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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般,在村口这大片的野地上,盛家庄数百人被围住了。
吕伟迎环视众人,目光落在盛伏的身上,道:“眼下既然盛家庄的老少爷们都来了,那我也不废话了。前阵子朝廷下了令,要改田赋,想必政令大家也都知道了。”
人群里一阵骚动传来。
盛伏须发皆白,身边两个后辈搀扶着,心里头也跟着微微一颤:“小老儿是听说了,要收田赋。只是怎么个章程却还不晓得。按说,夏税、秋税都交了……却不知还要怎么个改法……”
“秋税……只是收了,还没上交国库呢!”吕伟迎笑着道:“县里是按照旧例将过往的秋税收了……但是!按照这天赋改革的新法子,那只是先收一部分,再按照新法子再收一部分。多退少补,童叟无欺!”
村口上猛地哄闹了起来。
所有人嗡嗡闹闹的,纷纷是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这里,几乎没有一个人这一回按照已经征收的秋税会有多收部分退款的情况。真要有这种情况,吕伟迎也不会带着十几个税警拉起上百人手过来围堵。
“这个怎么是好……”
“难不成真要乖乖缴税?”
“这才刚来了几天安生日子又要乱了起来……”
“哼,俺才不想交。这都是过冬的救命粮,谁要抢,俺就拼命!”
“对我也跟着拼命……不过,还是听听村老的意思。还有……盛老爷都没说话呢?”
……
众人闹哄哄的,只是这实在是被逼到绝路去了。过冬这会儿的银子,每一粒都是可能是以后吊着命的东西。没有这些粮食,以后就只能流亡等死了。
“肃静!肃静,大人和你们说话了,谁再闹,别乖爷爷我铁尺不留情!”
“都是乡里乡亲的,要等我动手那可就没好果子了!”
一群税警们拿着铁尺敲击了起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夹杂着几个倒霉蛋撞上枪口以后铁尺打在肉上引发的惨叫声后,盛家庄的百姓们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了盛伏的身上。
这一位老者乃是村里威望最高之人。
盛伏自然是明白这关口加税的厉害。他几乎只是犹疑了一小会二就决定断然拒绝。
只是,还未等盛伏开口,忽然间又是一阵哄闹声传了出来。不同于刚刚唉声叹气的闹声,这一回有动静的是颇为欢欣的声音。
“是盛老爷来了!”
“什么老爷,你这瞎了眼的眼神,那是盛少爷!”
“少爷来了!咱们有主心骨了!”
“是啊,有了少爷,咱们就不能被那姓吕的欺负了!”
“有官差怎么着,咱们姓盛的也不是好欺负的!”
……
众人热切的欢呼声中,盛庆和被拥簇着走了出来。
这下子,不仅是盛家庄数百人的目落到了盛庆和的身上,就是那上百官差帮闲也纷纷紧张了起来。
盛庆和的身后,还有那数十护院庄丁,各个都是精壮的大汉,显然也不是好欺负的。
吕伟迎看着来了这么多人,恼怒地瞪了身边一名急匆匆跑来的税警。显然,是这些人没有拦住。
盛庆和站定在了吕伟迎的身前,局势一下子对峙了起来。
但很快,盛庆和怒气勃发:“吕科长,我敬你是官差,从前亦是未与你结仇。今日来我盛家庄欺我盛家人,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吗?”
“岂敢岂敢……”吕伟迎气焰一落:“只是上面下了命令,我这些当差的也委实不敢含糊啊。这一回的县尊不仅手上握着印把子,背上还扛着枪把子……我一个书生,要是不好好办差,那要是被退出去砍了,那岂不是冤枉?”
“那你还要砍了我不成?”盛庆和瞪了一眼。
“自然不会……”吕伟迎悠悠道:“我是不会,但架不住其他人要是有这心思……”
场上一阵沉默。
良久,盛庆和这才缓缓道:“无论如何,这十数年灾荒不断的,我们盛家庄也是撑不住了。要抢这些救命粮,绝对不行……
“但要是上头催逼下来,下一回就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了。”吕伟迎冷声道。
盛庆和又是一阵沉默,这才一副悲天悯人之色道:“若是如此,那也让我盛庆和分担一部分罢。”
眼见盛庆和也挡不住,盛家庄的人纷纷认命了,唯有盛伏迟疑着道:“可是……这一条鞭法下来,乡民们要缴税就得给银子,哪里还有银子?”
“我盛庆和出了!到时候,乡亲们明年过了秋,只不过,得押着田契!”盛庆和慷慨无比。
盛伏认命了。
吕伟迎木着脸,转过身时,轻哼着一笑。(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吕伟迎的身份
吕伟迎带着税差走了。
一同离开的还有盛家庄的税款。
这寒冬腊月里还能有积蓄的人已经很少了,除了盛伏扣扣索索地从家里掏出了二十一两银子交了税款,其余几乎都没有银子缴税。
好在,慷慨的盛庆和站了出来,他拿出了银子代替一个个庄客们缴了税。取而代之的,则是盛家庄的百姓们一个个按下了借条,富裕一些的拿出了田契,寒酸一些的则是拿出了房契。当然,盛家庄的有产者也不多。
于是最多的还是那些签了密密麻麻有无数看不懂字迹的劳动契约。
这是盛庆和从京师里学来的。
最近京畿的郊区多了许多工坊,而里头的人便签了不少劳动七月。
盛庆和头脑活络,亦是想要搞一个工坊出来。
没钱还债,便一辈子干活卖命……
这样想着,盛庆和便欢快地收下了一大堆拮据、抵押物以及为数众多的劳动契约。
官差走了,百姓们却忽然间变得沉默了起来。
他们看着盛庆和,又是感激,又是不舍。
感激的是盛庆和毕竟还是盛家庄的大老爷,有责任心,有但当,有良心。他为了挡住官差,主动担负起了一部分原本不该盛庆和出的银子。
至于另一面那亦是简单,官差来时众人心惊胆战着没有细想,眼下官差走了安全了。大家便纷纷由唉声叹气了起来。
唉声叹气的,自然就是这被迫要交纳的新增税款。
“年景好有个啥子用,官差来一趟,一年功夫都白干。这世道,越来越没个奔头了。”
“那一身黑皮穿得倒是精神,可压榨起老百姓来,一样是个没完。这世道,啥时候让咱们小老百姓好好活下去……”
“哎呦,勇哥儿,往日这种事情就数你最为热切,也最会议论。今日你咋不说了?”乡民们陆陆续续朝着自家走去。
路上,一个年轻男子嘀嘀咕咕着。
被喊做勇哥儿是个身量不高,身材瘦弱的男子。眼见众人喊他,便下意识眯起了眼睛,将目光重新回落到喊他的人身上。显然,这还是个近视眼。
这年头的近视是少见的,真眼睛有问题,大约也是瞎了。瞎子在这世道是很难活下去的,故而,这勇哥儿也是盛家庄小有名声的一位。勇哥儿全名盛勇为,号称是曾经最有希望考中秀才的人。
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忽然间大家都说这勇哥儿眼睛坏了。着急勇哥儿爹娘耗尽家财去京师看病也没看出个名堂,只是后来渐渐的大家都发现这勇哥儿几年下来真就没考中秀才,也就纷纷摇头着叹息,成了盛家庄一件奇闻异事。
原本,这勇哥儿也是去了京师全家不在盛家庄的。只是最近宛平县里由起了加税的事情,勇哥儿便跑了回来。毕竟,他父母还在这里。
与他说话的那人,自然就是则是一同从小玩到大的发小,盛财。
望着盛财不过二十岁就俨然四十小老头的面容,盛勇为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盛财愣了下,顺从地应了下来,带着盛勇为去了自己家中。
没多久,一份报纸摊开在了盛财的眼前。
“那盛庆和是欺我等不识字啊……”盛勇为咬牙切齿,简明扼要地将报纸上的所言说给了盛财听。
“这这这……”盛财是不识字,但盛财不代表不懂这些话语后的意思,他愣了良久,这才道:“唉,那盛少爷做了,又能如何。那肯定是盛老爷的意思,这地方是盛家庄的地方。这庄子是盛家的庄子,咱们虽然还有自己的田。可眼下都给拿去抵押着了,要闹,往后可就没法在盛家庄待了……”
盛勇为低低轻哼一声:“恐怕,那盛庆和与吕伟迎这会儿还在自顾自地开心着吧,殊不知……”
说完,盛勇为满脸嘲弄。
……
位于盛家庄的大宅的侧门里,一辆马车慢悠悠地停了下来。两人带着斗篷一路下了车,盛庆和说说笑笑着进了门。
哐当一声……
门关了上去,无人能见的一处野草堆里,一人也悄悄离开。
此事盛家大宅的门内,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人都取下了头上的斗篷。赫然就是县衙户房书办费丁,以及负责了刚刚收税之事的吕伟迎。
两人一路朝着书房走去,进了那隔音措施上佳的书房,三人都明显地纷纷松了口气。
“这一回,可真是太感谢费书办与吕大人的帮衬了……”盛庆和满脸含笑,这一回他的收获当真可是格外丰富啊。
“哈哈,我才不过是个小卒子,身上无官无品,可不敢当这一声大人的称呼。至于这一回的事情,倒是不必太客气。彼此合作,各自双赢。这是两相便利之事,更何况,要说功劳,首先也是费丁书办这一回的注意。接下来吕家庄的事情,也还得你帮忙嘛。哈哈哈……”吕伟迎说着,瞥了一眼书房里一个小木盒子。
费丁悠然地笑着:“当初既然答应了下来,自然就要说到做到了。”
盛庆和当时怎么装的那些田契房契,吕伟迎可是亲眼见了的。
见此,盛庆和嘿笑了一声,没有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