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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李殊慈惊讶的是,赫连老将军的长女赫连昀也一同来了。赫连霆征战沙场又是江湖出身,抛开赫连韬不说,赫连昀从小练武,也常跟着赫连霆去过军中,倒是极有老将军赫连霆的几分气势。高挑的身形,眉间一股英气。
一般闺秀间的聚会从来看不到她的影子,上京闺秀们都说赫连昀冷傲不喜交际。不过李殊慈并不这样想,赫连昀是真的对这样的聚会没什么兴趣,经历不同,和这些闺中女子又有什么好说的。
李殊慈招呼了一圈,见只有赫连昀和严御使家的千金严守芳一人守了一个角落各自坐着,赫连昀手中捧着杯果酒,低头凝眉不知在想些什么。李殊慈想了想便转向严守芳,严御使的官声极好,但私下里的的名声过于刻薄,交际寥寥,碍于此,严守芳的朋友并不多,此时独自坐着有些尴尬,刚要上前,便见到李殊宛娇俏的笑着招呼道:“严姐姐好,来了可习惯?千万别客气!”
说着给严守芳倒了一花酿,亲热的贴了上去。李殊慈便作罢,心道:这李殊宛爱钻营的性子真是厉害,冷脸热脸她都能贴的上去。
她转而走向赫连昀,默默在她旁边坐下也不说话,自顾自得拿了一半石榴剥着吃。
赫连昀见旁边有人坐下,眉头轻皱,她最不耐烦这些假情假意的应酬,奈何今日大哥跟着六皇子到这凑热闹,非要拉着她一起来。她正想着要怎么应付这位千金小姐,却见对方压根没打算说话,在一旁优雅的啃着石榴,将吐出来的石榴子包在手帕里。深蓝绸缎的帕子上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白昙,正是李殊慈仿照着祝含英那个荷包绣出来的。虽然绣工不如何,但胜在神韵上乘。
对方不说话,她反倒有点不自在了,眉毛揪了揪,犹豫了一下说道:“在下……额……我是赫连昀。”
李殊慈噗嗤一笑,转头看见赫连昀一脸窘迫,伸手将方才掰开的另一半石榴递给赫连昀,这动作极其自然,一点也看不出她们不熟。
赫连昀见她如此,脖子僵硬的转动了一下,接过半个石榴,才微微放松下来,听李殊慈在一旁道:“我有一个朋友也喜欢自称在下,你们若是认识,定然能合得来。”
赫连昀一愣,说话自然了许多:“你倒是和她们不同。”
李殊慈看着赫连昀干净的眉眼,没来由的生出好感。其实赫连昀并不是冷傲不喜交际,只是不会而已。她放下石榴朝赫连昀一拱手,严肃道:“在下李殊慈。”
赫连昀又是一愣,接着便被李殊慈的举动逗得笑不可支,赫连昀的皮肤是淡淡的蜜色,头发乌黑且浓密,穿着雪白的束腰长裙。她也就比李殊慈大上一两岁而已,但她长得十分高,看起来竟然像是十四五的姑娘了,爽朗的笑容更衬得她生机勃勃。
李殊慈看着她,又低头看看手中包石榴子的手帕,笑道:“这个适合你,可惜我用过了。回头再做一条送给你。”
赫连昀也低头看了看包着石榴子的手帕,眼中带着深深的笑意,答道:“好。”
想了想又问:“你怎么不和她们去说笑?”
李殊慈答道:“那叫什么说笑,样样分的清楚明白,出身决定是否一见如故。闺蜜有那么两个贴心的就够了。其他人,该来找你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这话说的直白,李殊慈才十二,口中说出这话来怎么听都很怪异,赫连昀却没觉得,因为她也是这么想。她娘死得早,父亲和大哥一个比一个心大的厉害。她能长成这样已经很给面子了。“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用你们平时总爱说的那句话,叫做真名士,自风流!”
李殊慈听了她这不慎恰当,却又无比恰当的形容,眼一弯:“英雄所见略同!”
二人相视一笑。安阳长公主的车驾自然要压着时辰来,她轻袅的身姿一飘进水阁,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今天你们是主,本宫是客,不过是来凑凑热闹,千万别拘束。”
众人纷纷应了,谁要是信了这样的客套话,才是傻子。谁不知道安阳长公主最是挑剔,她若是看不上你,在上京的名声就要降下好几个等次。
今天李殊慈穿的正式那件煦文帝御赐的湖蓝色广袖流仙裙,安阳拉过李殊慈上上下下打量,笑眯眯道:“不错。”
说着环视了一圈水阁四周的布置,点点头,“这布置也不不错!”
李殊慈上前扶着安阳长公主上了几级石阶,在主位上落座,调皮道:“您看行就行!”
安阳并不多客套,吩咐人在两个水阁中间搭了台子,“今天你有福了,这可是我府上供养的舞师,个个都可称作大家。”
各府的姑娘见安阳长公主与李殊慈说话这般亲近,都投来探寻的目光。
安阳自己善舞,舞技高超,眼光自然也是独到的。教坊供养的舞乐一系,一般都被称作舞姬,乐姬。能称得上大家的一般是不会上门来演绎的。也就长公主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湖中间有一处宽敞的两层湖台,二层特意空出来可供跳舞奏曲使用。公子们所在的水阁在湖对面,正好两边都可望得见。
崇南武风甚重,因此煦文帝时常点到需“作养文气”,因此无论是什么会,皆有品诗论文这一项,安阳公主既然在此,便更加不能忽略。
第32章 有仇必报
周氏和吴氏见流芳文会处处妥当,松了一口气。远远望着湖台上一袭红衣,云鬓斜垂的舞师亭亭立在展展白荷中央,美的惊心动魄。
然而二人心中各怀心思,吴氏啧啧道:“不愧是长公主都称赞的舞艺大家,真真宛如天上人一般。”
想着她的女儿也是这般好看,可惜这种聚会长辈是不得参与的,不然她定要看一看哪家的公子能和自己的女儿搭上一段好姻缘。心中盘算着,一甩帕子转身便要回去,见周氏面容有几分哀戚之色,又看了看那红衣舞师,便明白了周氏心中的想法,道:“怎么,大嫂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了吧!”
吴氏用帕子沾了沾额角,眼梢微挑,这是她的惯常动作。若有所指的笑道:“大嫂也不必伤怀,再好的女子也有老去的一天。”
说完,一甩帕子扭身走了。周氏没说话,那湖台上,水袖扬天一甩,在空中几经波折辗转,才凄凄哀哀的落到地上。
闺秀公子们隔湖相望,依稀看得见,却有看不真切,凭空曾了几分意趣。上京女子以德示人,各家闺秀各有才情,好文的公子们更是一向以才情论高下,每次文会流芳会都能分出个子丑寅卯来。若有好诗词出来,便有下人用小船来回传递。
湖台上的演绎告一段落,桌子上摆着各种花酒,果酒。安阳站公主高高的坐在主位上,看着这边的热闹眉开眼笑,正和李殊慈说着要到对面去看看。外面来禀,说六皇子和赫连世子前来拜见。
安阳长公主挑眉一笑,转头对李殊慈道:“来的倒是时候。”
水阁的闺秀们本来就注意着长公主这边,一听六皇子和赫连韬来了,霎时屏住呼吸,水阁里一时间针落可闻。
上京四公子居然一下来了俩,怎么不让人心儿乱碰。
李殊慈吩咐雪心将这边的雪纱放下,隐隐约约只看得到外面的身影。李殊慈敛起裙裾准备退下,六皇子的声音已经响起。只听一个清朗的男声道:“姑母。”
安阳登时眉开眼笑:“小六你来了!”
六皇子是出了名的洒逸清俊,温润如玉,居然在一众人面前被长公主称为小六,不知道还以为是贴身内侍。李殊慈一时没忍住,差点破功。
只是隔了几重雪纱,里面的说话声外面自然能听得到,赫连韬跟着六皇子一前一后的进来,六皇子显然已经习惯了战公主此等称呼,面色不变,依然笑意盈盈,赫连韬行礼道:“见过长公主。”
“好了好了。正说要过去看看,都不是外人,就别客套了。”安阳在熟人面前都是一副直爽性子。
李殊慈只是低着头行礼,“见过六皇子,见过赫连世子。”
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六皇子和赫连韬都是有分寸的人,只是朝李殊慈点点头。
李殊慈跟安阳长公主告了罪,退了出去。
突然前边传来一阵琴声,倒是没听过的曲子,悠扬婉转,技艺娴熟,玎玲作弹,很是动听。水阁那边的假山上落着一处凉亭,位置离两个水阁的距离差不多。声音从那里传来,因为有段距离,琴声的袅袅余音,柔媚中又添了几分飘渺。
众人一愣,安阳长公主问:“是谁在弹琴。”
李殊慈一听便知是李殊乔的手法,心中知道这定然是大伯母的安排,嘴上却说,“近日来都是大伯母和二伯母帮衬我,想来是她们的安排。”
安阳并不追问,想来是请了哪家教坊的乐娘为花会助兴。众人也纷纷继续方才的事情,不再留意。
一曲终了,李殊慈目力好,见李姝乔微微低了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平日目含忧思的眸中隐隐露出兴奋之情。缓缓往水阁走来,看样子是想要借这一曲给安阳长公主请安。
闺秀们都在忙着填诗做词,就在这时,有人问:“咦?琴声怎么停了?这乐娘的技艺不错,我想着,等我娘生辰,也到教坊请人来弹琴。”
说话的小姑娘年纪尚小,也就十岁,是洪大学士的幺女洪欣。
李殊乔冷不丁听了这话手一抖,脸色一阵青红。抬起的脚步顿在当场,手中的帕子紧紧握成一团,微微有些发抖,愤然转身离去。
李殊慈心中一乐,勾了勾嘴角,跟安阳长公主打了招呼,轻提裙裾,正要转身,一个丫头猛地撞上来,一碟子的点心全倒在李殊慈身上,碎屑沾了满身都是,蓝心忙上前一步帮李殊慈整理,小声训斥那丫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殊慈深深看了那丫头一眼,说道:“好了,长公主在里面,别声张,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