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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讲个故事,你可别当真啊-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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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所见——吴大力跟人打架,急了眼,一镰刀切断了铁锹把儿。她这把镰刀,不但锋利无比,而且保养得很好,刀身乌黑,刀刃雪亮,是我见过的唯一没生锈的镰刀。这是真事儿,因为镰刀常常插在土壤里,又接触高粱玉米的汁液,很容易生锈,以至于我小时候一直觉得镰刀是出厂时故意做成红黑红黑的。可惜这把品相上佳的镰刀缺了个尖儿。镰刀没了尖儿,看起来特别像一个压扁的问号,威严顿失,非常可笑。这个尖儿的故事,据说与田秫秸有关。
这事儿一说也有二十几年了,其时我已记事,但这件事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像这等恐怖的事情,小时候家长自然会尽可能地让你闭目塞听。等长大了再听说这事儿就会觉得,其实并没有什么恐怖,但同时又产生了新的问题:是非观受到了冲击。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前面那件事里孰是孰非,更别提这个了。这是八十年代初的事,田家大宅早就拆了,据说是受到那位郭姓大哥的势力影响,跟四青也有些关系。此处的四青指的是人还是运动,我就不懂了。总之,田秫秸搬到了街对过儿一处小得多的房子里,原先的院子成了卫生站。有人说田秫秸有十年左右没露面,七六年以后才回来。根据之前他的背景分析,这比较可信。还有人说,田秫秸的媳妇在他出门期间跑了。这不太可信,因为他们有个儿子,名叫田跃进。从名字来看,应是在田秫秸离家前就出生了,而等他回来时,老母早已驾鹤,倘若是媳妇跑了,必定带着田跃进一块儿跑,但田跃进一直就在村里长大成人,及至田秫秸回来时,已长成半截铁塔似的,颇可以演一段尉迟宝林单鞭认黑袍了。所以更大的可能性是,田秫秸的媳妇死了。那十几年的事情,谁还说得清呢。这个田跃进傻大黑粗,缺半根儿筋,村里人都叫他田傻子,其实他并不真傻。关于田傻子是否真傻,有一个证据:后来他打伤了人,被判了刑,要是真傻就不会判了。这是后话。
这个吴大力的是非观很成问题。其实说起来整个南菜园村的是非观都有点儿问题。前几年有一回,村南口路过一辆大卡车,上载野狗数十条,嗷嗷不绝,正要通过时,忽然被一伙儿村民拦住,非要人家把狗都放了不可。这车是不是狗肉馆的,不得而知。这不是是非观问题。问题是,这群村民拦下来之后,把狗都放了,但并没有各人领养一条,而是放归山野,让其自寻生路去了。一时间,村头村尾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野狗,老人小孩不敢出门,这都是他们自己惹的祸。好在北村有一个兽医,擅养狗,驯养野狗数十条,这场风波最后还是由他出场解决了。这事儿与吴大力无关,以后再说。现在应该说说吴大力和田秫秸的事了。
吴大力是该村的妇女之友。她并不擅长表达沟通,但确是古道热肠,乐于助人,尤其爱帮助长妇少女。要是有女人受了男人欺负,让她知道了,准要发生惨剧。她打起架来势如疯虎,兼且招沉力猛,罕逢对手,还有一手绝技:对手倘若被她擒住,张开两臂一把抱住,便似铁箍一般越勒越紧,直勒得人全身骨头节嘎巴嘎巴作响,大哭求饶作罢。可惜后来她丢了条胳膊,这招用不了了,很难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有一回她蹲在路边筛麸子,一位少妇在一旁一边筛一边抹眼泪,抹了一脸麸子皮儿。吴大力一问,原来是该少妇怀疑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有了事,因为他总是半夜才回家,而且老往卫生站跑,估计野花野草是卫生站的小姑娘。吴大力大怒,丢下笸箩,先去这女的家里的地头找那汉子,没找着。她又去卫生站。这天是礼拜天,卫生站大铁门紧锁,只开其上一扇小窗。吴大力上前砸门,咣咣咣。半晌,出来个老头问啥事。吴大力说,叫你们这里头的小狐狸精都给我出来!老头认得她,知道她性格憨直,大礼拜天的不愿惹事,糊弄了两句,关上小铁窗不说话了。吴大力凿了一会儿,上来了邪火,从后腰抽出那把镰刀,照着铁门咔咔咔就是几刀。镰刀戳在铁门上,如裂败革,发出的声音一点儿都不像金属相击。戳个洞,顺势一拉,就是个大口子。戳着戳着,突然福至心灵,发现可以用镰刀顺着两扇铁门之间的缝隙削门闩。门闩是个铁棍,二指粗,以其镰刀之利,只要找对方位角度,想必不是什么问题。恰在此时,街对过的田秫秸出来了。
这时候的田秫秸已经是个半大老头儿了。农村的老人一旦老起来,老得很快,势不可当,尤其是身上有故事的老人,大多五十来岁看上去就跟七十差不多。田秫秸所不同者,不弓腰,不驼背,昂首挺胸,说话底气十足,只是头发胡子都白了。他提着甘蔗站在吴大力身后,先是咳嗽了几声,又喊了两句,吴大力都没听见。这些都是目击证人的证词,因为在村里,没有什么事是没有目击证人的。目击证人永远是在有事情发生时全自动聚集起来,评头论足。目击证人还说,吴大力一直在大骂村街,其嗓门之大,花样之繁多,一般人看来绝对瞠目结舌,只是村里人早已习惯了而已,因为这些花样繁多的村街都是一辈传一辈传下来的。田秫秸叫了半天叫不住这悍妇,也上来了脾气,抬手拍了一下吴大力的肩膀。吴大力比他高不少,转过身来,低头找人,只见一个小老头身穿蓝布裤褂,须发皆白,手持半截甘蔗,迎风而立,正企图对她进行批评教育。
田秫秸批评教育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要劈人家的门?这可是公家的门。而且你现在劈的这个门,过去是我们家的,我看着不好受,别劈了行不?再说,这个卫生站里的小姑娘都是好人,我儿子常去看病,我是知道的,你不能叫人家小妖精。”诸如此类。吴大力起初还听两耳朵,听着听着就急了,怒道:“你知道个屁!这里头的小妖精勾搭人家爷们儿,不是好东西,我劈死她!”田秫秸问:“你说的是谁?”吴大力说:“不知道!出来一个我劈一个。”两人一来二去,火越拱越高,最后吴大力发了蛮,挥起镰刀大叫道:“你给我起开!老娘先废了你。”见田秫秸并无退色,吴大力把牙一咬,把心一横,当头就是一镰刀。
关于吴大力的是非观,我们需要补充一点。她的出发点一般都是好的,但头脑太过简单,不懂得调查研究。你有一诉,人有一讼,此乃常识,怎么能不让人家说话呢?何况你根本没弄清楚对方是谁,就劈公家的门,完全可以根据我国《刑法》第二七五条之规定将你拿下。以上才是正确的批评教育的方式,而田秫秸的批评教育方式跟打架没什么区别,以至于动起手来。好在交手只有一合,没酿成什么恶果就结束了。
目击证人称,当时并没有看见田秫秸怎样躲闪,也没有举起甘蔗招架。甘蔗能招架吗!真是废话。可是,吴大力的镰刀没有下来,就听的一声,金铁交鸣,一个东西响着哨儿飞了出去。目击证人四散而逃。
吴大力失了镰刀尖之后,性情大变,不怎么爱管闲事了。她大概认为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整个人都像缩小了一圈似的。她并不知道,她还会失去更多重要的东西。有关吴大力的故事,有机会再讲。现在要讲的是田秫秸的事,他的事情还有很多。假使我单把精力放在讲他儿子的事儿上,应该都可以写一本书,只是卖不出去罢了。讲上一两件,也能侧面填补一下田秫秸形象上的空白。
田秫秸的儿子田跃进的是非观,与吴大力类绝,简直天造地设,可惜并没有在一起。在他看来,世界上只有两类人:好人、坏人。没有“还行”或者“不太坏”的人。遇事则只有“对”与“错”,没有“说不准”或者“看情况”。他与吴大力的另一个共同点是:两人都对特定的一件事十分敏感。吴大力最恨别人伤害妇女,而田跃进则最恨别人伤害孩子。这大概与他自己童年的遭遇相关,但他童年恰逢一个乱糟糟的年代,很多事情的细节没有传下来,他有什么复杂的遭遇,谁也说不上来。
现在,我也有了儿子,对于教育儿子这件事想得很多。要是我儿子跟田跃进一样浑,我说不定会干脆放弃教育,因为我是一个缺乏社会责任感的人,这是不对的,不应该效仿。连我尚且如此,何况一个十几年不在家的田秫秸?而他妻子则不知所终,是以田跃进幼年接受了什么样的教育,殊为难料。我要是他爹,我会告诉他:
1。别管闲事;
2。别人欺负你,能跑就跑;
3。动起手来,别把人打坏了。
这种事显然没有人强调过。有一年夏天,田跃进身穿背心裤衩,在村子南口的路边儿玩耍。一个成年人在马路边儿能玩耍哪些,我实在不知道。这个路口就是前面所说拦路救狗的地方,也很不一般,因为是连通附近四五个村的必经之地,十分繁华,出的事情也多。田跃进专心致志地玩着玩着,突然被一阵小孩哭声打断,举目一看,一个汉子拎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的衣领,大步前行,嘴里兀自念念叨叨。小女孩越哭越响,手舞足蹈,连踢带打,嘴里含混不清,似乎在喊“找妈妈、找妈妈”。也可能只是“呜哇哇”之类的。田跃进见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从道边捡起一块砖,噜地跳到道间挡住去路。“嘿!”他喝道,“你是什么人,放下那孩子!”来人一愣,倒挺听话,把孩子往地上一放,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孩子落了地,也不逃走,愣了一会儿之后,反而怯生生地躲到那汉子腿后,露出一只眼睛、半个鼻子、半张小嘴和一个羊角辫儿。按说,如果智商正常的话,此时田跃进应该可以判断出,这人和孩子是认识的,说不定还是父女两人,只是闹了点儿什么别扭,或者父亲管教方法不是很恰当而已。可惜田跃进不是你,也不是我。在他眼里,来的那汉子既然愣住了,显然是被问到了软肋无法回答,这叫做贼心虚,合当拿下!说时迟,那时快,田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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