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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密睫毛将星眸遮住大半:“本宫可以恕你无罪。不过,你要为本宫做一件事,你可愿意?”
“臣万死不辞。”世民惊异自己的脱口而出。居然,好似着了魔。
啧啧。彩云偷瞄一眼出澐的神情,不禁对面前半跪着的俊美青年心生怜悯。
“嗯,平身吧,”出澐欣慰道,虚扶李世民一把,凑到他耳畔呵气如兰:“现在本宫命你去栖华殿,扇张贵妃那个贱人两个嘴巴子!就说是本宫赏她的。”
世民面色一凛,起了一半的身子复又跪下:“臣不敢。”
“哼!方才你不是说愿意为本宫万死不辞吗?”出澐揶揄着,悻悻别过头去。
吴公公见她转瞬变色,心知这出澐公主自幼被皇后宠溺纵容,又深得皇上喜爱,虽禀赋聪慧亦难免骄纵,生怕李世民心性倔强闹出什么乱子,慌忙从中周旋:“殿下,李世子实乃……”
吴公公话未说完,便被世民打断:“殿下,卑臣……不打女人。”
出澐闻言一顿,双肩轻轻抖动,竭力忍耐着笑意。半晌,她清清嗓,转身,星眸流光,轻挑娥眉:“算了,本宫也不与你计较。”莞尔浅笑道:“平身罢。”若芙蓉不胜雨露之娇羞。
“谢公主殿下。”世民举眸,恰见她手挽裙裾离开的背影,翩若惊鸿。
“嗯。”出澐朱唇轻抿,拖长了语调低哼一声,转身,忍俊不禁低低偷笑。
待出了长廊,她想起方才种种,忍不住又笑一次,对彩云道:“命人取了新罗国去岁进贡的‘墨玉舒筋散’给他送去……顺便打听打听,父皇给派了个什么差事。”
“殿下,你说的‘他’,是谁啊?奴婢愚钝,听不明白。”彩云故做疑惑,满脸促狭。
出澐双颊晕开一抹霞色,羞怒道:“好个彩云,本宫真是惯着你了!”张手欲打。
“殿下饶命啊,奴婢‘万死不辞’。”彩云学足了腔调,手挽裙裾撒腿跑开,边跑边喊。
“你这小蹄子,看本宫如何收拾你。”岀澐道,忙不迭提溜着裙裾追上去。
碧叶接天无穷处,映衬了她裳白胜雪,长发如墨,红唇酥润,像极了一幅写意隽永的工笔水墨画。她喘息,奔跑,嬉闹,大肆挥霍那些潮湿得近乎惆怅的莲花清香,丝毫不吝啬地释放她的冰铃铃的笑声……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纵容她、宠爱她,仿佛她可以一直这样肆意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直到地老天荒。
莲花池上的紫衣少年,使出澐从单纯快乐着的孩子,迅速蜕变成甜蜜而忧伤的闺阁少女。这种蜕变几乎在瞬间完成。
但命运似乎和她开了个玩笑,让她措不及防地得到,又措不及防地失去。她父皇并没有让李建成、李世民在宫中任职,而是命他们继续留守晋阳。
彩云回来时,出澐瞥见她手中仍捧着那只黑檀烫金纹的匣子,秋瞳一黯,问:“他不肯收?”她端起白玉牡丹茶盏,静静看着嫩绿茶丝在碧汤中上下翻涌,犹如她此刻的心情。
“不是的殿下,奴婢好容易才打听到皇上在临湖偏殿召见了唐国公世子,可等到奴婢赶到临湖殿时,陛下已经移驾去张贵妃的栖华殿了,奴婢还打听到……”彩云凑到出澐跟前,耳语道:“陛下原本是打算让他们二人在宫中担任一官半职的,不知怎的,结果却不了了之。”
出澐黛眉轻蹙,放下白玉茶盏。心道:父皇恐是怕养虎为患罢。唐国公李渊善谋略,如今又手握重兵留守晋阳,父皇不可能不对其有所忌惮。
她瞥了眼彩云手中的“墨玉舒筋散”,对一旁垂首立着的小太监吩咐道:“小庄子,拿这盒‘墨玉舒筋散’给吴公公送去,别声张,就说是你孝敬他的。”
“是,殿下。”小庄子小心翼翼将那檀木烫金匣往怀里一揣,领命去了。
“殿下,小庄子哪里会有那种贵重的东西?”彩云服侍着出澐更衣,疑惑道。
“小庄子当然不可能有墨玉舒筋散,吴公公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是送者是谁。说辞,也不过是个说辞而已。吴公公侍奉母后多年,本宫多给他些赏赐也是应该的。以后行事也方便些。只是,那人脊背上的伤,想必得多养一阵子了。”
彩云见她恹恹的,只是摇头偷笑,也不多言。
终于,出澐无可避免地对情奢淫溢、步步为营的宫廷生活厌倦起来。她不再是父皇口中的“小野马”,而是常常闷在屋子里发呆,很难有真正能令她开怀的事情。她不再乐此不疲地去掺和嫔妃们的勾心斗角,甚至也不再捉弄她的师傅阮之昂。
大业八年,因出澐心中那几许青涩情愫的滋长而变得尤其漫长。
*
自从萧皇后薨了,每逢宫中有佳节宴会,总有嫔妃攥着出澐的手,红着眼圈哽咽道:“天可怜见的,刚及笄就没了娘亲,真难为这孩子了。”每当此时,出澐就没好气啐道:“本宫快活着呢,可不想在大好的日子里找晦气。”
又是一年上元节。无论如何,出澐绝不打算待在宫里继续受奚落。她早就盘算好了这个上元灯节的去处。
是夜,鸿蒙匿云,灿月流华。九重宫阙灯影绰约,熏香飘移,在凄迷旖旎的月之海洋中,犹如海市蜃楼。宫娥,女优,手秉宫灯,擎了珍馐佳肴,来往如梭。
黑暗偏僻的宫墙角,彩云趴在墙头上瑟瑟发抖:“殿下,奴婢真的不敢跳……怎、怎么办!”
宫墙外,出澐催促道:“彩云,你倒是快跳啊。”
“奴婢害怕,殿、殿下……”
“彩云!”出澐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她声音圆润婉转而不尖锐,犹如覆盖了一层淡淡的晨曦薄雾,让人稍不留神就陷入这声音的温柔陷阱中去。
“殿下,奴婢真的不敢跳。”墙上的人影丝毫没有移动半分的意思,反而哆嗦得越发厉害了,声音哽咽。
“你这胆小如鼠的死妮子,”出澐险些气结,道:“罢了,本宫现在数到三,你若再不跳,本宫就自己去!”
“一”
彩云死死攀住墙头,停止哭泣。
“二”
彩云狠狠吞咽一口唾液,从墙头向下俯视几眼,仍是瑟瑟缩缩不肯动弹。
“三!”
出澐一数完,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去。
彩云急了,嘟囔着:“跳就跳,大不了一死。老天爷,奴婢死了,也是为了公主而死的!”她牙一咬,眼一闭,“噗通”跳下。“哎呦”彩云倒抽凉气,呲牙裂嘴地呻吟着。
“真是的,非得逼我用这一招!”出澐偷笑。皎洁素白的朦胧月华,映出她超脱尘寰的绝色容颜,嘴角带着坏坏的调皮笑容。
上元灯节时,东都洛阳是不必“宵禁”的。
夜市上,灯火辉映,香雾缭绕,游人往来纷织,络绎不绝。随处可见闹花灯,舞狮、戏杂耍的杂曲班子。街头巷尾也摆满了卖猫耳朵,捏泥人儿,冰糖葫芦,槟榔果儿等小吃摊位。
隆冬的寒意还没有消失殆尽,街上桑,榆,柳等树木也尚未抽出新芽,那光秃的枝干末梢,本应一片萧索落寂,满是寒凉之气。是夜,却有各色玲珑剔透的薄茜纱、彩抽丝,攒制成蔷薇,牡丹,芍药,杜鹃,木槿等花卉,插扎在枝头,树梢,花团锦簇,争香斗艳,好不热闹。又以芭蕉叶,紫芸草,青芷蔓,玉蕙藤等翠绿葩草,缠绕在花下、树枝,倒也碧丝柳垂,栩栩如春。
“彩云,彩云!你快过来看,这个好像好好吃的样子!”出澐兴奋地指着街边摊位上大堆的猫耳朵喊着,绝色容颜晕染了醉人的喜悦神采。 她斜斜挽了简单的发髻,歪垂在一侧,云髻上点缀了一粒龙眼大小的真珠,再无其他,颈上裹红香色水貂裘翻风领,着一袭雪白妆锦面棉绒裙,外罩纯白色水貂皮翻毛箭袖窄身短夹袄,越发显得腰肢纤细、不盈一握,再看脚上是嫣红色小麋皮靴。虽然不过十四五岁,却已经能看得出是倾城之色。
“小姐,不要吃这些东西啦,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罢。”清秀水灵的丫鬟拽着少女的胳膊,不满地劝阻着。说是丫鬟,却也是明眸皓齿,一身精美斐然的衣饰:一袭杏黄色锦缎面绒裙,外套葱绿撒花羊皮坎肩,脚蹬松青色羊皮靴。高挽发髻,斜插玳瑁珠花簪子,真珠流苏梅花钗,清秀中又有一番娇憨之态。
“总是这样扫兴!”出澐不满
3、金风与玉露相逢 。。。
地嘀咕着,忘情地嗅着猫耳朵的香味,对摊主道:“都给本宫、姑娘包起来!”
“好咧,姑娘请稍等。”小贩满脸谄媚地扯开了嗓子喊道。
从这小美人身上的衣物,他早猜到这定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心中早就窃喜不已,赶忙麻利地包好了,恭恭敬敬双手递道少女面前:“姑娘,请收好。”
“多谢。”接过纸包,出澐转身欲走。
“唉!等等,姑娘,您还没有给银子呢!”
“银子?”出澐满眼疑惑,看看身旁的丫鬟,不明所以。
“糟了。”彩云暗骂一声,面色尴尬地凑到出澐耳边:“殿下,我一听要翻墙头,就吓得忘记带银子了。”
闻言,出澐气得双眸圆睁,恨不能此时就将彩云千刀万剐!
那摊主看出澐窘迫的样子,心中也明白了几分,大声嚷嚷起来:“买了东西竟不付钱,那有这样的道理,大伙都来评评理。”
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随即四下议论起来:想不到,这人模人样的少女,品质竟然如此恶劣!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出澐只觉羞愧不堪,轻轻咬着粉唇,将头上龙眼大小的真珠簪子抽下来,交与摊主,歉意道:“今天出来得仓促了些,这个给您”
方才趾高气扬的摊主接过这簪子,咽口唾沫,眼儿都直了。围观的众人,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那圆润亮泽,幽幽散发着乳白光晕的硕大真珠,一片唏嘘……
趁这空档,出澐赶紧拽着彩云逃也似的跑出人群,刚迈开步,就撞到某人身上。纸包里的猫耳朵“哗啦哗啦”撒的满地都是。
“小姐?”彩云急切喊道。
“唔。”鼻子好痛,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出澐蹙着眉尖捂住鼻子,终看清楚她方才撞上的是一个男子的胸膛。
这个人好高。出澐心道。
在他们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