望着从外边走进来的一对璧人,连连点头,“这便好,这便好,这样才好。哀家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着你们两和和美美站在一处。”
沈湛紧紧牵着宋弥尔的手,很是亲密,听到这话,更是将宋弥尔往自己身前一带,“母后,您说什么呢,您还要替我们带孙子呢!朕的儿子铁定调皮,只有母后您能治得了。”
上次经历一言不合就被强吻,宋弥尔还不习惯与分别一年的沈湛靠得这么近,虽说回京途中一路磨合,又再解了些心结,但要这般亲昵,她还是觉得有几分别扭。
但她也知道,如今可不知耍小性子的时候,要叫太后开心起来。当下也藏住自己心中的酸涩,甜甜蜜蜜抱住了沈湛的腰身,应和沈湛的话,“是呢,母后,先说好,弥儿自己都是个小孩子,可是照顾不过来,湛哥哥说得对,您还要替我们带小孙孙。您若是不想带,弥儿可是不依的。”
沈湛听见这一声久违的“湛哥哥”,明知道宋弥尔十有八九是为了太后在做戏,可心中却是高兴的。嘴角高高扬起,眼中的欢喜是藏不住的。
太后见着自己的儿子儿媳这般恩爱,也连连道好,竟是要下榻,淑节与云溪连忙将她扶住。
太后将沈湛与宋弥尔唤在近前,一会儿瞧瞧沈湛,一会儿又瞧瞧宋弥尔。露出一个松泛的笑,“这下可算是好了。弥儿也回来了。我这儿子,也不得成日愁眉苦脸,叫哀家瞧了心口疼。幸而还未曾养成爱喝酒的习惯,否则弥儿你如今瞧见的,怕是一个酒鬼啦!”
宋弥尔鼻头微酸,强忍住哽咽,用力握住太后松弛起皱的手,声音涩然:“母后,您不怪弥儿么?”
太后睿智的眼慈祥又怜爱地望着宋弥尔,“怪你作甚?母后心疼你还来不及。此事本就是我儿对不住你。当初你娘亲将你好生生交于我,哀家却叫你受了这般委屈。若不是哀家身子愈发地不好,哀家可是要拿藤条打一打哀家这个不懂事的儿子,好叫你消消气。弥儿你最是乖巧听话,从小也长在哀家膝下,哀家便将你当做自己的亲亲女儿,也是哀家千方百计想要求取的皇后。哀家怎么舍得怪你?要怪也是怪湛儿鲁莽。但哀家也求求弥儿,莫要怪他。两个人但要欢欢喜喜的相处,两个人又彼此喜欢,又能常伴左右,莫要为了一口气要置气,倒叫以后后悔······”
宋弥尔越听越难受,一个没忍住,伏在太后的膝头哭出声来。
沈湛也红着眼睛,拼命憋住眼泪。
自打太后病情加重,他怕太后瞧了难过,从不在太后面前露出悲伤的表情。都是强颜欢笑。而今却是终于忍不住了。
好多的懊悔和痛楚。
母后曾劝说他莫要欺瞒,夫妻之间要诚心以待,他不曾听。
母后曾劝着他莫要为了一时方便用了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光复柳家的柳疏星,以免后患无穷,他不曾听。
母后曾说他会后悔,他也不曾信。
而今他真后悔了。
后悔没有早早听母亲的劝阻,才导致夫妻误会分离。才叫柳疏星钻了空子,造成要用无数时间去修补的缝隙与裂痕。
后悔一心想着权掌天下,以为陪着母后的时日、陪着弥儿的时间太长,亲人总会理解自己、体谅自己。
却忘记了越是亲近的人,才越要小心翼翼地去珍惜、去呵护,越不该叫她们难过伤心。
而今弥儿好不容易回到宫中,一切又要重新修补、从头来过,母后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