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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啊，经历的事情多了，总有那么几件，会让你觉得语言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即便你顿悟天道法则，熟知三千大千世界的妙语，熟知古往今来的箴言，仍旧说不出心中的悲苦郁闷。
我能做的，只有尽力保护兰妃。
我闭上眼睛，口中有咒语缓缓念出：“她之因，我之果……她之孽，我之业……诸天万界，怨她恨她，我舍身替之……”
舍身术！
顿时之间，我与兰妃的灵魂，交融在一起。
有一座桥梁，在我们灵魂之间架起。
她所承受的所有苦难，我都拦在了身上。
她极乐自在与净土微笑，我生不如死，挣扎在人间地狱。
舍身术，我只用过一次。
上次，在妙儿身上用的。灵魂交融的那一刻，妙儿能看透我生生世世。
妙儿能看到我与百合仙子的过往。她曾无数次强调，若是姐姐知道了，一定会对我回心转意。
百合仙子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那是第一世，我与混沌之中，三千年迷茫呆怔，三千年浑浑噩噩，三千年修出真身，三千年开灵智……三千年自然得道……我就像是一个二傻子，在创始元灵找来女娲等人的时候，我满世界晃荡。在三千本源之气凝聚，幻化大千世界的时候，我满世界晃荡，在女娲造人的时候，我满世界晃荡，在第一波圣人崛起，第一波仙帝得道，第一波逆天尊者渡过沉沦河……我仍旧在满世界晃荡……
天外天之巅，我跟一头长相奇怪的怪兽比谁尿的远，输的帮对方挠痒痒。我傻啦吧唧的用长剑帮它挠痒，结果给人家割破了一条巨大的伤口，人家老子老娘追着我满世界跑。我满嘴塞着一种不知名的果子，傻笑着一路狂奔。
不知道哪一个时间，不知道哪一个空间，我扛着长剑，衣衫褴褛，蹲在一棵大树旁，盯着看蚂蚁上树，看了整整三年。
凡人人间，蝼蚁一样的众生之中，我满街乞讨，我说，我要个碗，长剑就变个碗，还真跟我搭，破破烂烂，碗上还有一个缺口，夜深人静，我捧着破碗，伸长了舌头，把碗里的剩饭残羹猪狗吃的食物贪婪的舔进肚子里，无数过往之人，踹我，骂我，唾弃我，厌恶我，恨不得让我粉身碎骨，消失在他们眼前……
蓦然回首，一个白衣胜雪的姑娘，容颜倾国倾城，站在我身后，站在花灯满街之中，她痴痴望着我，捂着嘴，双目一下子红了，顷刻之间，泪流满面。
她是百合仙子。
那一世，她不叫百合仙子。
她气质脱俗，只那么一站，便遗世独立，整个世界都成了她的背影。
世人看她，惊为天人，她却缓缓来到我身边，把浑身都是脏鞋印，浑身都是唾沫的我，紧紧抱在怀里。
她哭的稀里哗啦，抽噎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断断续续，泣不成声，但来来回回说的那句话，终于被我听清了。她说：“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终于找到我了。
她帮我洗澡，给我买新衣服。
她为我擦拭身上脓疮，哄我入睡如同哄一个孩子。
她每天拿阵刺穿自己的心脏，取心头血点在我的额头。
她气色越来越差，我脑袋却越来越清明。
我终于知道了人情世故，我终于明白了尔虞我诈，我终于把这个世界看得通透明白。
我说，妹妹，我要修炼，变得非常非常强大，保护你。
百合仙子甜甜的笑着，点头：“好。”
我成了九幽魔域，第一魔神。
我不是魔尊，但只用一根手指，就能把魔尊打的跪地求饶。
我开心的找到百合仙子，拍着胸膛说：“妹妹，诸天万界，我是第一，没有一个人能欺负你了。”
百合仙子眼神之中藏得尽是柔情，嘴角的那抹微笑，是从内心之中往外蔓延的，她的开心，溢于言表。
她俏皮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不要吹牛。仙界的人厉害着呢。”
我这倔脾气，我说：“你等着，我去仙界，把最厉害的人打败。”
我扛着魔剑上了天界。
我一脚踹开南天门，声音滚滚如雷，随手一动，闪电交织，把南天门上空，给捅出来一个大窟窿。
我吼道：“仙界谁是第一？”
我打败了很多人。
我也杀了很多人。
我看不清了，只记得魔剑上尽是鲜血。
我孤身一人上了须弥山。
因为所有人都说，须弥山的九尾尊上，才是最厉害的一个。
须弥山巅，狂风肆虐，一个纤弱的女子，九尾飘飘，长歌曼舞，恍若不在人间……
的确不在人间。
她蓦然回事，我晃荡了诸天大千世界不知道多少年，只觉得所有的美景，顿时黯然失色。
她巧笑若颦，问：“听说，你要杀我？”
我长着嘴，呆呆的望着她。
她说：“你是傻子？”
我抓了抓脑袋，面红耳赤，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手忙脚乱的解释，但越急，越乱，说话吞吞吐吐，颠三倒四：“不……我不傻……我妹妹说我受了伤……脑袋这里……我修炼很厉害的……以后我会越来越聪明……我……我……你……”
九尾尊上被逗的咯咯娇笑。
我整个人再次痴了，鬼使神差就说了句：“我要娶你。”
九尾尊上眉头挑着，笑的一脸玩味：“什么？”
我紧紧攥着手里的剑，给自己壮胆，闭着眼睛，大声喊道：“我要娶你！”
九尾尊上围着我，前前后后打量，她说：“我不信一见钟情。”
我：“我证明给你看！”
九尾尊上：“好！南部诸州星系，有我的敌人，九幽魔域，有我的敌人，阴曹地府，有我的敌人，这仙界，也有我的敌人。”
第1064章 过往（二）
我头也不回，说了一句话：“再回来时，你就没有敌人了。”
再回来时，她真的没了敌人。
至少外忧彻底被铲除了。
然而须弥山巅，我却听到九尾尊上与修罗女帝的对话。
“那傻子还在南部诸州……杀了多少人……喜欢他？怎么可能……天道之下，谁人不是棋子……”
我把修罗女帝，也就是南宫雪舞给曰了。
当着九尾尊上的面。
就在须弥山巅。
我杀了太多修罗族的人，甚至有很多修罗女帝的长辈。虽非血缘至亲，但名分在此，注定会给南宫雪舞很大的压力。
好像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总之，我逃了。
我提起裤子，扔下一句对不起，会害了你的，像个落荒的兔子，逃之夭夭。
我龟缩在九幽魔域之中，深受打击，避世不出。
百合仙子很失落，和我赌气很久，但见我日日夜夜寡言少语，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她说：“傻子，我比那九尾尊上，差吗？”
我愣了……
那时候，我仍旧有些憨傻，但早就不是那种傻的不透气的那种。
可我满脑子都是九儿。
我也深深自责，觉得配不上百合对我的这份情谊。
我说：“妹妹，别闹。咱俩不合适。”
百合仙子眼神很失落，但深吸两口气，撇了撇嘴，白了我一眼，莞尔一笑，指了指头顶，道：“它说了都不算，你说了能算？”
它？或者她，或者他……
我不知道她指着头顶，指的是谁。
头顶上有三十三重地，有四亿两千万地狱，有阴曹亿万里，有凡尘人间，有星域无尽，有九重青天……
我问：“谁？”
百合仙子抿着嘴，低头偷笑，不告诉我。
后面是一段记忆空白……
我觉得我一定得了失心疯。
我特么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一天，我回来，告诉百合仙子，我说：“妹妹……”
百合仙子甜甜的回应：“哥哥……”
我笑的尴尬，说：“我要娶霓裳……”
百合仙子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仍旧笑着，俏脸上却有两行清泪滚落，砸在地上，绽放满地冰花。
她笑着说：“好啊……”
我说：“妹妹！”
百合仙子甩手给了我一耳光，当场翻脸：“谁是你妹妹？”
她走了。
从那以后，消失无踪。
后面的记忆又断片了。
反正我被人坑了，不知道怎么牵扯到天外天的刑天，从诸天万界，每一个仙帝逆天尊者身上，抽取一丝善念，凝聚成天赐面具，戴在了我的脸上。
我替魔尊征战杀伐，去的时候面如止水，凯旋而归的时候没脸了……因为戴着面具。
霓裳长发及腰，凤披霞冠，笑面如嫣，出迎三千里，迎来的不是那个归来娶你的诺言，而是一剑斩杀血亲儿子，眼睁睁看着霓裳自尽，仍旧二笔一样叫嚣着：众生皆苦，我不渡世，谁来渡？
我渡他麻痹！
后面的记忆开始零零碎碎……
沉沦河畔，有株老树参天，心灰意冷，老树下埋剑，跪地起誓，赠与霓裳九世生死咒约。放出器灵沉鱼，苦笑道：“你求自由，给你……今日之后，你修得大道也好，幻化成人，亘古永恒，轮回大千世界也好，你我恩怨，一笔勾销。”
不知名的地狱之中，四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魔剑在手，我浑身鲜血，身后尸骨如山，血流成河。我怒吼：“我许你生生世世自由，你为何还要来找我？修为逆天又能如何？诸天万界无敌又能如何？神挡诛神，佛挡灭佛，但谁能挡得住自己？沉鱼，你要记住一句话，世上最惨者，杀人不如诛心！”
轰！
魔剑化九千九百九十九碎片，沉鱼身上彻底没了契约，这姑娘立于虚空，泪流满面。
忽然之间，她扑过来，用尽全身修为，夺下一块天赐面具。
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