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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裕方大喜,这些话正是他想诱导他们说的,最好能有个证物啥的,便问:“那封信在哪儿?”
郭文莺道:“是在军师陆启方手里。”随后又补一句,“就是昨天进京时坐后面马车里那老头,那老头也坏透了,咒咱们死,棺材都订了。”
真有这封信吗?当然没有,封敬亭根本就没和阿古拉接触过,哪里会有信件往来?
不过就算没有,陆先生也能给造出一封有的来,当然是假的,到时候只要他们拿了当证据亮出来,再证明是假的,污蔑四皇子的罪名便成立了。
尤其是现在阿古拉就在京都,而他绝对不会承认和封敬亭有书信往来的,要知道私下和敌军密谋,若是传回瓦剌去,他这个本就有一半汉族血统的王子,绝对惹人怀疑,所以就算真有其事,他也不可能认。何况这么没影的事呢,到时候没准他还能拉拔封敬亭一把。
她说得如此有板有眼,前因、后果俱合,张裕方还真信了,登时琢磨着怎么把信弄到手,到时太子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的。
两人一唱一和的,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不一会儿就给封敬亭定了个谋反的死罪。
路怀东看不过眼了,大喝道:“郭文英,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王爷平日待你不薄,你怎可诬陷他?”
第一百二十七章 招供
郭文莺笑的灿烂如画,“哪里是诬陷,分明句句是实情,虎符是他给的,没有他的首肯谁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何况,封敬亭说过,出了事就往他身上推,她可是从来都很听王爷话的。
路怀东大恼,“郭文英,你个胆小鬼,势力小人。老子绝不认罪,王爷也没错,有种你们杀了老子。”
郭文莺暗骂一声,“你个笨蛋。”这时候给封敬亭定的罪名越多,越大,才是真的对他好。老皇上是什么人,她看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个简单的,否则病了这么多年,早让人架空了,不可能想撤谁的职就撤谁的职,三部尚书全换了个遍。可见绝不是个糊涂的。
他不糊涂,自然也不会杀自己有功的儿子而失了民心,这个时候,真正把四皇子往死里整的才是真的拎不清的,皇上一个劲儿的纵容,想必就是在等,等着那些背后之人做得过了分,过了火,捅出乱子,才好发落。否则对自己儿子下手,也得找个像样的罪名不是?
她猜测今天来监审的这位爷,绝不是太子和二皇子,两人都不是笨人,这个时候自然要避嫌的,而这位爷从进来开始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洒脱样,最有可能的不是五皇子,就是六皇子。
上面几个哥哥斗得跟乌眼鸡似得,两个小点的弟弟倒还算老实,至少表面上没参与争斗。三皇子她虽不清楚,可那么聪明的人,能和两个哥哥分庭抗礼,又岂会任人摆布呢?六皇子她见过,年纪要小,说话声音也不这样,而这位多半是五皇子了。
这还真叫她猜对了,那斗篷男就是五皇子封敬卿,京里有名的四大纨绔之一。
四大纨绔,钟怀算一号,排在首位的就是这个五殿下。不仅因为他地位最高,还因为他最不着调。天天闲着没事带着条狗上街,看谁不顺眼就咬一口,尤其喜欢咬穿官服的,逮着下襟就一口,打死不撒嘴,京里大小官员看见他……和他的狗,就觉得屁股疼。
郭文莺正走神瞎捉摸的时候,路怀东那儿已经打上了,张裕方似乎真打算给端郡王定个谋反罪名,让郭文莺认供画押了还不算,又避着另外几个将官在供词上画押。
那供词郭文莺只简单扫了一眼,真是句句诛心,生生把封敬亭拗成了一个奸恶之徒,大逆不道,意图谋反的不孝之子。
那句“奸恶之徒”郭文莺很认同,至于后面,认不认可不是谁都能说了算的。
路怀东死咬着坚决不招,被抽了五十鞭子,打得浑身是血。徐海和徐横倒也硬气,两人也不肯招供,都被打了鞭子。后来狱卒还搬出个烧的通红的炉子,里面放着个带长柄的烙铁,看着就挺渗人。
郭文莺抖了一下,心说,幸亏老子机灵,否则上了烙铁,还不把肉都烫烂了。
她扭脸看看楚唐,这位楚将军正闭目养神呢,他也是痛快招了的,就算不招,别人顾忌他的身份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毕竟他亲娘是长平大长公主,老太太是皇上亲姑姑,目前活得还挺康健的。
烧红的烙铁烫到身上,发出兹兹的声响,一股焦糊味儿熏得人欲呕,不过迅速被浓重的血腥气掩盖。路怀东、徐横几个真不愧是条汉子,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疼得昏死过去,便被拖到一边,几桶凉水浇下去,大冬天的冷得浑身直颤抖。
过了一会儿,又拖进几个人来,都是品级略低的,路唯新也在其中,看见自己亲爹被打成这样,气得破口大骂,狱卒一鞭子抽过去,下巴沿着脖颈往下顿时一道血印。
郭文莺心里难受,喝道:“路唯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你撒野的地儿吗?”
路唯新顿住,虽不再骂了,脸色铁青的甚是难看。
郭文莺很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些军中之人都是硬骨头,这通打白挨还起不到多大作用,有什么意思?
她高声道:“诸位大哥,文英年纪小,不敢乱说话。不过还是要在这里求各位大哥,能招就招吧,要相信朝廷,相信皇上,若是有冤,皇上一定会给咱们昭雪的。”说着顿了一下,“何况王爷也不希望看见兄弟们这样,王爷若知道兄弟们受这么多苦,一定会心疼的。请各位大哥看在王爷一片赤子之心,就不要让王爷难做了。”
她本来只想说前半句,一抬眼忽然看见邢室外似乎闪过一个人影,便把后半句秃噜出来,心里暗骂那人不地道,明明来了也不敢进来救人,非得落实了屈打成招,才甘心吗?
她这话一说,刑房里一些将官,有的破口大骂,有的低头凝思,还有的干脆举着手说,“我招,老子招了。”
路唯新看了郭文莺一眼,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说半句话。
路怀东对着自己儿子,双眼怒视着,似是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利的话。
郭文莺忍不住暗叹,罢了,真正忠心的还就是她这个义兄了,怪不得封敬亭如此信任他,把他从一个五品都尉一路提到镇军将军,这等知遇之恩,也不枉他誓死效命了。
其实她劝人都招,也是她了解内情,她与封敬亭在王府住了一个月,许多事都多少知道些。倒是这些西北将官,极少进京,也不知道京里这些大人物之间的恩怨。他们只一心尽忠,也难怪都是一身硬骨头了。
算了,左右她也管不了了,该当如何,看他们自己了。
斗篷男看了一会儿,似颇不耐这般审问,冷声道:“你们是否招供,对咱们而言,并不重要。因为不论你们说不说,或者说什么,都完全没有意义。”
他转头看向张裕方,说:“呈上供词。”
张裕方应了声是,将一份早就拟好的供词呈了上来。
斗篷男说:“随便让他们谁画押。”
张裕方盯着几个人,沉声说:“谁愿画押,可免一死。”
“呸!”一个将官吐了他一脸带血的唾沫。
第一百二十八章 趴地
斗篷男挥了挥手,他身后一个锦衣卫走出来,走到那个将官面前,突然手轻轻一挥,那将官便昏了过去,锦衣卫抓起他的手沾上印泥,飞快地在供词上按下了手印。动作干练,果然比普通狱卒下手要狠。
斗篷男接过那纸供状,笑起来,“现在不就有了吗?还有谁不想招的尽管说,下一次干脆剁下手来,直接按上去就是了。”
被他这样粗暴血腥的一个个走一遍,哪还有不画供的。不招的都躺地上昏死过去了,那锦衣卫是个外家高手,分筋错骨手使得极妙,被他敲一下怕是骨头都断了。
惨呼声此起彼伏,刑房里众人都惊惧地看着斗篷男,没想到他下手这般狠辣。
张裕方则欣喜的拿着供词,心里都乐开了花,一切都按照预定的进行着,这次太子肯定能扳倒端郡王了。
眼看着挨个都画了供,斗篷男这才施施然站起来,对张裕方道:“这若是审完了,爷就走了,爷有的是事,可没闲工夫跟这儿磨叽。”
他要走,张裕方也不敢拦,恭恭敬敬把人送出去,这边也差不多告一段落,接下来就看主子的意思了。
斗篷男大步走出刑房,临出门时深深的望了郭文莺一眼,眼神颇有些意思,倒好像看透人心思一般。
郭文莺回了他一笑,笑容天真又无辜。倒惹得这位爷挑了挑眉,居然破天荒的对她说了句,“爷的虎威将军长得很壮实,改日带给怀远将军认识认识。”
郭文莺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直到几天后才深切体会到,娘的,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狗了。
封敬亭在外面站了许久,久到齐进觉得两条腿都有些发麻了,他偷偷揉了几下腿,小声道:“爷不说来救人的吗?怎么不进去?”
封敬亭哼一声,救人?他都让人给定了谋反了,救别人,还是先救自己吧。
郭文莺这小丫头心眼还真是多,自己怕她受罪,巴巴的过来看她,没想到转脸就把自己给卖了。
他眯着眼看着里面那个惊得小脸煞白的丫头,心里多少有些不落忍,但更多生出许多想要狠狠蹂躏的念头,没想到她受惊之后的样子,这么美丽,楚楚可怜的,都让爷不忍对她下手了。
可不忍下手也得下,谁让爷早就惦念你了,早就跟这丫头说了,爷记仇,非常记仇,可这丫头还是屡次招惹自己,真是学不乖啊!
齐进站在他左侧,一转头看见他脸上挂的诡异笑容,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他跟王爷多年,自然了解他的脾气,这代表着某人要倒霉了。而通常情况下,他越不动声色,压抑越久之后的报复,也越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