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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燕迷惑不解:“平山西坳?”
狄公道:“就是丘静所说的王孝杰屯积大军物资转运给契丹的那个山坳。”
如燕这才明白。狄公道:“当证据确凿以后,我们就要开始对王孝杰展开讯问。王孝杰此人性格乖张,行事偏激,这一点是朝中出了名的,我想此事会非常艰难。”
话音未落,狄春快步走进来禀报:“大将军权善才现在门外,说有急事求见。”
狄公道:“请他进来。”
狄春打开堂门:“大将军请进。”
权善才快步走进来,神色有些慌张:“大帅,王孝杰率部叛逃,投奔契丹去了!”
狄公大惊:“什么?”
权善才颤抖着道:“正是。两个时辰前,他率卫队叫开崇州北门,出城向西而去!”
狄公连退两步,深吸了一口气,陷入沉思。
帅府花园中,一条黑影飞掠而过,直向东跨院扑去。吴大憨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床榻上挂着帐幔,吴大憨背对窗户已经睡熟。一阵风带着忽哨吹过窗棂,窗户忽然被打开,一条黑影掠了进来,寒光一闪,刀已经砍在吴大憨脖颈处。忽然黑影低喝一声:“不好!”身体倒翻而出,向窗外飞去。黑暗中闪出一条人影,正是吴大憨。他的手上端着一张盘子弩,对准黑影狠狠一搂,“啪”!弩箭直飞,正中黑影,黑影哼了一声纵身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吴大憨轻轻喘了两口气,走到窗前,就着月光向地上望去,地上有几滴鲜血。
与此同时,帅府二堂上,只剩下狄公一人,他双眉紧锁,缓缓地踱着步,口中喃喃地道:“在这整件事情里面,还有什么是我忽略的呢……”忽然,他停住脚步,抬起头来,迷雾之中,一个人影在脑海中若隐若现。他竭力捕捉着这个影子……慢慢的人影清晰起来——吴大憨。
狄公静静地思索着,这个吴大憨自从出现那一刻起,就令他隐隐地感到有些不安,然而,乍到崇州,百事待定,他无暇细想此事,直到今天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不安究竟源自何处,正是吴大憨扑朔迷离的眼神和状态,令他心中起疑。想到东柳林镇房中那个从死人堆中高高跃起,手持利刃发出致命一击的刺客,那眼中的精光,敏捷剽悍的身手,都很难与眼前这个双眼混浊无神的呆傻之人吴大憨联系在一起。而且,自从这个吴大憨出现之后,他的身边陡然热闹起来,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狄公沉思着,缓缓踱了起来。
门声一响,狄春轻手轻脚地走进房中,一见老爷在想事,他赶忙将茶杯放在桌上,转身向外走去,狄公却叫住了他:“狄春呀,大憨最近还好吗?”
狄春笑道:“他呀,整天除了睡就是吃,要不就大喊大叫。”
狄公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走到狄春身旁,在他的耳畔低语了几句,狄春猛吃一惊,继而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狄公长长地出了口气。
初春时节,洛阳已是莺歌燕舞;上阳宫花园中绿柳抽新,湖水荡漾。武则天姗姗走在花园小径中,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并不像早春的花园一般晴朗。她双眉紧蹙,脚步越来越慢,终于,她停住了,抬起头来,仰天长叹一声。
身后,一名力士飞跑而来:“陛下,张阁老和李侍郎求见。”
武则天道:“叫他们进来。”
力士答应着退下。武则天摇了摇头,轻声吟道:“沙场风云变,朝中异事常。垂听归败旅,万里平沙黄。”吟罢发出一声长叹。
张柬之、李昌鹤二人快步走来,武则天转过身:“怎么,又有什么坏消息?”
二人一愣,对视了一眼。张柬之赶忙道:“崇州快报,狄怀英已于日前到达治所。”
武则天点了点头:“但愿这一次他还能够有所作为。可是……”话没有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张柬之道:“陛下,且请宽怀,臣以为,有狄怀英掌崇州之事,当可尽快破获逆党,澄清关河。”
武则天抬起头来:“那,对契丹的战事呢?十万大军不明不白地覆没边塞。柬之、昌鹤,依你们之见,狄怀英还有没有力量在近期内消灭李尽灭?”
张柬之、李昌鹤低头沉思,谁都不知说什么好。沉默了片刻,张柬之道:“陛下,胜负不可逆料,也许狄怀英会有办法。”
武则天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半晌,才轻声道:“柬之呀,朕知道你不过是口出吉言,以宽朕心而已。”
张柬之轻轻叹了口气。李昌鹤道:“陛下,前日兵部司农郎李翰已发邸报给吉利可汗,询问赵文翙大军失踪之事。”
武则天转过身来:“哦,突厥那边怎么说?”
李昌鹤道:“迄今还未见突厥的回报。”
武则天面露不悦之色,轻轻哼了一声:“东硖石谷大败,究其缘由,乃因赵文翙部神秘失踪在突厥境内。尔兵部要即刻查清此事,如再迁延枉顾,尔小心则是!”
李昌鹤战战兢兢地道:“是,臣立刻传檄,让李翰催促突厥方面,尽快澄清此事。”
石国是吉利可汗的西廷。说是国,其实是一座并不很大的土城。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突厥人和各色胡人;铺户林立,杂技百戏,倒也说得上是热闹非凡。
牙帐是突厥可汗居住之所。说是帐,其实是一座类似宫殿的建筑。大门前,突厥护卫严密把守着。
吉利可汗坐在牙帐内读着洛阳来的邸报。“啪”的一声,他将邸报合上,抬起头来。身旁一位年轻人小声道:“父亲,怎么了?”
吉利道:“默啜呀,此事非常奇怪。”
默啜问道:“什么事?”
吉利深吸一口气:“这是大周朝廷的行文,说上个月向我们借道掩进的赵文翙部消失在我突厥境内!”
默啜吃了一惊:“这、这怎么可能?”
吉利道:“这已经是三日之内大周方面发来的第五份邸报了,看来,那边很急呀!”
默啜道:“父亲,我们怎样答复呢?”
吉利沉吟了片刻道:“此事有些蹊跷,默啜,你立刻知会大将军达勒哈,共同查察此事。一定要快!”
默啜道:“是,孩儿马上就去!”说着,他快步走出牙帐。吉利可汗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牙帐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默啜太子快步走出来,随侍赶忙打开车门,默啜上了车。马车内,一名女子背对车门而坐。女人慢慢回过头来,竟然就是那个曾在山洞里出现过的“大姐”!她微笑道:“怎么样,太子殿下?”
默啜笑了:“大周朝廷的邸报已到,看来我们可以行动了。”
“大姐”高兴地点了点头:“只要此事一发,我想你父亲的脸色一定会非常难看。”
默啜笑道:“这正是我想看到的。”二人相视,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平山山坳,这是一个高崖环抱的小山坳,只有坳口处有一条窄窄的小路通进山坳。山坳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大风撞击绝壁发出的呼啸声。
马蹄声响了起来,十几匹马驰进山坳,为首的是一个向导,后面跟着狄公、如燕以及张环、李朗等八大军头。狄公勒住马,四下里看了看,叹道:“好一个隐蔽的所在!难怪王孝杰要将转运给契丹人的物品存放在这里。”
如燕道:“也亏他们能找到这种地方。”
狄公翻身下马,问身旁的向导:“这里距东硖石谷有多少路程?”
向导道:“大约一百多里。先生,不是我说您,您怎么想起到这个地方来呀?这儿虽是我大周管界,可却是契丹人经常出没的地方呀,万一遇到契丹骑兵,那、那咱们可就……”
狄公笑了笑,没有说话。如燕一拉向导:“行了,别啰唆个没完,走,陪我到那边看看。”说着,二人向远处走去。
狄公的目光四下巡视着,依山壁立着一坐木棚,已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棚顶也已荡然无存。狄公走了过去,一双鹰眼四下里搜索着——倒塌的支杆、满地的干草、几条破麻袋……狄公走过去,捡起一条麻袋仔细地看,麻袋上写有“右威卫转运使”的字样。狄公抬起头来,忽然,稻草中露出的一块黑色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走过去,拨开干草,原来是一只破靴子。这是一只薄底快靴,已经帮穿底漏,满是尘土。狄公轻轻掸了掸,而后翻开靴筒向里面看去,里面模模糊糊印着几个字,狄公仔细辨认着。半晌,他徐徐抬起头来。
如燕从外面快步奔进来:“叔父,有什么发现?”
狄公道:“此处就是丘静所说的王孝杰屯积转运物资的所在。”
如燕点了点头。狄公指着地上的车辙道:“而红衣女子所率的黑衣人,则是将物资从这里装上马车,沿着前面那条小路向西,将军需物资送给契丹大军。”
如燕忿忿地道:“这个王孝杰真是罪大恶极!”
狄公又指着另一条车辙道:“可是,你看这条车辙,是向东而去的……”
他抬头向东望去,山道东西相贯,通向远方。狄公道:“契丹军队在正西,可这条车辙为什么会向东呢?”
如燕愣住了:“向东?”
狄公一招手,向导快步跑过来。狄公问道:“从这山谷向东是什么地方?”
向导答道:“啊,是青石谷,那是契丹人的管界。”
狄公点了点头,吩咐如燕:“你让张环将这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全部带回崇州。”
如燕答应着快步而去。狄公将破靴子卷巴卷巴拿在手里,走出木棚。
崇州刺史府的大门口,卫队戒备森严。公堂上,曾泰率崇州的粮曹、军曹、法曹、银曹等各级曹官,翻阅着档案,不时地记录着。
一名粮曹托着账本走过来道:“曾大人,没错,战役期间,经卑职之手的转运,达七十一次。”
曾泰点了点头道:“抄录三份。”粮曹答应着快步而去。
军曹跑过来:“大人,您看,这里有所有被服的转运数量,总共是三十七万件。”
曾泰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问道:“你们认为丘静大人怎么样?”
军曹道:“不瞒大人,丘大人可是少有的好官呀!施政宽仁,体惜下情,身行俱正,刚直不阿。转运之时,他直面大将军王孝杰,不屈从淫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