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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用我这条命为你担保的，你可不能让我失望。”赵小杨不禁喃喃自语。
现在的决明，和普通孩子完全没两样，若不是大家都知道他的来历，只怕所有人都要以为，他就是个人。
“小决明，快来让五师伯抱抱！”刚从院外回来的甘遂一把就将决明从赵小杨怀里抢了过去。
众多师兄师侄中，除了方夏意，也就数甘遂最喜欢这孩子。
用他的话来说，他和决明都是以中药为名，这叫缘分。
从前，赵小杨一直以为决明的存在，是北华山大多数人心中急欲拔掉的一根刺，只是碍于他的坚持，大家才没动手。
但上次选掌门继任人时，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还有很多人一直都是支持他保护决明的。
或许是因为北华山上年轻弟子太多了吧。
年轻人的心思，总还是纯的，他们不像庄无念那般，有深刻的仇恨，对一切妖魔也都有磨灭不掉的敌意。
不过在如何处置决明的这件事上，确实也很难分对错。
就算赵小杨遵照本心，拼死坚持了自己的想法，但他也不敢断言，大师兄就是错的。
他甚至还想过，若是当初在游蛇岭看到刚出生的决明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及切身的仇恨，那么他是否还会做那个决定？
如今再去假设，似乎没有意义了。
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决明能好好听从自己教导，永远不要有恶念，不要伤害无辜。
想到这，赵小杨却突然一惊。
自己真的就有资格去引导决明向善吗？
自己真的就没有半点恶念吗？
那么，那天比试完后，面对已经输了的大师兄，他那股莫名冒出来的杀意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自己神情恍惚，若不是倒塌了的擂台让他摔了下去，那么他当时，是不是会对大师兄动手？
赵小杨只觉后背发凉，才片刻的功夫，一身白色衣衫便已湿透。
“小师弟？小师弟？”
甘遂在赵小杨面前挥了挥手：“你怎么了？又发病了？”
赵小杨猛然回过神来，一个劲地摇着头：“没事，没事，只是天气太热了。”
“要没事的话，赶紧给这家伙弄点吃的吧，我看他是饿了。”
赵小杨这才发现，甘遂怀中的决明正睁着那双充满期盼的大眼睛，张着嘴巴一个劲地喊着“啊”。
自从明净住进清心苑以后，为了方便照顾父亲，慕安也从后山搬了过来，所以整个院子，如今只剩一间空房。
而那唯一的一间空房，早已被赵小杨改成厨房。
有一老一小两个需要特殊照顾的人，光靠饭堂每天一顿饭是不可能的，更何况饭堂尽是些素菜，而决明却是每顿都离不开肉。
这个问题，当初还引起了北华山所有人的高度重视，担心决明是妖性暴露了。
可方夏意拍着胸脯道：“我娘说我从半岁开始就不喝奶了，每顿都要吃肉，那我也是妖吗？”
结局当然是小厨房开成了，赵小杨成了厨子，方夏意得了便宜。
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厨房，赵小杨扯了扯嘴角：“这个方夏意，又把肉吃光了。”
虽然这两年的方夏意早已不似赵小杨刚认识他时，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可对于肉的热爱，却还是一点也没减少，他一顿的口粮，决明几个月还吃不完。
无奈地摇了摇头，赵小杨道：“五师兄你去找方夏意，让他把肉吐出来，实在不行就让他去六师兄那借点，先弄吃的给决明，我下山买菜去。”
甘遂看着赵小杨，又是同情又是敬佩：“又当爹又当厨子，上有师伯需照顾，下有决明要管吃管喝管屎管尿，更可怕的是，还有个永远也长不大的方夏意，隔三差五就给你添乱不说，还带着个同样没长大的徒弟，一双肩膀扛着四口人，不容易啊！”
话虽如此，可赵小杨心里却很清楚，这样的日子，他很满足。
就像回到了赵家村，有家人有朋友，有琐碎的日常，便也有了生活的气息。
无论如何，他最挂念的报仇之事也已完结，虽说除了黄清然，北疆的妖魔或许也有涉及，可妖魔那么多，他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杀光。
所以现在，他要学着享受生命，毕竟他不是在为自己一个人活。
“赵大侠又来买肉了？”肉摊上的胖大叔跟赵小杨早已熟络了，一看到他便满脸堆笑。
赵小杨刚冲大叔点点头，眼角余光便瞥到一抹熟悉的背影。
那是……
他猛地挺直了脊背，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顿了顿却又迅速追了出去。
那是李柔！
不，应该说方才那背影，像极了李柔！
那个曾经被他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女子！
如今随着时光流逝，多年前那些懵懂羞涩的感情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与赵家村其他人一样，浓烈而无法割舍的亲情。
当初那位大叔说，他亲手埋葬的尸体只有十三具。
赵小杨也不是没想过去寻找那个唯一幸存的人，可天下之大，他根本无处可寻。
所以他一直期盼着，那个人能来四华州找他，可从赵家村出事到现在，都过了好几个年头，他还是未能见到故人的踪影。
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赵小杨穿梭在集市上不断搜寻着，可方才偶然瞥见的那道背影，却是怎么也找不到。
第93章 食血男女（）
那抹熟悉的黑色身影，究竟去了哪里？
赵小杨垂丧着头走在街尾，满脸惆怅。
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是内心深处太期盼李柔活着，才会产生幻觉？
低低地叹息一声，他正准备回那个肉摊，刚一抬头却又忽然顿了一下。
不远处的巷子口，还有一道黑色身影。
虽不是他方才一直在找的人，可那身与众不同的黑色衣衫，尤其是衣衫上的金色图案，很是眼熟。
这次他没有发愣，直直地追了上去。
若他没猜错，方才那个一闪即过的人影，来自南疆。
四华州与南疆本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上次在北疆，南疆来的人公然相助轩辕侯，还差一点就让他们师兄弟八人葬身雪域。
所以从前毫不相干的人，现在，也是敌人，至少南疆的人出现在四华州，他该提防。
“这里是四华州，到处都是修道之人，你怎还敢如此大胆，竟连衣服也不换？”
巷子里的旧木屋内，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就因为是四华州，那些自以为是的臭道士才会放松警惕，你以为他们真有那么大能耐，什么都发现得了？”
这是道女人的声音，听语气极为张狂，应该就是赵小杨方才看到的那道人影。
虽然整个四华州真正可以被称作“道士”的人少之又少，可每次一听到有人这样骂，赵小杨便自觉认领了。
而且凭他的经验，会这样骂他们的，就算不是妖，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深知里面的人很可能不是等闲之辈，所以他只敢躲在巷子口，若非自己如今的道行还算不错，只怕也是很难听清那一男一女这般小声对话的。
那男人又道：“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癸亥肯定不在四华州，那些臭道士不像藏了人的样子。”
原来这俩人的目的也是找癸亥。
之前在北疆，轩辕侯抓了大师兄他们，却又一直没下杀手，为的也是逼问癸亥的下落。
究竟这些人为何要找癸亥？是和四华州众人一样，担心癸亥复活后继续祸害苍生么？
男人似是冷哼了一声，甚至带着嘲弄：“他们藏了人，还会写在脸上给你看？”
“他们没写在脸上，难道我就不会找？放眼整个四华州，最适宜囚禁癸亥的地方，不就是北华山的天绝峰？我去过了，那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女人竟然已经闯入过北华山！
赵小杨不免有些震惊，不过渐渐地也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毕竟天绝峰不同于其他地方，平时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外人要潜上去也很正常。
男人又道：“这也算收获？”
“如果这个不算，那么柳七辰和夕酉已经去了南疆，可算大的收获？”
“你怎么知道？”
“你别忘了，北疆可也有我们很多故人，既然在四华州遇上，送老朋友个消息也是应该的。”
“你确定不会有诈？”
“你以为，北疆个个都对癸亥、对夕酉忠心耿耿？
别傻了，这天下哪有什么忠心可言？大家找癸亥的目的，不都一样？
夕酉能从他的老巢离开，那就说明癸亥的确最有可能藏在南疆。就算找不到癸亥，抓到夕酉也是一样的。
更何况还有个柳七辰，她既是癸亥的女儿，说不准，身上也有我们要的答案。”
“那我们还待在这狗屁四华州做什么？”男子语气中满是嫌弃，“这破地方也没比北疆好多少，冷得像地狱。”
“不是有你怀中这个小宝贝吗？这还不能让你暖和暖和？”
听着那两人像是要离开了，赵小杨赶紧悄无声息地走远了些，躲到一栋更高的房顶上偷偷观察着旧木屋。
果然没多久，便有两道黑影从木屋后方直上天空，快速飞驰而去。
又等了一会儿，确认那木屋还是没动静，赵小杨才直接跃下，缓缓推开了房门。
屋里只有一张床，从侧边又连着一个更大的房间，这个房间除了床，还有个很破的高木柜。
估计这地方早就没人住了，那两个南疆人才会暂时在此安身吧。
赵小杨刚准备转身，柜子一直年久失修的木门便掉了下来，随着地上“啪”的一声，他也不禁低呼着往后退了一步。
柜子里，还有两个人，或者该说，两具尸体。
和上次在西北荒漠中被嗜血阵吞没的那些人一样，他们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