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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二牛道：“娘。。。有一个公子赶路路过，因天色已晚，故二牛便做主让他今晚暂住。”
老妇女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也许是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石二牛迎梅笑寒进了门道：“二牛是贫苦人家，让梅公子笑话了。”
一张桌子已经缺了一只桌脚，只用石头垫高。
老人家也不说话，烧了一壶水后，坐在一边，看着石二牛和梅笑寒。
梅笑寒道：“周边都是树木，为何舍近求远去砍柴呢？”
石二牛道：“公子难道不知道，没有经过官府的允许不能随便砍柴吗？”
梅笑寒道：“我是外乡人，不知道此地的法规！”
石二牛在一块床板上铺上了草席，道：“梅公子今晚就将就一下吧！”
“唉！”
石二牛长叹一口气道：“原本以为羽国成了大宋的附属国，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赋税更重了，生活不但没有提高，反而更加的艰难了。”
梅笑寒道：“政府不是规定农业税十税三吗？”
石二牛道：“虽说羽国农业税赋税是十税三，但朝廷只收银子，银贵铜贱，每次兑换，带来许多的不便。加上层层盘剥，百姓被压迫的很厉害。”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名目繁多的杂税，令百姓难以喘气。”
石二牛道：“双叉岭附近的山林，树木，都被富商所包下，要砍他们的树，需要交一半的税！”
梅笑寒道：“原来如此，舍近求远为的是躲避繁重的赋税啊！”
梅笑寒从身上摸出了数锭银子，道：“这是二十两银子，不多，请小兄弟一定要收下。”
石二牛的眼珠子都瞪大了，道：“二牛不吃不喝，一年也存不下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实在太过珍贵！”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二牛不能收啊！”
梅笑寒道：“钱财乃身外之物！”
老妇人笑着从梅笑寒手中接过了银子，道：“乖儿子啊！可算知道孝敬老娘了，知道给银子老娘花了！”
二牛叹气道：“俺娘。。。疯了，梅公子千万别介意！”
梅笑寒道：“老人家真不容易，只是，好好的为何会疯了呢？”
石二牛道：“此事说来话长！若不是因为我，俺娘也不会变成如此！”
手里拿着银子的老妇女，任凭石二牛怎么劝说，也不肯放下手中的银子。
穷怕了的农民，看到银子就像看到救星一样，何况是天文数字的二十两。
一两银子可兑换二千文，二十两银子就是四万文。
这是一个天文数字，就算是对有钱人家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石二牛道：“梅公子的好意，二牛心领了，但这银子是万万不能收到。”
有钱容易招惹嫉恨，没有钱反而能够平平安安。
对于来路不明的银子，官府管的很严，就算有意外之财，银子最终也难以到达农民的口袋。
羽国等级森严！对于农民更是如此！
石二牛道：“农民分为三等六级。分别是上下等自耕农、上下等雇农，农奴和无自由农奴。”
“二牛属于下等自耕农。”
梅笑寒道：“我生于富贵之家，对于民间之事不是很了解，今日所闻真是极大的震撼啊！”
石二牛道：“世间本就不公平，二牛早已习惯。若是无自由农奴命运更加悲惨啊！”
梅笑寒道：“无自由农奴怎么说？”
石二牛道：“与牲畜无异，任人宰啊！”
在羽国，农民分为三等六级。分别是上下等自耕农、上下等雇农，农奴和无自由农奴。
三等六级农民中无自由农奴占了百分之四十，上下等自耕农只占百分之十，一半的农民属于上下等雇农。
这样的状况，让梅笑寒很是震惊。
第六十八章 命运（）
从石二牛的口中，梅笑寒得知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农奴市场。
农奴像牲口一样被售卖，朝廷虽明令禁止农奴买卖，但圈养买卖农奴的风气却一直很盛。
西华镇牛羊交易市场一个角落里，一个围栏围着数十个锁着铁链的壮汉。
他们身上的衣服被剥的干干净净，下体只用一块布遮挡着。赤裸裸的任凭买主的挑选。
他们是失去人身自由的农奴，生杀大权全在卖主的手上。
他们的售卖价格不一，但通常是数两银子到数十两银子之间。
人命自有天定，有些人天生的命贱。就算被买卖也不会去反抗，他的骨子里已经被深深的印上了农奴和低贱的标签。
皇权时代，等级森严。
当权者，有着圣神不可侵犯的权威。他们手中掌握着最多最好的资源，他们的手中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农奴市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火爆，并没有多少人来买农奴。
少有买主转到这个区域来，当梅笑寒一来到这个地方时，就被团团的围住了。
“公子。。。看看吧！随便你挑，随便你选。。。”
“价钱绝对的公道合理，不满意的还可以退货！”
梅笑寒表情严肃，道：“货物？”
老板道：“这些贱奴，等同于货物，买回去要杀要打随便公子！”
对于老板的话，梅笑寒很是吃惊，他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确实存在着。
失去自由的下等农奴也被分为三六九等，价钱不一。身体强壮的可充当苦力，价格最高，每个通常在二十两银子。
中下等农奴价格在三两银子到十两银子之间。他们的脸上被刺上了农奴的标签，就算是逃跑，也会被抓回来，下场会非常的悲惨。
“少公子。。。求求你，买下我吧！”
一个声音传来，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老板举起了马鞭，抽了他一鞭子，道：“贱奴啊！也不看看自己的级别，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少年的脖子被铁圈紧紧的箍着，声音只能从喉咙里一个一挤出来，脸色苍白。消瘦如柴，毫无血色可言，和一条野狗无异。
梅笑寒忍住了发怒，道：“他。。。多少钱？”
老板的表情有些讶异，道：“公子难道是要买他？”
“这个小贱奴，干不了什么活，买大送小。”
“小公子，求你了，买下我吧！”
从少年的眼神里面，梅笑寒看到了绝望。
老板道：“这个小贱奴，在多加河畔偷吃野果被擒住，居然自称是大唐皇室后裔，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如今已经被转卖了三手了，降价到三两银子也难以卖的出去。”
梅笑寒打算从这少年口中得到一些讯息，便打算将他买下来。
“我出三两银子，买下他！”
老板将信将疑道：“公子真的要买下这个小贱奴？”
梅笑寒不再回话，丢下三两银子，带着小农奴便要走。
老板急忙上前便拦住梅笑寒：“公子，请不要着急走！”
“小贱奴无名无姓，请公子给小贱奴取一个编号！我这里也方便做好记录！”
下等无自由农奴，通常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一个编号代表一个农奴，它的去向，包括他所有一切都只有数句话的记载。”
生命在不同的身份面前具有着不同的意义，关于小贱奴的一切只有寥寥数句话的记载。
梅笑寒没有想过使唤这个小农奴，而是为了获得他所想要的线索。
这个深藏着的农奴市场，究竟还有多少的秘密没有被知晓，究竟有多少人涉及其中，不得而知。
一个小的城镇尚且如此，整个羽国更是可想而知。
奴性思想，深入这个国家人民的心中，奴隶买卖被看作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生无名，本无姓。”
农奴的等级被限制的死死的，只能从事最低贱的工作，不得谏越，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就算有幸被有权势的主家买下，也不能洗白低贱的身份，他们只能从事下九等以下的工作。
唯一能洗白身份的方法，只有伪造新的身份。然而并没有人会为洗白一个小贱奴的身份而大费周章。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石磊吧！我希望你能像石头一样刚硬而又坚强。”
“石磊？”
小贱奴张开了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道：“我有名字了？”
梅笑寒道：“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不。。。我是不敢相信我这辈子还能有一个人的名字！”
“生而为人，为何不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两行热泪顺着梅笑寒的眼角流下来，他觉得有些累了，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他的大宋之旅，他的丈步天涯行，他的青春，他的梦想，他对于未来所有一切一切的一切都被融入进了一种复杂的情感之中。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人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而不愿意改变。
等级制度森严的羽国，依附于国力强盛的大宋朝的庇护之下。而这个国家本身所面临的问题却又非常的多。
梅笑寒突然间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改变这种森严的等级制度，他更知道根本没有能力去改变这样的制度。
给买下的这个小贱奴取名叫石磊，更多地是为了提醒自己，要像石头一样的坚毅和顽强。
身上的枷锁容易脱下来，而心中的枷锁却难以解下来。
“改革！”
必定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会遇到抵抗，会遇到强烈的抵抗。
从穿越的那一刻开始，梅笑寒的人生轨迹早已发生了改变。
“安身立命！”
人最重要的事情是活着，其次还是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创造出自己想要的。
在一个混乱的世界里，想要破开重重的困局，找到一条自己想要去走的路，这比登天还要的难。
环境能够改变一切，让人折服，让人低下高傲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