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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酋长到球长-第8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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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人是一种社会属性,并且以社会性的考虑人,那么接生、医药等手段,就是有意义的且是必须要做的。

    而问题在于,对人而言,人们所希望的人,也就是包含自己在内的这个集合,到底是物种属性优先?还是社会属性优先?

    林曦真的不想考虑人的社会属性,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将人看成一种动物,可是现实却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从加拉帕戈斯群岛得到的象龟和曦曦雀的样本上来看,林曦提出了新物种诞生的一个条件就是生殖隔离。包括其实可以生,但因为地理隔离或是因为求偶方式的不同导致的难以结合,都被视作生殖隔离的一部分或者说起点。

    本来,这只是单纯的博物学的学术问题,可是有人却把这种生殖隔离创造新物种的概念牵扯到了人的身上。

    配合着陈健所描绘的、携带私货的《环球见闻录》,有人在看过林曦的这本书后,提出了这样一种观点。

    既然说生殖隔离是新物种诞生的基础,但这种基础又分为受精前隔离与受精后隔离,那么欧洲的贵族与平民之间到底是同一物种?还是已经分为了两个物种?

    同样,这种情况在国内也一样存在,那些大家族之间的通婚,以地位、经济等原因导致的受精前和隔离,与那些动物的因地理隔离导致的求偶手段所导致的不同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没有区别,那就是说不仅仅是分出了同是人的阶层,而在博物学的角度上实际上已经产生了生殖隔离成为了不同的物种。

    如果说是不同的物种,那么弱肉强食就是合理的。狮子当然要吃羊,这是自然之道,天经地义。

    但是,羊不会吃羊。所以,如果说还承认人是一个物种,富人穷人还是相同的物种,那么弱肉强食的社会就是不合理的。

    同样,如果说是不同的物种,那么狮子固然可以吃羊,而且是用尖牙利爪吃。那么,羊也一样可以抵死狮子,只不过用的不是尖牙利爪,而是用的犄角。既然如此,任何的起义与反抗,似乎都可以赋予正义性,因为总不可能说狮子可以吃羊,而不准羊反抗……

    这是陈健所没想到的人们对这本书的反应,当听到人们在谈论这些事的时候,不由不大吃一惊,重新审视自己的很多“经验”所带来的思维错误。

    至少,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犯了没有立足现实实事求是的错误。

    与正常世界线上关于物种进化的书一经出现所带来的影响截然不同,一如当初陈健抄袭哈姆雷特的时候去掉了那些给予基督教文化圈才能理解的纠结一样。

    正常的世界线上,进化论挑战了神创不变论,所以在欧洲掀起了徐然大波,那是有欧洲的传统文化作为基础轩然大波。

    正常的世界线上,赫胥黎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一经传播到中国,也引起了知识分子的反思。一则是因为子不语乱力乱神导致的世俗文明没有神创不变的基础,另一则就是当时整体的社会环境就在亡国灭种的边缘,而且当时看来显然是不适者。

    于是,在这个变动的世界线上,进化论的出台所造成的影响立刻被拉到了社会变革上。

    因为此时的共和国正经历着一场酝酿了十年的新旧交替的风波,外部并没有亡国灭种的危机,内部没有神创不变论的基础,而且由于陈健潜移默化的宣传和数百年前的准备,造成了一种“万物相通、天道可以指导一切、理性与科学可以印证社会”的风气。

    这个时间节点上的进化论一经出炉,也就不可避免地将问题引向了社会变革的方面。

    那些整天泡酒肆茶馆客厅聚会的年轻人们,陷入了一种空谈的哲学思辨,对于社会上发生的许多事尝试着去了解、去找出共同点、去解释世界。

    进化论的出炉,也让急需各种不同的“名正言顺”的利益团体们发现了新的天地之道,并且为自己所想要达成的目的找到了新的砖瓦,不断加固。

    长久以来的自成体系所带来的惯性,并不会因为陈健出海环球航行就立刻改变,国人对于世界的了解还是基于数百年的惯性,理论也总是试图解释伪装成世界的“国家”,所以从一开始就有的天下观让这些年轻人把视角放到了全部人组成的天下,而不是国与国之间的独立物种的矛盾。

    天下与民族国家的世界,并非是同一个概念,原本割裂的阶层和随着生产力进步带来的旧秩序瓦解和贫富差距的加速度上升,让进化论一经出现便引发了一场关于人的讨论。

第六十四章 新词汇(中)() 
最让陈健感到意外的,不只是讨论本身,而是讨论之中的一些定义,其中有个词让他惊掉了下巴。

    当讨论到人到底是一个物种、还是实际上已经被某种受精前隔离分化出来名为不同阶层的新物种的时候,茶馆酒肆里那些热衷于解释世界的年轻人们给出了一个别人看来很新奇,陈健却吃惊不已的定义。

    林曦曾经拜月盟誓,不会去讨论人的社会性,只讨论人的自然物种性,这些东西出于对可能造成的社会影响的担忧也在了前两卷的后记中。

    而八年前都城的年轻人已经开始接受自然之道、无形之手之类的概念,这原本只是经济学上东西很快被赋予了政治性,一如进化论一样。

    人,到底是改造自然利用自然的规律做出有益于整个族群共同发展的事?还是完全地遵守所谓的天地之道无形之手,让博物学概念上的人更为优秀?

    对人而言,世界概念上的人,到底是社会的?还是自然的?是相同的物种?还是生殖隔离开的不同物种?是为了自然的惯性而放任一切?还是依靠自然之道去调控社会?

    对社会而言,任何学说都试图说这是为了人更好。那么这个人,到底是社会的人?还是自然概念上的物种的人?前者需要保护弱者使人类的命运与未来和每个人息息相关,后者需要优胜劣汰从而让人这个物种更为优秀强大健壮聪明等等。

    让陈健万万没想到的那个定义,就源于数年前林曦在望北城拜月盟誓时的那番话。

    这个研究博物学的女子不想要研究社会性的人,但她写的这本书却让那些在茶馆酒肆里的想要解释世界的年轻人创造出了一个新的词汇——社会主义。

    当陈健听到一夜之间茶馆酒肆的年轻人、甚至那些大家族掌权者都一个个声称自己是社会主义者的时候,陈健真的是哭笑不得。

    倒不是因为社会主义本身,这东西本来就分为诸多流派,从空想一路发展而来,包括封建的、宗教的等等,出现在这个新旧之交的时代太过正常,而且本质上来说这四个字是从私有制起源之后就伴随人类的,而科学社会主义出笼的时候,形形色色的社会主义口号已经喊了快一百年、空想了快三百年。

    而是陈健完全没想到的或者说吃惊的原因,是没想到这个词会因为进化论而被造出来,既不是翻译的也不是自己生硬灌输的,而是由博物学概念自然而然地引申出来的。

    更为可笑的是,最先喊出这个观点并且视为瑰宝的,则是那些热衷空谈的都城年轻人和那些权力家族,并且很快扭曲了一切,将其变为一种与自然竞争资本主义和社会化生产和大工厂时代为敌的学说。

    形形色色的社会主义者们喊着恢复行会、恢复宗法土地、恢复永久租佃、或是男耕女织每人一小块土地、道德传统治国之类的时候,陈健已经笑不出来。

    陈健这才明白,有些东西真的是一个完整的体系,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解释清楚的,这需要整个社会的基础沉淀和一个睿智到可以科学批判的头脑,更需要几十年如一日的思辨读书和整理资料。

    就在林曦的书引起一阵又一阵轩然大波和讨论的时候,兰琪的那本小册子也终于紧随其后在都城传遍,这一次兰琪署上了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像以前的那些小册子一样匿名。

    她是深受陈健的灌输和影响的第一批人,所以字里行间中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一些陈健所最熟悉的历史观的痕迹。

    这本小册子既没有批判什么,也没有预言什么,只是用一种冰冷的事实,描绘了一番那些在帆船将世界联系在一起的隔离的世界中的相似点和不同之处。

    公有制的部落、私有制分化的部落、公有制残余的公社土地制度,工具对社会形态的影响、土地所有制的变更和相似之处、“文明世界”的男女地位悬殊与“野蛮部落”的男女相较平等等等。

    用最冰冷的预言将很多美好的情怀写成了最为直白血腥和利益的选择,借着进化论的东风,将适者生存的物种变为适生产力的生产关系才能生存的社会形态。

    小册子里并没有预言或是宣言,但看过这本书的人都有一个感觉:这天,要变了。这天下,要乱了。

    正如小册子描写的那个故事一样:

    在狩猎采集的部落之中,任何多出的一个人都是巨大的压力,所以很多部落有吃人、活人祭祀、战俘祭祀之类的情况。当他们拿着石头做的斧子追逐猎物的时候,不会想到当他们学会了农耕与养殖之后,这些原本要杀死的战俘的劳作不但可以养活这些战俘自己,还可以养活额外的战俘的拥有者。

    只不过那种祭祀的习惯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比如宗教、信仰或是习惯的因素依旧存留,如果不经外部的涉足会持续数百年,但事实上这已经不是最佳的选择了,只不过是历史的惯性。

    这只是一个小册子中的小故事,可看过的人却读出来其中的弦外之音。

    如果说那些学会了农耕种植的部落因为习惯的原因,保持着原本的惯性,事实上已经没有必要的习惯。

    那么,如今的共和国所残留的行会、庄园束缚农民、家族垄断专营之类的东西,是不是也已经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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