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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鸿辞-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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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远,你再忍一会,就一会好不好?太医马上就来了。”
迷蒙之中,启芸鸿的嘴动了动,启浩承附耳过去。半晌,才似乎听出他是在反复念叨着“孩子”两个字。
庆南帝不由得心下一惊,原来他竟将那个孩子看得那么重,可自己刚才却只因自己一时气愤……
“你放心,孩子没事。那是你的孩子,朕虽然不喜欢他但也绝对不会去伤害他的。”
“你要撑住知不知道?你的念儿还在等着你呢。只要你撑过来就不治他冲撞朕的罪了,好不好?”
“要是你就这么走了断影他们篡位怎么办?即便念儿是暗影宫的少主,没有父亲的照顾还是会受人欺负的知不知道?”
半晌之后,榻上的人才终于有了反应,嘴里念叨的字变成了“不要”。
庆南帝马上接着引导他,“不要什么?是不要看到朕还是不要念儿被人欺负。”
“念儿他……没有…父亲……”
庆南帝看他意识还算清晰,便又鼓励他,“既然不想让念儿他没有父亲那你就撑住,只要你挺过了这一关,朕保证之前的一切朕都不计较了好不好?”
可那人却又费力费力地张口,“本就……没有。”
没有父亲?那孩子与归远的五官轮廓那么肖似,怎么可能……为了保护这个孩子,他已经愿意走到这一步了吗?

庆南帝正想要继续问下去,却被打断。
王太医跪在身后,“微臣参见陛下。”
庆南帝一挥手,“繁文缛节就先免了,你先过来帮汝南王把血止住。”
“这……”王择木抬头看了一眼床上苍白的身影,“不知王爷伤在何处?”
这一下却是把庆南帝问住了,他只是看到启芸鸿浑身是血就赶忙都把人给抱回来了,至于是哪里受的伤他也不甚清楚。总不能是云化落水之后又有人趁乱刺伤了他吧,还是说现在在产房里折腾得半死不活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所有的理由都太过牵强,唯一能够排除的就是启芸鸿的苦肉计。他明知自己的血不易凝固,若是真划上一道长长的伤口又不及时处理,那跟自尽也没什么分别了。
“上前请脉。”
听了庆南帝冰冷的命令,王择木战战兢兢地上前。
他是宫里的老人了。虽然后来因为年事已高不常入宫问诊,可却是看着汝南王长大的。从他小时候练剑第一划伤了手臂就是自己来问诊,倾尽毕生所学才费力止住血,自己倒是已经摸索出一套独行的针法为他止血。可就连之前肩上那么深的剑伤裂开都没有在如此大量的出血,这次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
听下属的御医说前些日子就一直在为他问诊抓药,如今又出了这种事……
王择木突然就跪了下去。
自己知道如今年事已高可还不至于犯这般的错误,可刚刚已经确认了三遍却都是一样的结果。难道自己真的已经到了该告老还乡的地步了吗?
“什么结果?”庆南帝慢慢开口,却有着难掩的怒气。
“微臣万死……”
“朕问的是请脉的结果,不是你有没有罪。”
王择木的冷汗从鬓角滑下,“是,是…滑胎……”
只是颤颤巍巍的两个字就把庆南帝震晕在当场,他缓缓地站起来对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人,“你,再说一遍。”
“微臣,微臣该死。”
“朕是让你把请脉的结果再说一遍。”
“回,回禀陛下。王爷,王爷他这是,是…滑胎……”王择木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不在自己的脖子上了,只是作为一个医者,他只能把自己问诊的结果再老老实实地重复一遍。
“王择木…”
“微,微臣在。”
“你是太医院的老人了,朕没有什么怪罪的意思。只是想问你一句,能够确定吗?”
“回陛下,这儿躺着的要是哪位娘娘,臣便敢用性命保证。只是王爷他……”
“那就是说八九不离十了?”
“……是。”
庆南帝深吸一口气,“那就去,按滑胎给他治。”
“臣遵旨。”王择木这才算稍松了一口气。

滑胎……
“承公子,我保证要是少宫主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沁梅的话此时突然像炸雷般响在庆南帝的耳畔。现在念儿没有事可朕已经后悔了,那个人默默地吃了这么大的哭自己竟一点也不知情,竟还这般地对待他。
当年自己是为什么非要这个皇位的?只是为了留住他在身边吗?只是为了让他不停吃苦不停受伤吗?
可笑自己还在吃念儿的醋,竟不知那是自己在前年重阳酒后乱性留下的种。怪不得浅影再看朕时会是那般愤恨的目光,怪不得他回来的时候是如此的虚弱,怪不得他不让朕再……可朕却在那个时候刺伤他,在他身体未愈是不顾他的挣扎强迫他,在他如此羸弱的时候让他去为别的女人和孩子祈福……
念儿还真是个野种,庆南帝自嘲一笑,因为他的父亲根本就是个畜生!

“何人在外喧闹。”
守在殿门的侍卫马上回身施礼,“回陛下,是晟泽殿的宫人在率人闯宫。”
“让他们进来。”
很快,两个负剑而行的人便昂首阔步地走进来了。
刚一照面,一旁的侍卫便在问责,“大胆刁民,见了陛下为何不拜?”
两人没有动静,倒是庆南帝看了一眼殿门,“你们都下去。”
“是。”周围的侍卫宫人次第退下,最后关上门。
看周围碍事的人都下去了,路颢便开始戏谑,“承公子,几年未见你倒是越来越威严了,如今想要见您一面害得过五关斩六将的。怎么,我这个山野村夫到底用不用给你行个三叩九拜的大礼啊。”
“天……路神医。还望您能够救归远一命。”
“在下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天医绝了,即便是天医绝也有见死不救的权利吧。”见庆南帝放低了身段,路颢便端起架子来。自己这一生是带过不少的徒弟,可最心疼的就是雁影,可眼见着这个孩子用情至深却被伤成这般,他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口气的。
“朕,求您……”
“陛下又何必如此呢?草民一介布衣可是经受不起。”
“所以的错都是在我的身上,先生要打要罚权且冲着我来好了。归远他毕竟是您的徒弟,现在命悬一线还希望您出手搭救。”
路颢终于收起脸上的冷笑,“命悬一线你想起心疼来了?陛下,再好的医术也只能医身医不了心,没人能经得起您这般地折腾。”
言罢,一甩衣袖进了内室。

王择木为王宫贵胄看了大半辈子的病,施针下药的事情做得多了,今天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的犹豫,倒不是怕皇帝的责罚,反正自己已经在太医院呆了这么久,顶多是强制辞官告老还乡罢了。是有多少年了呢?上一次质疑自己看脉的结果,毕竟这汝南王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当年他受了伤全都是自己施针止住的血,就连上次的剑伤也一样,可以说在包扎上药的过程中王爷的全身已经快让自己给看遍了,王爷的身体就是陛下出来质疑(其实他看得比你更全面……)自己也不不应该质疑的。可是这种脉象出现得千真万确。
为什么?
王择木没有问,他不敢问。
这宫闱之中有太多的事情都是秘密,是涉及皇家尊严的,如果自己开了口掉的便是脑袋。况且以刚才陛下震惊的表情(他那是懊悔不是惊讶)来看,恐怕这件事就只能问汝南王自己了。可是这汝南王爷他能不能醒过来还得另当别论。(他要是醒不过来你就也收拾收拾,准备去长眠吧~~)
结果就在这个档口上冲进来一个人,伸手便起了王择木针,那手法很是熟练竟连他都看不大清。正想要跟他理论,却看到皇帝就跟在后面,默许了他的行为。



、归心言

路颢施针起针的动作行云流水,若不是担心着躺在那里的启芸鸿,完全可以把他的动作当做是一场艺术表演来看。只是现在在这钦兰殿里,没有人能有这般的心情。
收起最后一根银针,路颢转过身来,“陛下,胎息我已经暂且替他稳住了。接下来就该由你来守着了。”
“他什么时候能醒?”
“看造化吧,具体能不能醒还是一回事呢。这一次他失的血太多了,而且之前的亏损都还没有补全。”路颢慢慢的到一旁喝茶去了
“为,为什么……”
“这不该问陛下您吗?”断影掏出一粒蜜丸给启芸鸿含住,“我不知道宫主他到底是有哪里对你不住了,就算是曾经有现在也该还清了。”
“他没有做错,是朕对不住他……”
“只是一句对不住就划清界限了?为了让你逃脱冰冷的珞王府,他带着传位遗诏远走江湖;为了让你看见亲情,他冒着被告通敌的危险带你去看当年的元妃;为了求天医绝出手解毒,他在山谷里跪了一天一夜,结果滑胎差一点死在雪地里……后来呢?你答应过的浪迹天涯行侠江湖呢?”
“你说他曾经失过一个孩子?”
“你以为呢?你以为凭宫主当时的武功会轻易地病倒,会那么容易就变得如此虚弱?”断影说着便用佩剑划开了自己的手掌,让瑰色的鲜血滴进启芸鸿的嘴里为他补血,“宫主他用情至斯,可你的诺言却从来都没有兑现过。宫主费尽心机为你排除异己,铺好登基的路,帮私奔离开皇宫的先帝和元妃安排好去处……他甚至是连你登基是穿的龙袍都准备好了。可最后得到的居然是你的刀剑相向。承公子,恩将仇报也要有个限度吧。”
短时间来的信息量太多,启浩承一时间还来不及消化。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能够顺利登基,原来父王母后并没有逝世,只是一起离开皇宫而已。他已经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静静地凝望着被褥间苍白消瘦的面容,他到底在背后默默付出了多少?
可他此时又注意到了点别的什么,“断影,你的血?”

那一天断影说过的话让庆南帝独自消化了好久,原来自己的孤陋寡闻让自己错过了这么多?归远,你为什么之前不肯告诉朕这些呢?是怕朕接受不了而嫌恶,还是拍朕一时承担不了这些而逃避?
原来朕竟是忽略了你一早便已和盘托出的真情。
“陛下可听说过生就瑰血的后藜人?祭祀少年甘愿承受熔入巨鼎之痛,只为心爱的男人的病痛得以救治,痊愈后的男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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