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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战争中走来:两代军人的对话-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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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观色,见风使舵,投其所好。残酷的党内斗争,使人的良知泯灭。每个人都岌岌可危,为了开脱保全自己,朋友、部属、亲人之间,不惜落井下石。平时跟得最紧的人,可能就是揭发批判你最凶的人。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仁义礼智信,共产党员修养的道德准则,这些文化积淀,统统被一扫而空,真是名副其实的“文化”大革命了。

“文革”结束后整党,父亲对当时负责领导整党工作的中央整党工作指导委员会常务副主任薄一波说:“怎样评价整党的成效?党风不正,首先是政治风气不正。从‘文化大革命’开始,就败坏了党的风气,一派谄媚迎合之风!”

父亲曾写过一篇纪念邓子恢的文章,记述了自己亲眼目睹邓子恢在中央苏区被批判的经过梗概。他写道:“此事对我震动很大,除了对邓老的崇敬和同情外,对组织上的这种做法甚感不满,乃至以后发展为深恶痛绝。……当时想,共产党哪都好,唯独在对人的处理上,怎么能这样草率、这样无情呢?抓住一点不及其余,无情打击。固然这不是党所要求和提倡的,但行动起来,一些人甚至一些领导人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去做,好像不这样就不足以证明他们革命,他们是坚定的领导者似的。而一些人对这样做法的后果既无责任更不痛心,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依然悠哉游哉当他的官、行他的权。一旦新的运动来了,就又故伎重演。我认为这样的人很卑鄙,于党于民,只能有害,不会有利。”(注:《人民日报》1996年8月19日)

他的政治态度和处世理念尽显其中。

党内的宗派主义思想和宗派小团伙的存在,其实并不可怕。但是,如果他们与个人迷信和极至权力相互利用和掩护,特别是借助大规模的政治运动和群众动乱这个载体,那它的破坏将是灾难性的、毁灭性的。就像癌细胞,它本来就存在于肌体内,在党的正确领导时期,历史上形成的派别因素,至多是反映在同志关系上的亲疏有别而已。但当党的民主这个免疫系统遭到了破坏,这个魔鬼就被激活了,它会迅速地随着淋巴和血液蔓延,侵蚀整个党的肌体。

父亲说,他看完九大公报后思考的一个问题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也不仅仅是有人想报复我、整死我;是党出问题了!是毛泽东那里出了问题。”

他说:“个人崇拜现象和个人专断作风集中体现于毛泽东身上。马克思主义者是唯物论者,这是事实,每一个正直的共产党人都不应该回避这个问题。”

“我再没有去想个人的事情了,我开始为我们党担心了。我个人算不了什么,人总会要死的,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去死,我没有想到过,是痛苦的,非常的痛苦。但国家的前途怎么办?革命怎么竟会走到了这一步呢?自己出生入死为之奋斗的理想究竟是什么呢?历史上党内也有过宗派斗争,但没有搞到过像这样的程度。宗派势力卷土重来,而且是这样大规模的席卷全党。看来是出大问题了!毛泽东那里出问题了!愁闷,为党和国家的前途愁闷。”

毛泽东,这个名字,在老一代共产党人的心中,他是神圣的。父亲在数十年的革命生涯中,通过自己的亲身实践,在无数次失败和成功中认识了毛泽东,他和许多党的高级干部一样,真心实意地爱戴和崇敬自己推举的领袖。毛泽东这个名字,已经融化在他和他的战友们的血液里了。但今天,当他身陷囹圄,他不得不去思考自己,思考身边发生的这一切,思考他的导师了。

父亲和许多他同辈的农民出身的高级将领不同,并非掺杂着对毛泽东个人关系的情感色彩。在他参加革命活动的初期,毛泽东还没有成为统揽全党的最高领袖,父亲也并没有在毛泽东的直接领导下工作过,即使偶尔有过接触,毛泽东也没有对他表现出特别的欣赏和偏爱。大革命时期在四川老家搞学生运动;大革命失败后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土地革命初期在苏北组织农民暴动;到了中央苏区后,又长期搞共青团工作;而这些都不属于毛泽东领导的领域,甚至他的直接上级们多少还是毛泽东在党内的反对派和宿敌。他后来到红军,也是在彭德怀领导的红3军团。

我看过一些回忆录,有的人从小就跟着毛主席上井冈山,后来在“文革”中,受到特别关照,某某人来了没有啊?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都是井冈山的老同志了嘛,把他给我找回来!于是平反,于是出席九大,于是家属子女都穿上了军装。还有的,相当于《三国》、《水浒》中的劫法场,临刑前,一声刀下留人,给松了绑,“救命恩人”从此挂在嘴边,逢人便说“也就老人家知我”。还有的人,在人家遭冷遇时,给过特别关照,于是讨来个承诺,说是这个位置将来就非他莫属了。为此还写回忆文章,当成件多荣耀的事。现在人们的观念进步了,对这种梁山好汉似的故事当然是嗤之以鼻的了。但“文革”倒霉时,我的确曾羡慕过,叹息自己的父亲没这个好运而因此遭罪。

父亲对毛泽东的认识是理性的,源于五次反围剿和失败后的长征路上。作为中央红军的一名指挥员,目睹了毛泽东的指挥艺术,亲身感受到了毛泽东挽救红军、挽救中国革命巨大的历史功绩,使他从正反两个方面的经历中信服了毛泽东,自觉地拥戴和维护毛泽东。

他回忆说:“五次反围剿时我就觉得不对头了,他们把毛泽东从红军撵出去,自己那套又不行,我觉得红军离了毛泽东不行。”

“遵义会议后,在毛泽东的指挥下,红军就主动了。我写了《从遵义到大渡河》,记述了这个时期作战主动权的变化。”

“抗日战争时期,毛泽东把游击战提高到了战略的高度,到敌后去建立根据地,开展敌后游击战,确立了在抗日战争中我军在战略上的立足点。一些地区的失败,有些就是违背了这个原则,说到底是害怕到敌后去。那里艰苦,但可以发展。”

“我们当年搞出两弹一星,就是靠毛泽东倡导的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精神,和《实践论》、《矛盾论》,尊重科学,实事求是。”

“把马克思主义和中国革命的实践相结合,这是毛泽东的功劳,也是我拥护他追随他的原因。学习、贯彻、宣传毛泽东思想我是努力的,也是自觉的,过去是,现在也是。对中国革命的贡献,没有人可以超过毛泽东的。没有毛泽东思想,中国革命不知要走多少弯路。这是我亲身的体会。”

……

对党在历史上确立毛泽东的领袖地位,不管现在人们以何种观念来评说,但父亲和我谈起这个话题时,他是坚定的。他说:“中国革命胜利的实践已经证明了,这是正确的。刘少奇同志提出确立毛泽东思想在党内的地位,是符合历史要求的,少奇同志在这方面也是有贡献的,这和那些在‘文革’前后搞大树特树的人是根本不一样的。”

正是由于他对毛泽东的认同是理性的,不是盲目地带有个人色彩的,所以,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实践中,他必然会对毛泽东的一些做法生出疑虑。只不过,毛泽东伟大成就的光环一时还不能使他更清醒地去思考。

父亲说:“解放后,还是在华东时,来北京开过几次会,我就看出来了,因为是一言堂,就有人跟着跑,党内生活就不正常了。我回来跟陈老总说起,陈严肃地说,这种话不好瞎说的喔!不辨真伪,不讲真理,而是依附一种势力,仰人鼻息,无原则的歌功颂德,我做不到。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是做人的节操,何况是一个革命者。但个人又能怎样呢?不愿意依附,唯一的只能是埋头于工作,不看,不听,不参与,除了工作关系外,我没有私人间的往来,因为我厌恶党内那些拉拉扯扯的现象。我有时也会发泄一下,所以叶帅送给我一个绰号:带刺!”

“关于粟裕同志的问题。当时是突然通知的,在游泳池。我们(指当时总参的几个领导人)到了后就等在那里。毛起来,穿上件睡衣,说找你们来,是要谈谈粟裕的问题。……大家都没有说话。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口气,谈这样的问题,这做派我真不能习惯。我想起瓦窑堡时自己打了败仗去见他的情景,这次,怎么也接受不了。回来我就跟你妈妈讲了,有变化了,和从前不一样了。”

“在庐山,彭老总是不该说你是小资产阶级,但把人家整成这个样子,没有道理嘛。”

“彭那时搞海防,要增加一个连都很难,但林上来后,增加多少,都一概同意。要塞,彭在的时候报过多少次,都打回来了,但林上来再报,一下子要增加上万人,我们当时都觉得不可能通过的,但二话不说,就批了。对彭对林,就是不一样嘛!”

“还有对罗。为了拉林彪,就由得他把人家往死里整,党内还有正义吗?还讲一点原则吗?”

……

耳闻目睹的这些片断,给他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也许,在日理万机的繁忙中,在胜利成功的喜悦中,在对领袖的信仰和崇敬爱戴中,对这阴影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他还来不及思索,甚至也不愿意去思索,但现在,在这斗室的方寸之地,这些因果缘由开始慢慢地浮现出来了。

他结合自己在方巷搞社教时宣传毛泽东思想的做法说:“用毛泽东思想对农民进行社会主义教育,提高他们的素质,启蒙他们的觉悟,树立起依靠自己的力量改变落后的信念。我在方巷搞社教,就是这个指导思想,今天我仍然坚持这个认识。但搞个人迷信,个人崇拜,搞大树特树,搞四个伟大,还有什么……(插话:三忠于四无限)对!就是这些,由此导致完全破坏了党的民主集中制的原则,我是反对的。”

他特别强调说:“同时,党允许这些人如此肉麻的吹捧领袖,也是极不正常的,是危险的!”

“从庐山开始,党的民主集中制遭到了破坏。到八届十一中全会,到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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