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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大比中留里克没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势，可还是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摆脱了罗斯今天的训练。他带着两个弟弟以及苏乌斯、瓦尔希姆们和石勒到山林里打猎去了。
已经是六月份了，山间的风还是清凉的吹在众人身上，将炎热吹走，赶到林子外面去。众人在林间穿梭着，机警地留意着四周，寻找地面上的兽路。每当这时候，留里克都会感慨鲁迅先生的伟大，先生不仅通晓人性，更是精通兽性：“这个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动物也有这种习惯。其实很多人都会以为动物是矇昧的，在森林中肯定是漫无目的地乱窜。并不是这样，动物在自己的内也会有一个大致的行动范围，比如说从洞穴到水源，或者去一些捕猎的区域。它们熟悉了这一区域，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便会经常从这里通过，也就走出了一条路。
毕竟动物比人类更懂得趋利避害，怎么会经常去一些自己不了解的地方呢。这也就是为什么老猎人在森林里更容易捕获猎物并保护自己的原因，他们也摸清了动物的习惯。
留里克等人现在就是这样，找到兽路之后，先分辨一下是哪种动物留下的。如果是猛兽，就挖一个陷阱，过一会再来查看。如果是食草动物留下的，他们就一路追踪而去了，每每总能带到只小鹿啥的饱餐一顿。
这天留里克等人倒也没有去找那猛兽的麻烦，只是就这很早发现的一条鹿道，沿途搜寻着。在密林中搜寻了大半天，终于在一片松针中发现了新鲜的鹿蹄印。众人对视一眼，都兴奋起来，也越发得小心谨慎了。留里克做了几个手势，示意众人分散开来，扩大搜索范围。
一路上倒也没有丢了鹿的踪迹，慢慢的能听见前方有潺潺的流水声了。
众人更加小心了，都伏低了身子，缓缓地前进着，步履间没有半点声音。靠近了一点，便看见一头鹿正在水边饮水，针叶间漏下的阳光在溪水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映射在鹿的身上。
不用交流，也没有什么命令，众人都悄悄地拿出了弓，搭上箭，瞄准了鹿的身体及四周。这已经是一支富有默契的小队了，留里克、石勒和瓦尔希姆三人箭术高超，负责射击鹿的要害。而苏乌斯和瓦尔西姆以及两个孩子，箭术较差，就瞄准了鹿可能逃跑的方向，免得一会还得费力去追逐一只负伤的鹿。
留里克屏息凝神，瞄准了鹿的脑袋。咻，箭应声而发，另外六支箭也从两旁的树林里飞射而来。虽然声音不大，依然惊吓到了鹿。可它仅仅抬起头动了一下，留里克的箭便洞穿了它的脖子，眼睛和肚子上各插了一箭。
看着鹿倒在溪边，几人飞快地从林子里蹿出来。留里克奔到近旁，掏出锤子冲还在喘息的鹿头砸了下去：“八十！”回声在山林间像波纹般荡漾。
几人蹲在鹿的尸体旁，而留里克则蹲在溪水边，低着头可怜巴巴的。
苏乌斯叹了口气，说道：“老大，下次出来打猎，您能把那锤子放家里吗？咱带把刀成吗？”
留里克把几个石子丢进水里，含混着答应了。
瓦尔西姆也叹道：“哎，都砸成一团浆糊了，没把早饭吐出来就不错了，哪还有心情吃呀。”
留里克回过头想争辩两句，结果就看到了地上混合着脑浆和泥土的，红黑混杂还淌着汁水，苍蝇环绕的浆糊。只觉得有些异物涌上喉咙，忙背过身去，什么也没法说了。
最终众人还是离开了，鹿就留在那儿，算是给运气好的动物加餐了。一行人顺着溪水向上游走，他们总觉得下游的水里还混杂着那头鹿的血呢。
大约走出了三里左右，众人发现水里有鲦鱼出游从容，分外欣喜，于是决定吃烤鱼。
留里克刚想下水，就被苏乌斯拦着了：“老大，这点小事就让我们来吧！”
留里克很感动，但自己又不是四体不勤，于是说道：“不用啦，抓鱼这么简单的事情那还需要你们帮忙。”
西涅乌斯忍不住了：“哥，你就待岸上吧！一会儿你下来又是一锤子，整条溪里都是鱼渣了。”留里克听了这话，讪笑地停在原地，还是回到岸边石头上坐下。
抓鱼倒没有捕鹿那么麻烦，大家都是在海边长大的孩子，不一会儿就抓了十来条鱼。留里克待在岸上，顺便就去寻找了一些干木棍，点了一堆篝火。等到石勒把鱼去鳞串好，放在火上烤着，剩下的就只是等待了。坐了一会，众人都觉得有些无聊。留里克便对西涅乌斯和特鲁沃尔说：“走，哥带你们去采些果子！”两个孩子开心地蹦了起来，石勒也说：“我也要去！”留里克便带着三个孩子出发了，心里暗自腹诽：“我现在怎么像个幼儿园长一样了？成天带着些孩子到处玩。”
四人向着密林深处走去，沿途留意着树上有无可食用的野果。这山林也算来过很多次了，算是熟悉，只是采摘的时候花费些时间，也不算费事。
不过果子分散得很，众人不知不觉间离开小溪很远了。忽然见到前方不远处有人影憧憧，还隐约听见婴儿的啼哭声。留里克心中一惊，难道又是那样？脚下加快了速度，向着声音追去。石勒似乎也明白了过来，忙带着两个孩子追了上去。
很快就到了近前，原来是住在海边的渔民鲁尔。鲁尔就是那些不够强壮，无法跟随船队出发而留下来捕鱼的男人，今年只有二十一岁。只见他面色阴沉，手里抱着一个孩子。留里克跑到他面前，和他对视着。嘴唇颤了两下，终究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鲁尔抱着孩子继续向前走，走进林荫里不见了。石勒等人来到留里克身边，西涅乌斯看着密林深处，问留里克：“哥，鲁尔哥去做什么呀？”
留里克皱着眉头，嘶哑着声音说道：“他要去亲手埋葬他的女儿。”
第9章 习俗（）
西涅乌斯听了大惊，特鲁沃尔也是长大了嘴，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而留里克也不再回答他，走到一边的树下坐着，无力地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
石勒叹了口气，说道：“西涅乌斯，我来告诉你吧。”
“我们瓦良格人虽然是海上最优秀的水手，长于经商，每个男子都是勇敢的武士。可是我们的土地没有得到天神的庇佑，作物都难以成熟。我们只能依靠海中的鱼和山上的一点走兽维生。虽然每次商队都会运送粮食回来，可那能支撑多久呢？”石勒边说着，边带着孩子们来到留里克身边，靠着树坐下。
“粮食不够吃，怎么办呢？只能减少人口了。可是必须得生孩子才能壮大部落呀，所以必须挑选了。男孩会被留下，很多女孩就被丢进了山里。就像刚才的鲁尔一样。”石勒看着鲁尔离开的方向，眼中满是痛苦，“谁愿意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呢？可是没办法啊，粮食，太少了！”
这时，留里克开口说道：“那一年，我只有三岁，西涅乌斯你才一岁。当时村老喀什留金的儿媳妇分娩，他来找我去观看，希望我能给他的孙子赐福。爷爷就带着我去了。”留里克回忆着，眼睛无神地看向层层细密的松叶，他想看到那厚重遮蔽后方的太阳。
“分娩有什么好看的呢？每个孩子出生的过程都是那样。充满着嘈杂和吵闹，产婆的大声吩咐，产妇一直呻吟着，闲人们来来往往不断走动，或着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表达自己的焦虑，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也在忙碌着，就能够帮屋内的母亲分担痛苦了。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想看见分娩的场景了。”留里克闭上了眼睛，太阳是不会出来了，“孩子终于是出生了，是个女孩。她长得多漂亮啊，皮肤不像大多数人那样皱着，眼睛睁的大大的，闪着水光。多美啊，我抱着她，开心极了。正想说些祝福的话呢，喀什留金把孩子从我手中拿走，交给了他儿子瓦留金。瓦留金抱着孩子走了，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西涅乌斯听了，突然惊讶地转头看着石勒。石勒痛苦地垂下了脑袋：“那是我妹妹。”
留里克接着说道：“爷爷带着我回家了，我问爷爷：‘瓦留金大叔要把妹妹带去哪里呀？’
爷爷回答说：‘我也不知道，随便到林子里找个地方埋了吧。’
当时我惊呆了，急冲冲地问爷爷：‘为什么要把孩子埋了呢？多么可爱的小姑娘！’
爷爷回答我的话和石勒刚才说的差不多，但他说得更仔细：‘留里克，为什么我们瓦良格人能够在大海上纵横呢？因为我们有强壮的武士，有优秀的水手。所以我们才可以到达世界的任何地方，才能够带回粮食。如果我们把女孩都留下来，她们吃什么？倘若我们把粮食给她们吃，我们的勇士就会虚弱，就无法带回足够的粮食，更多的人将吃不饱饭。而要是我们把粮食优先供应给武士，女孩吃什么呢？在她们拥有对世界的感知之后再活活饿死，是不是更残忍呢？我们要保证部落的延续，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无力，我们就会被其他种族吞并。到那时无论男女，都将陷入地狱。’
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爷爷提出的问题。我原本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是一个死循环，唯有获得足够多的粮食才能够打破。因此我一定要统一瓦良格人各部落！现在的瓦良格人是一盘散沙，一定要统一起来，用武力去征服，去掠夺，这样才能保护我们的家人！”
“说得好！”突然，一声呼喊从身后传来。三人忙扭头看去，林子中一个穿着皮甲的少年走了出来，却是那天大比中拿着巨大战斧的少年。留里克起身，说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少年摊开双手呵呵笑道：“不要紧张，我很有恶意。反而，我很赞同你的想法。我有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留里克看了看少年身后，并没有其他人，而自己这边有三个人，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