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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倒流(陈染散文集)-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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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强加给我的我不赞同的告诫。
这时,我已经被认为是文坛里最为年轻的青年作家了,并且在社会上和文学圈子里有一定影响。可是,我忽然发现一件事:从我童年的音乐大师梦到后来的作家梦,我活得多么孤独和压抑呀!这并不是我已经满足现有的一些成绩,我天生就不是容易随遇而安的人。我对自己、对世界永远有所追求。然而,我开始思考和看重生活本身了。梦必须做,但生活、友谊、爱情、智慧与成功相比,同等重要,甚至更有意义和价值。我发现我在梦里生活得太久了,在那个角落我简直成了一个孤独的隐居者,沉湎于自己的心灵生活。现在,我多么渴求生活里温情深挚活生生的东西!这个发现对于我是个不小的飞跃。我从来都喜欢自己改变自己,不断地发现、改变自己与外界,才有意义。我开始发挥潜藏在生命里的那些美丽的天性,我画画,制作千姿百态的丑布娃娃,用粗彩线在麻垫上缝出图案,我异想天开制造着童话也制造着自己,我放开生命。有个中央美院的朋友见了我的制作就幽默地说他得改行了。生活里,我真正的朋友并不多,也许我天生就是那种不善多交却能与个别朋友诚笃至深的类型。我始终对友谊和爱情有一种玩命和献身精神,由于这个特点,也容易遭到伤害。
我仍然爱着读书,读书方法仍然是自己选择,不强迫自己,也爱把自己喜爱的书推荐给朋友们。除了文学,我感兴趣于中国古典哲学、宗教与中医学,也感兴趣于西方精神分析学与现代主义哲学,感兴趣于超自然界和巫术、宗教的神话以及边缘科学。1986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与一个留美心理学研究生相爱。我们分手、相聚、分手又相聚。我不想沿袭什么模式,也不知命运将做如何安排。
1987年夏末,我25岁,参加了大学讲师团,来到北京远郊的一个农村支教,农村的生活、情调和风光使我感到远离尘嚣的大城市的清寂与淡泊。在这儿,我接触了很多农村孩子,也结识了拥有生活里那种最为平凡朴实的智慧的朋友,这时我那堆书本里的哲学显得多么苍白无力。我更加感觉到最为深刻最为智慧的哲学和人生态度正是最简单、最轻松的。这个发现,几乎使我想丢弃以往的那种累人叫劲的朋友--萨特们海明威们。这将会成为我一段时期的生活态度和创作态度。
关键是生命的每一个阶段都不要空白掉,无论当作家还是做情人,无论阳春白雪还是两手空空的流浪汉,无论去生还是去死,我都同样喜爱。
1988年下半年,我从农村回到家,回到我的大学教书。很快我又将远离故土,开始我短暂人生旅途的又一行程。



我是主人
我是主人
可以说,我是在书房里“玩”大的,尽管我也曾一度沦为书奴。我说玩,并不是指真正的玩,而是指读书时的一种轻松、自由、纯净与快乐的玩的心理与情绪。
我先偷两句古人的理想做我的保驾。中国有个活了2300岁的老头儿叫庄周,他曾说过至乐无乐、大智无智这样的话。在我现在的理解里,那就是:文化乃至任何一种事物发展到一种极单纯极轻松的境界才是最为高级的境界。我们常常看到一种哲人,他们把生活里最为简单易懂的事物硬是死去活来地倒腾成深奥莫测似是而非的东西,嘴里冒出的好像也不是人说的话。我不知该称这种人是什么。我所崇敬的是那些懂得化繁为简懂得轻松自如的人。复杂后的简单,动荡后的宁静,悲哀后的快乐是人类成熟的一种标志。任何一个伟大的人物,我相信他(她)临死时所渴望的是自如、轻松与单纯。
我说玩的另一层含意是,我读的书实在不博大也不精奥。我敬重那些抱着目的读一辈子书的读书人。但对于我自己,却一直认为对
某些书本的刨根问底究其终果,是不够自由的表现; 而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我倒以为是相当聪明颖悟的。 因为这个世界并不完全存在因为与所以。
我的整个学生时代,包括已经离开学生生涯的我的现在,一直都是在书的拥围里。然而,在老师逼迫下的读书与自己在家里的读书却在感情上存有天壤之别。在学校里,老师屡屡告诫我的是刻苦、苦学,还用古人们的故事来教育启发我,诸如“头悬梁锥刺股”,什么“铁杵成针”之类。总之,离不了一个“苦”字。可是,干嘛要“头悬梁”去读书呢?!可见那书有多么乏味,我看,应该立刻丢了书本跳进水里去游泳,或者站到阳台上冲着黄昏的夕阳干一杯;干嘛要用粗铁棍去磨针呢?!用铁钉或更细的铁丝去磨不好吗?可见古人有多么愚傻。和“苦”连在一起的书在我的眼里就是“奴隶主”,而我天性就不想做任何形式的奴隶。当然,我并不是说带苦味的书一定不好,它也许是绝顶的智慧,但同时它也许离你太遥远,你满眼的苦颜色,你的心在抗拒它,那么再好的书也是读不好的。可以打个比方,一个出家的僧人,假如他的心灵邪魔缠绕,不宁不静,那么即使给他封闭在一个无门的庙里,断酒肉、隔尘缘,他依然不会万念俱灭、超悟尘凡。林语堂先生也讲过,如果一个僧人回到社会里去,喝酒、吃肉、交女人,而同时并不腐蚀他的灵魂,那么他
便是一个“高僧”了。我以为极是。所以,不要去学古人把头发系在房梁上,也不要用铁棒子磨针的精神去啃一本石头砌成的啃不动的书。因为,其结果可能是一无所获或所获甚微。
从我小时候去幼儿园,到长大上小学、中学、大学,我始终在可乐地忙一件事:逃。我们往昔的各种教育多看重共性,而几乎不讲个性。有些学校里的教师往往强迫学生功课以外该读什么不该读什么,总想做别人心智的主宰,这无疑是一种”霸权主义”。现代奴隶在我眼里就是丧失心智自主权的人,所以,做个任人摆布的小学生是件悲哀的事情。这也是我总想逃离群体而最终不能成为一个老师眼里的本分学生的根本。读书的灵魂应该是自由。我读书基本上就是在这种状态下进行,也就是前边提到的“玩”的心境下进行的,每每夜幕低垂,窗外黑风响得紧,雨珠敲得勤的时候,特别是冰冷彻骨的冬夜,房间里暖融融的,一盏孤灯、一杯香茶、一把软椅、一个平和的心境,加上一本好书,真是世间难寻的幸福,一个默想人生领悟世界的境界。这份宁静与沉思的享受并不是谁人都可以得到的。
世上的读书人大致有书主和书奴两类。“锥刺股”们以及在考试的压力下读书的,即是书奴;相反,那种借着书页浏览了大自然美丽景致或者似与一位大智者长谈一番的快乐忘情之人,便是书主。当然,有时候往往是那些书奴表现得最为谦逊、最为随和、最为合群;而那种心灵极度自由、深爱孤静、沉迷一灯一椅一茶一书的书主却显得落落寡合。遗憾的是,在很多人眼里,前者往往被看做合乎规范与情理。我却不这样看,勉强心智去做自己不喜爱的事才是不合规范与情理的。读书的自由,像中国所有的自由一样,也许也该是一种中庸或一种技巧,只看我们怎样使用它了,聪明人便抛出李密庵的半半歌自慰:
看破浮生过半
衾裳半素半轻鲜
肴馔半丰半俭
妻儿半朴半贤
心情半佛半神仙
饮酒半酣正好
花开半时偏妍
会占便宜只占半
消极、被动的一半是为了更好地使积极、主动的一半得以施展和发挥。这是一种消极的积极。
话说回来,对书的选择应是自由,与书的依附关系更应是自由。我和书的友谊就是一个由紧密到松散的过程。正像一对情人,由初恋的如蜜似胶相依相慰,发展到后来的一种无须言语然而却默契理解刻骨铭心的散淡。大约爱书成癖的人最初都很“痴”,他们用一本一本的书砌成一个个沉重的城堡,把自己围在里面,生活本身却在城堡的外边。他们一本一本地狂啃,带着一种忧思,一种模糊,一种梦幻,以为吃完了城堡就可以看到真理了,智慧就可以攥在手里了。我曾经就是这样一个痴人,也许现在仍然是,只是似乎领悟了点什么。其实,城堡外边的生活里,智慧就那么简简单单没有加工地明摆着。
当然,这个发现只有把自己关在城堡里的人关到最后才能拾到。当有一天,天空的星星与地上的雨声全都睡去,他在城堡里关得太久而失眠的时候,他无意破开城堡的一个小窗口,发现夜色里游来荡去全是人,大家都在寻找着什么,都在睁着发凉的眼睛望星空。他走出城堡,看到每个人空空洞洞的脸的后面都有一段故事,比城堡里的更鲜活生动; 他听到每一个人的笑声深处都是一种经验和智慧,比城堡里的更美丽,也更丑恶,他以前怎么没有看到和听到呢?!从这时开始,城堡慢慢开始融化,压在肩上的
沉重忧郁的大书柜慢慢坍塌化解成平平淡淡的生活。当然,这并不等于老子的“绝圣弃智,绝学无忧”,而是合上了小书,翻开了大书。
“走进走出”的过程,并不是绝然鲜明的分隔。现在,当我外出游览时,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背上一堆书,甚至背上大字典,书们已经无形地装在我心里了,眼睛看得到看不到它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可以看许多许多“大书”--看老榆树沉稳地站立,柔弱的风怎样躲开雨滴,看夜色皮肤的衰老,看悲哀的病鸟躲进黄昏的瓦缝,看泪眼里面的晴空,看晴空后边的背影,背影里死亡的梦和没有梦的宁静,去看很多很多。世界比书本的颜色多得多。现在,我仍然爱书,也爱把自己喜爱的书推荐给朋友们。除了西文,我感兴趣于中国古典哲学、宗教与中医学,也感兴趣于西方精神分析学与现代主义哲学,感兴趣于超自然界边缘科学。我从不给自己设防,也没有禁区。
书可以有形,亦可无形;书可以穿上衣服变成我,我也可以脱掉衣服钻入书中。我们相互依赖,又彼此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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