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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公人站在条柜之后，宋大财将号单递过去。一名公人接过号单一看，转身就从格柜的一个格子里抽出一只信封，连同号单一起交回给宋大财，话也没有说，就示意让他出去了。
宋大财明白了，一边往外走，一边忐忑不安地打开了火漆密封着的信封。
信封里面有一张纸条，他抽出一看，上面只列着自己的笔试、面试和加试的单科成绩、总分和名次。
第二百零一名，这就是说他最终是在仕职考察选拔中落选了。
宋大财回到茶铺中坐下，秋汐就关心地问道：“大财，怎么样了？”
宋大财微笑着点点头，把手中的信封递过去，说道：“名落孙山了。”
“我就说嘛”许胖子一听就笑了，得意洋洋的话刚刚说出半截，忽然见秋汐一眼扫过来，倒吸了一口凉气，硬生生地把话锋转了过来，“呃节哀顺变啊。”
这是什么话？
秋汐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便一指头伸过去，碰上许胖子的手。
许胖子忽然感到手上一阵雷击般的剧痛，一声惨叫，跳了起来，又摔在地上，把凳子都撞倒了。
这个动静引起了整个茶铺里面的人的注意，全都看了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到一个满身绸缎的中年胖子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脸恐惧地看着一位端坐在一旁的俊俏无匹的佳公子。
这位俊俏无匹的佳公子当然就是秋汐了，她就像没事人一般，依旧动也不动，一声不吭，只是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水。
宋大财知道这是秋汐因为许胖子乱说话而教训他，也不敢去说秋汐，赶紧去把许胖子扶了起来。
这时，店家跑了过来，问道：“客官，怎么了？”
许胖子看了秋汐一眼，然后哆哆嗦嗦地说道：“落落榜了”
哦，原来这样。
全部人都似乎明白了，同情地看着许胖子，觉得他这样虽然很夸张，但毕竟是情有可原。
因为这位胖子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估计也不知道参加了多少回仕职考察选拔，这次再失手，又是蹉跎了三年光阴，即使三年后再来，也是没有什么意思了，实在太可怜了。
这时，秋汐瞪了许胖子一眼，轻轻地说道：“走，我们回去。”
许胖子这会不敢吭声了，哭丧着脸，畏畏缩缩地点点头。他怕自己一开口，又是祸从口出，惹怒了面前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可不是好玩的，刚刚就让他苦不堪言了，到现在心脏还嘭嘭地猛跳。
宋大财却是摇摇头，说道：“不行，我不服气，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秋汐虽然对许胖子凶巴巴的，却是不会逆宋大财的意思，就说道：“那你是想去”
话说到一半，秋汐就停了下来。
她知道宋大财是想去找田英，但在这个地方却是不宜将田英的姓名道出来。
宋大财却是听懂了，点点头说道：“就是。我不需要关照，但也不希望被打压。我很想去问一问公平在哪里。”
秋汐点点头，说道：“虽然我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但你想去，就去吧。”
许胖子见这宋大财和秋汐两人像是打哑谜似的，，但他还是不敢吭声，可怜兮兮地看着秋汐，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秋汐见他这副样子，觉得自己也过分了些，就轻声对他说道：“只要你不惹大财，就没事，你放松点。去把钱付了吧。”
说完，她和宋大财起身就往马车走去。
许胖子这时算是完全明白了，秋汐是完全听宋大财的，只要自己不去招惹宋大财就没事。
当然，就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招惹秋汐，刚刚就是个惨痛的教训。
他明白了这些，心里反而暗暗高兴起来，觉得这样其实是好事，只要宋大财肯去徐国任职，那么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也一定会跟着去。而宋大财人很随和，现在又落榜了，还是有机会的。
想明白了这点，他就连忙叫过店家，付过了钱，一溜小跑，手脚并用地滚到马车上去。
直到到了田英的府邸门口，他终于知道宋大财要去找田英讨个说法了。
他摇了摇头，正想跟宋大财说这是没有用的，但他一眼看见宋大财旁边的秋汐，心中一凛，赶紧闭上了嘴巴。
田英府上的门子通报后，依旧是田英府上的管家走了出来，在门口对宋大财说道：“正是仕职考察选拔期间，大人公务繁忙，没有空。她说，你要是有什么疑问的话，明天可以到察征司的兰台房去复核。如果查出来有问题，大人一定会为你做主。”
察征司的兰台房，就是收藏保管察征司各种档案、典籍和凭证等东西，仕职考察选拔的考卷和成绩评定等都保存在那里，因此要到那里去复核。
全部参加仕职考察选拔的人都知道，明天可以统一复查自己的考卷。
田英这么说，明摆着就是托词，意思就是说，你要是查不出什么猫腻，那就别来找她了。
秋汐在马车里伸出头来，问道：“大财，我去把她揪出来吧？”
上次秋汐也是这么说的。宋大财无奈地笑笑，说道：“还是算了吧，我们走吧。”
说完，宋大财转身就上了马车。
秋汐又问道：“那你明天会去核查考卷吗？”
宋大财点点头，说道：“查一查也好。”
第93章 无处辨是非（）
第二天，不以为然的秋汐和幸灾乐祸的许胖子陪着心有不甘的宋大财，来到了察征司的兰台房。
察征司的兰台房应该是早就有了准备。宋大财刚到兰台房，还没开口，接待的公人就很客气地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宋大财答道：“我是循州城的宋大财。”
兰台房的公人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好的，你的卷票呢？”
卷票就是宋大财在参加仕职考察选拔时的凭证，上面有序号。
宋大财要来查阅自己的考卷和成绩，就得要这个卷票，他当然会带着身上，于是取了出来，递给了公人。
兰台房的公人调阅了卷宗，核实了宋大财的身份，在一册本子上登记好，然后就把他领了进去。
秋汐和许胖子不是参加仕职考察选拔的候选人，没有卷票，就只好在察征司的大门外等着。
宋大财随着公人进了察征司的兰台房内，进了一个垂花门，出现在面前的就是一个大院子。垂花门左右是倒厢房，一所高大的房子耸立在正前方，两侧各是廨房一般的一排房间，都由抄手游廊连起来。抄手游廊的外侧摆放着一些石制太平缸，里面蓄满了水。
兰台房的公人一边带着宋大财往里面走，一边热情地介绍道：“这前面的大殿就是存放历科仕职考察选拔的考卷。”
宋大财见他的如此随和，心中就平和了许多，就问道：“那两侧的房间是干什么用的？”
那廨房一般的房间每排大约有七八间的样子，每个门口都站着四名带刀侍卫。单是这些门口的带刀侍卫，就有大约有六七十名了，再加上抄手游廊上站着的，大殿门口站着的，以及垂花门门口站着的，整个院子中怕是不少于一百六七十名带刀侍卫，这使得院子里气氛有些紧张和严肃。
那公人答道：“两侧的是阅卷房。每科考完之后，阅卷的人员就是在这里统一批改考卷的，现在就用来统一查阅考卷。”
说完，他把宋大财领进了左侧居中的一所阅卷房。这所阅卷房里面的格局有点类似于当日宋大财参与笔试的考场，四个角都站着两名带刀侍卫，当中摆了横四排竖四行的桌子，正前方又横着一排长长的桌子，桌子后面摆九把交椅。这时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兰台房的公人把宋大财领到最后一排最左边的座位上，就离开了。
没多久，又有几个人被兰台房的公人领了进来，其中有一个长很高的，比较惹人注目，宋大财就多看了一眼。那人就冲他笑了笑，按兰台房的公人的指示，坐在最前排的最右侧。
当查核的时间快到了时，九名官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分坐在正前方的九把交椅上。正中间一名官员站了起来，指着最左侧的三名官员，说道：“这三位是京城书铺官员，他们负责对榜单和试卷的真实有效与否做出验证。”
然后他又指着最右侧的三位官员说道：“这三位是都察院的官员，如果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此次仕职考试存在舞弊的行为，可向这三位都察院的官员举报。”
最后他指了指自己左右两侧：“我们这三人是察征司兰台房的官员。如果你们对考卷和答案有疑问之处，或者还有其他别的什么问题，可举手告诉我们。”
都察院是负责受理检查举报，监查不法行为的职司。
京城书铺本来是用来验证，审查和加印文书、凭照、脚色和荐状等文书的职司，在这里就是对此次仕职考试的考卷答案验证真伪，并审查有无涂改疏漏之事。
宋大财看了看这一排官员，就明白他们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这种审核恐怕查不出什么来了，它最大的意义只怕就是完全坐实仕职考试的有效性，让人无话可说。
当调来的相关考卷、答卷、评分册和榜单如流水般送了上来，一一经过京城书铺官员的检验后，又是一一分发到查卷人的手中，待落选者查看完毕时，已经是半天过去了。
考卷没有问题，批改也没有任何问题，而面试的得分记录又无法质疑。大部分查卷人，包括宋大财在内，看完后都是一脸沮丧且心中不服。但不服也没有办法，毕竟抓到没有任何把柄或漏洞。
然而，还是有一名查卷人忽然叫喊起来：“我不服！不公不公，我的面试不可能被评得这么低！加试也不公！”
说完，他就发疯似的动手去撕他面前的考卷和评分册。
两名靠近他的带刀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