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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舞霞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依然难掩心中的失落。
“郡主，还有一事。”鲁苍南的声音压得更低了，郑重地说：“老爷与夫人正在上京途中，七月初六便会入宫，他们的身上有一封郡主写给公子的信。”
宋舞霞侧目，续而才想起，当年真正的宋清霜给陆博涛写过一封分手信。“难道他们是来京城退婚的？”她思量着，心中乱糟糟的。
鲁苍南见宋舞霞已然明白，继续说道：“公子说，他不应该留下那封信，如今事已至此，他吩咐在下向郡主讨个主意，只要是郡主想要的结果，公子一定会尽量办妥当。”
这话是什么意思？宋舞霞疑惑地看着鲁苍南。她还来不及询问，苏四娘已经走近了两人，笑着抱怨：“昊然真是活泼，如今不用人领着就能找到妹妹的住处。”
“男孩子还是活泼些的好。”宋舞霞打着哈哈，看着三个小孩子在廊下吵得不亦乐乎，心中思量着鲁苍南的言下之意。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陆博涛的父母来了，事情的结局哪轮得到我想？即便是陆博涛，恐怕也只能听命行事吧
她低头对自己说：“退婚就退婚吧反正我压根就没打算嫁他，当别人的替代品。
在她默然间，鲁苍南已经看到了屋内的丁大，同样的，丁大也看到了鲁苍南。两人虽从未说过一句话，但他们都知道对方的主子是谁，不约而同地想：“他是来送信的？发生了什么事？”
见苏四娘没有离开两人身旁的打算，鲁苍南走向陆昊然。雀翎一向不怕鲁苍南脸上骇人的伤疤，见他靠近自己，高兴地跑过去打招呼。陆昊然见状追了上去，雀翎马上跑到了宋舞霞身后，陆昊然不屈不饶地追了过来，响亮而清脆地说：“郡主姨，我可不可以请雁翎妹妹，雀翎妹妹去我家玩呢？”
第一卷 碧琰山庄 第237章主仆之间
第237章主仆之间
“我才不要去你家”雀翎抢在宋舞霞之前回答。若有人问她，这世上最讨厌谁，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眼前的妖孽
上次在清晖堂，陆昊然装疯卖傻，挡住了苏四娘，设法让陆博涛和她说上了话，宋舞霞就更加确信陆昊然是“早慧”儿童。如今他开口让双胞胎去陆家别院肯定不是因为好玩。
“难道陆博涛想用孩子传递消息？”思索间，宋舞霞把目光投向了鲁苍南，并没接雀翎的话。
“姨妈，我讨厌他”雀翎拉了拉宋舞霞的裙角，委屈得直撇嘴。
雀翎这么一说，宋舞霞马上心软了，蹲下身轻轻拥住她，嘴上却教育她：“雀儿，不可以没礼貌”
雁翎见姨妈抱住了妹妹，马上跑过来勾住宋舞霞的脖子抱怨，“姨妈，是陆大哥先欺负我们的”
陆昊然毕竟也是小孩子，立刻反驳：“我请你们去玩，哪里是欺负你们了？”
……
三个孩子闹成了一团，大人们的话题都被打断了。屋里的丁大见苏四娘瞥了自己一眼，生怕会横生枝节，拉了丁楚，嘴上说，既然宋舞霞没有看上的布料，他们下次再送新货过来。鲁苍南也知道苏四娘不会任由他和宋舞霞说话，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带着陆昊然告辞了。
待众人一走，宋舞霞拿出了丁楚送来的信，果然是给宋墨黛的休书，日期写的还是她离开丁府那年。
“按律法，丁文长不能休了刚生了孩子的老婆，再说这信也没有衙门的大印，根本没律法效力。”宋舞霞这般想着，把信收了起来。
赵嬷嬷见状，不解地说：“郡主，有了这休书，丁夫人的状纸根本不成立。如今只要……”
“太后不会想把事情闹大的，也许根本用不上休书。”
“对我们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宋舞霞依然固执地把休书放入抽屉的最底层，锁了起来，赵嬷嬷试探性地问：“小姐是不是怕这封休书毁了丁公子的名誉？”
“这……他毕竟救过我多次，如今又主动送来了休书。”宋舞霞迟疑地说，“不到万不得已，希望不要用上它。”
“小姐”
宋舞霞摇摇头，示意她别再往下说了。人有时候挺奇怪的，以前她逼着丁文长要休书，如今人家主动送来了，她却锁了起来，甚至还骗自己，因为没有法律效力，所以不想用。事实上，她怕的只是丁文长不怎么好的声名变得更加狼藉。
赵嬷嬷见宋舞霞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言，瞥见翠羽倒茶倒得杯子里的水都溢了出来也没发觉，责备道：“翠羽，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小姐”翠羽一下子跪倒在了宋舞霞面前，眼眶微红，急切地说：“小姐，奴婢不知道丁楚他……他……”
“这是好事，哭什么”宋舞霞试图化解她的不安。
“不是的”翠羽擦干了滑下眼角的泪水，“小姐，那事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我只问你一句：你喜欢他吗？”
翠羽不答，脸涨得通红，愣了几秒才摇头。
“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宋舞霞笑着打趣。
“小姐，奴婢一辈子都留在小姐身边”
“你不嫁人，难道要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
因为丁楚求婚的时候赵嬷嬷并不在屋内，听到这里她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跪在了翠羽身边 。“小姐，先不论丁楚毕竟是丁家的人，如今昌平王府中只有老奴和翠羽两个，再说我们既然来了小姐身边，就当一辈子服侍小姐，岂能说走就走的。”
赵嬷嬷的言下之意，宋舞霞不能同意这桩婚事。她听明白了，却只当没听懂，轻轻拉住翠羽的手，真诚地说：“翠羽，我没有立时答应丁楚也是这层考量。就像嬷嬷说的，如今我只能依靠你们两个，你看能不能和他商量一下，先定个婚什么的。等我找到了适合的人，或者等情势稍微缓和一些，再办你们的婚事。”
宋舞霞完全是商量的语气，一下把另外两人说懵了，特别是翠羽。在她们接受的教育中，主子把她们打死都是理所当然的，哪里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她不住地磕头，连称是自己错了，不该和丁楚有所牵扯。
宋舞霞没想到是这样，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对着赵嬷嬷说：“嬷嬷，你快帮我拉着她。”
“小姐”赵嬷嬷没有拉翠羽，反而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宋舞霞。回想共处的时光，宋舞霞对所有人都和和气气的，从不打骂下人，小丫鬟做错了事最多叮咛下次小心些。本来她只是觉得主子脾气好，心善，听了她对翠羽说的，才发现她根本就是没拿自己当主子。上次碧玉的事也是同样，她甚至还差她去问碧玉，把她配给陈二狗是不是觉得委屈。如果碧玉不愿意，可以让他们改扮兄妹。
“小姐，您是主子，是奴才们的天……”
“先别说这些。”宋舞霞无暇顾及赵嬷嬷，拉着翠羽说：“我是真心觉得丁楚是个不错的人。他懂医术，即便离了丁家，生活也不会过不下去。看他的说话行事，品性也不错，只要他愿意永不纳妾，你真的应该好好把握……”
“小姐，我只是一个奴婢……”
“只要我消了你的奴籍，你就不是奴婢了。”
“小姐”赵嬷嬷惊呼。上次宋舞霞消了碧玉的奴籍就让她颇为担心，如今再消了翠羽的，万一将来她们生出什么异心……借口让翠羽去洗脸，赵嬷嬷支开了她，问：“小姐，昨夜你才刚被推落湖中，如今应该万分小心才是。再说，要让别人百分百忠心，唯有……”
“嬷嬷，除了姐夫与二狗，我最信任的只剩下你们三个了。虽然大家相处才两年多，但对方是怎么样的人还是了解的。我想消了她们的奴籍，只是希望她们有一个好的将来，至于嬷嬷，我没提替你消籍的事……”
“小姐，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听我说完。”宋舞霞重重按了一下她的手，“你年纪大了，又无儿无女，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像……”她本想说母亲的，但想着又觉得不合适，临时改口说：“就像我的乳母一般，将来，万一我不能再照顾你了，或者你想离开了，我一样会替你消了奴婢的身份。”
大户人家把子嗣看得极重，负责喂奶的乳母都是极受尊重的，老了都可以在府中养老。宋舞霞如此比喻，赵嬷嬷的喉咙一下子哽住了。
宋舞霞以为她不好意思应承，扯开话题说：“嬷嬷，就像你说的，如今我身边可用的人确实太少了，绿桑虽是大嫂的陪嫁，但做事尽责，你看，我能不能向大嫂求个情……”
“她亲口承认给大小姐下了药，恐怕……”赵嬷嬷无奈地摇头。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也觉得绿桑是个可用的人，如今又得知她早就和苏四娘离了心，如果能把她为她们所用，肯定是个不错的人选。见主子一副惋惜的表情，似乎很想救下绿桑，她主动提出再去打探一下情况，看看是否有其他办法。
赵嬷嬷刚回到自己的房间，翠羽就来了。之前在宋舞霞的屋子，赵嬷嬷说的话是何意翠羽当然明白，所以她一进门便说：“嬷嬷，请你放心，奴婢绝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她的眼睛依然红红的，显然之后又哭过了。
赵嬷嬷也知道翠羽和碧玉都是极忠心的丫鬟，她在宋舞霞面前那么说也只是以防万一。如今主子做了好人，总得有人扮黑脸。她沉下脸，严肃地说：“没什么事发生，你们当然不会忘恩负义，但万一哪天，你们的父母兄弟被人拿捏了呢？”
“嬷嬷”翠羽对着门外跪下，手指向天，一字一句说：“小姐如此真心待我，我今日在这里发誓，如果哪一天做了半点对不起小姐的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也不必说得这么严重”赵嬷嬷见多了打破自己誓言的人。
“如果嬷嬷还是不信，来日等我的父母来了京城，尽可以让小姐把他们送去碧琰山庄。”
翠羽提起这事赵嬷嬷这才想起，当日为保碧玉、翠羽的忠心，她撺掇宋舞霞，让陆博涛把两人的家人从甘州送来，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京城了。有了这层保障，赵嬷嬷也不再担心了，拉起了翠羽，似不经意般问：“你有没有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