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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熊-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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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岐伯和将军大田走进婆婆灵玉的窑洞,岐伯看了眼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灵玉,又看看我说,你马上就是榆罔部落的酋长,现在外面有人闹事,你看怎么办吧?
岐伯的话让我热血沸腾,多年来想做人物头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我雄心百丈来到窑洞口,探着脑袋朝仓颉喊,他们好好的非要摘掉头套做什么呀?
仓颉说,他们又不是牲口,他们要像人一样自由地呼吸空气。
我点点头,院场上的人迅速摘下了头套,露出了苍白的面孔。
仓颉又喊道,他们要说话——
我又探出头,不解地问,他们是从来就不说话的呀?
仓颉说,老天爷让他们每个榆罔人都生一张嘴,不是要他们把嘴闭上不说话的。
我点点头,院场上的人开始吱吱哇哇地说话,兴奋得满眼流泪。
仓颉继续喊道,他们也要住窑洞——
我摇摇头说,这不可能,只有这三个窑洞,全榆罔人是住不下的。
仓颉(3)
仓颉说,我们这里到处都是黄土,他们可以挖出很多窑洞,足够所有榆罔人都住进去。
我缩回头,开始不说话。
仓颉接着喊道,他们也要当酋长,当将军,当巫师——
我吃惊地望着仓颉,说,这更不可能,他们每个人都当酋长,将军,和巫师了,谁来种麦子呢?
仓颉愤怒地看看我说,那为什么你们生来就可以当酋长,当将军,当巫师,而他们生来就一定要做猎人,做耕夫,做陶匠?
我赶紧缩回头,接着不说话。
窑洞里,灵玉酋长已经奄奄一息了,女节正帮她收拾死后要穿的衣服。巫师歧伯和将军大田也在愤怒地吆喝。
将军大田说,我去叫所有的榆罔士兵过来,把洞口的所有人都用大棒打死。
巫师岐伯摇摇头说,榆罔的大军都在百里之外的边地驻扎,一个月内回不了榆罔城,而且场院已经被仓颉他们围得水泄不通,我们根本就出不去。
将军大田这时候开始埋怨巫师岐伯当初举荐仓颉做教长的愚蠢,巫师岐伯也开始指责将军大田当初举行聪明人大会的昏头。
窑洞外的那些摘了头套,开始说话的人也正谋划如何对付窑洞里的我们。
有人说,要不我们冲进去,把他们全杀了。
仓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扯起嗓子说,你们是识字的人,怎么可以做那样的事呢?你们都是有理性的人,你们要有耐心,你们要有耐心教会他们怎么对待你们。
有人说,要不我们放火烧吧,就像上次大田打败麻格那样,把他们都熏出来。
仓颉使劲地瞪了那人一眼,又扯起嗓子说,你们用火烧的是你们的敌人,熏的也是你们的敌人,怎么可以在你们自己的部落烧自己的人呢?你们一定要有耐心,等待他们悔改。
终于有人说,要不我们跪在窑洞前绝食吧,我们饿自己,看他们出不出来。
仓颉兴奋地看着那人,眼睛里闪动着愉悦的光芒说,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
又有人问,可是我们饿着自己,他们还是不出来怎么办呢?
仓颉镇定地答道,那你们就真的把自己饿死,把你们所有人都饿死,然后在他们的窑洞前生很多的苍蝇,臭死他们,看他们出不出来。
人群一阵兴高采烈,仓颉立刻吩咐下去,叫所有人从当天开始不准吃东西,也不许别人再送吃的东西到场院上来。
我赶紧钻进窑洞,神色慌张地对巫师岐伯说,不好了,仓颉他们要饿死自己,再生很多苍蝇,然后臭死我们。
窑洞里一阵沉默后,巫师岐伯暴躁起来,用手捶着墙,捶得墙壁嗵嗵作响。女节却在这时候嘤嘤嗡嗡地哭了起来,我的婆婆灵玉酋长归天了。
窑洞里接着是一阵忙乱,我则兴奋地跑到窑洞口,冲着仓颉他们喊,我婆婆死了——
仓颉很不理解地问,你婆婆死了怎么你还这么高兴?
我说,婆婆死了我就可以当酋长了,以后我就是榆罔部落的酋长了。
仓颉点着头。
我继续说,你们回去吧,等我们把老酋长埋了你们再来,现在是夏天,今天不埋,明天婆婆就变臭了。
仓颉走上前说,不行,臭了也不让你们出去,跟澄合打仗时,你们用他们爱部落的热情掩盖罪恶愚弄他们;举办聪明人大会时,你们用喧哗欢腾来掩盖罪恶愚弄他们;现在酋长死了,你们肯定会用她的葬礼再次愚弄他们。你们必须先答应他们的条件——

夷牟
我向来喜欢的是生得粗壮,嗓门宽大,能光着脚在麦田垄上跑来跑去的女人,像我的母亲,还有嫫母。这样的女人或许不漂亮,但她们总会给人一种*的想象,而且并不遥远。我可以很容易地看到她们挺立在外面的乳防。
女节有些例外。她生得不粗壮,甚至还很美丽,乳防也不张扬地挺立在外面,而是严实地躲藏在麻衣的后面,但却像我的母亲和嫫母一样有宽大的嗓门,我也确信她可以光着脚在田垄上跑八个来回。
女节的宽大嗓门是在我的婆婆灵玉酋长死后的第三天,也就是仓颉和他的学生们绝食到第七天的时候被我发现的。
那时,婆婆的尸体已经开始肿胀,比她活着的时候要肥胖一倍,尸体腐烂的味道弥漫了整个窑洞,苍蝇也顺着洞口的缝隙悄悄溜进,围绕着婆婆飞上飞下,唱着无休止的赞歌。
巫师岐伯和将军大田把他们肥头大耳和气血充盈的脑袋包裹得严严实实,不住地唉声叹气。
场院里也是一片狼藉,年轻的孩子们东倒西歪,各个有气无力。一些脆弱的生命已经被饿死,仓颉吩咐人把那些献身的尸体一字摆开,悲壮地垒在窑洞门口。
仓颉固执地支起身子,张着大嘴喊叫,已经七天了,我们已经饿死三十个人了,尸体都臭了,苍蝇也飞得满天都是,难道你们就真不出来吗?
他声嘶力竭,但音量不大,既而又瘫软在了地上。那些尚存一丝气息的孩子无声地哭泣起来,不是每个人都想死的,何况这样的死法也不值得人们称赞。
几个大胆的孩子开始偷偷地吃家里人送来的食物,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嚼着,这让仓颉很生气,浑身都在颤抖,仓颉怒斥道,我们绝食不是在做样子,绝食是纯洁的——
也有饿极了的孩子趁仓颉不注意时,挣扎着往家爬去,他们说,就算死也要死到家里,不死在这里让苍蝇哄。
场院上的人越来越少,仓颉也慌了神,为了稳定军心,他想再说些什么鼓动人心的话,可没等开口,便传来了女节宽大的嗓门,如同我的母亲和嫫母一般的腔调,她喊道,夷牟——
她的声音竟也像公牛一样粗悍,穿透了院场上东倒西歪的人群,在整个榆罔城的上空回荡。仓颉还在愣愣地不知何故时,夷牟已经像一阵风一样从土坡上冲了下来,身上厚重的体毛也像燃着的麦秸一样在空中迎风招摇。
夷牟踏过垒在窑洞门口的尸体,听话地立在女节跟前,等候着这个长相美丽,嗓门粗悍宽大的女人发号施令。女节指了指院场上的仓颉,然后神情坦然地回了窑洞。
夷牟呲开他露在外面的牙齿,呵呵笑着,然后又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人群,扛起仓颉向土坡顶上奔去,他的那些学生还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时,仓颉就从土坡上滚了下来。
仓颉捂着自己摔疼的屁股斥责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没等仓颉说完,夷牟再次冲进人群,扛起仓颉奔向了土坡顶,没多久仓颉又滚了下来。
仓颉扶着腰,颤巍巍地直起身说,你,你——
仓颉第三次从土坡上滚下时,那些无比热爱他的学生纷纷往后撤着,本来就很饿了,谁也不想再被人扛到土坡上滚下来,他们都怕疼。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可能不怕死,却很怕疼。不多久,场院上只剩了仓颉一个人,他抱着脑袋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

榆罔城的危机
自从场院上的风波结束以后,仓颉郁闷了很长时间,在榆罔城里,他找到不同的人向他们诉说自己的不平。
仓颉说,那些窑洞里的人毫无人性,看到那么多人饿死都无动于衷。那个叫有熊的新酋长就是一个傻子,岐伯和大田简直是刽子手。还有那个女节,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魔王,竟然叫夷牟把我扛到土坡上滚下来——
仓颉越说越委屈,自顾自地哭了起来。
城西的老陶匠却毫无同情心地骂起他来说,即使你们死,也无非是想让洞里面的人闻到臭,把他们熏出来,那你们为什么不拉屎在他们的洞口呢?
仓颉不高兴起来,朝陶匠无比愤慨地挥着拳头说,我们那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榆罔人。我们要求窑洞里的人让所有的榆罔人摘掉头套,开口说话,住温暖的窑洞,我们全是为了你们。
陶匠也无比愤慨起来,继续骂道,谁稀罕你去围堵窑洞。我原本就不戴头套,随便就可以开口说话。我也不稀罕住什么破窑洞,那里一点都不通风,闷死了。
仓颉积压多日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对象,挥舞着拳头向陶匠头上砸去,年老体衰的陶匠自然不是仓颉的对手,慌忙逃窜,仓颉继续不依不饶。于是榆罔城有了难得一见的景象,一直儒雅的年轻教长仓颉疯狂地追赶着曾经年轻过的陶匠,闹得榆罔城鸡犬不宁起来。
人们偶尔会听到老陶匠边奔跑边从口中传来的或断或续的骂声: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说什么为了我们,其实还不是为了你们自己。我们戴头套,不喜欢说话,不住窑洞,关你们什么事了——谁还不了解你们这些识字的人,整天以我们榆罔人的名义愚弄我们榆罔人,你们比窑洞里的人坏多了——
与此同时,榆罔城危机重重,整个部落迅速分裂成三股势力。支持将军大田的是一派,他们多是大田手下的兵士,曾宣誓过要为将军大田出生入死的一批人。他们掌握了榆罔所有的兵权,随时可以发动兵变,推举他们的大田当新酋长。
支持教长仓颉的是一些年轻人,包括他那些没有被饿死在窑洞口的学生。这是一批不可小视的力量,他们是榆罔的新生的少壮派,最具有斗争的意志,可以在不经意间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事。窑洞口的围堵风波充分展现了他们不俗的实力。
还有一派就是以我有熊为首的人。虽然我是榆罔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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