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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无痕一脚踹过去,“要装滚远点,信不信我拿你试试这把刀的锋利程度,看一次性能割下你几斤肉。”
老鬼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跟宁无痕同时沉默下来。
许久,宁无痕伸出手,“酒。”
老鬼重新拿了一壶,两人就着月色,品茶着各自的酒,或者心中的酸楚。
老鬼重重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宁无痕的肩膀,安慰道,“人既然去了,就不要多想了。”
宁无痕将头埋在双膝之间,猛吸一口气,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
“我知道。”宁无痕苦涩的笑了笑,自斟自饮。
“我要用这把刀跟宁青好好谈谈什么是宁家的祖训,什么是宁家的傲骨。我要告诉他,宁无痕杀他有千万个理由。”
“他一次决定葬送了姐姐一生,那么我就要用这把刀送他下地狱。”宁无痕弹指将断背刀吸附在手中,朝着长空划出几道弧度,平淡道,“我亲手磨刀,亲手送他上路,也好教他黄泉路上记住我。”
“嘣!”
断背刀发出一声嘹亮的脆响,响彻在月色下。
老鬼眼睛眯成一条缝,自觉的退到一边。
宁无痕扔掉酒坛,起身继续磨刀。
往后三日,宁无痕已经磨碎了三块磨刀石。
白天,算是每个家族最热闹的时候,宁家自然如此。
只是宁家这几日,很多人脸上都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表情,彼此见面都能看出对方挂在脸上的疑惑。
“你知道吗?昨天少爷那边又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听说他在磨刀。”
“现在整个家族谁不知道少爷在磨刀,而且一磨就是连续几天,每到晚上我睡觉总有种错觉,似乎那把刀就架在我脖子上,别提多难受。”
一群人低着头讨论,不明白他们家中的少爷到底要干什么。
“你们知不知道少爷究竟想干嘛?难不成要打磨一部神兵出来?需要自己动手?”
众人摇摇头,感觉不太可能。
有人亲眼看过宁无痕磨的那柄刀,不过十寸,虽然锋利程度算的上一流,但材质却差强人意。一眼就看出是大街上普通的货色,没有出奇之处。
这种烂大街的断背刀无论如何打磨都不会成为神兵。
越讨论越迷茫,索性各忙各的,静等事态变化。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自然也落在了宁青的耳中。
次日黄昏,宁青坐在屋舍一块平时打坐的蒲团上,闭着眼听身边一位青年谈论这件事。
青年最多二十,比之宁无痕年长不了几岁,面相普通,不太出众。
他叫宁远,是宁青的亲生孙子。
宁青之所以讨厌,反感宁无痕,最大的一个原因无外乎因为宁远。
按照宁家的族风,族长任命沿照世袭制,由一脉相传。
换言之宁川之后退位,族长只能由宁无痕接手,这是宁家定的铁规矩。
但这一代到宁无痕出现了问题,因为后者是个废物,不得修炼,这让宁青寻到了契机,一心想扶植宁青上位,所以想方设法剔除宁无痕。
这些年,他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等到宁无痕年满十六岁时,居然可以修炼了,让宁青计划受阻,非常恼火。
幸运的是,宁无痕开九窍在他看来太晚,还有机会完成原定计划,纵使不能将其逐出家门,分流出去是必然的。
一切坐等三月后的武评。
可此段时日,宁无痕莫名其妙的磨刀让宁青郁闷了一次。
“这小畜生到底想干嘛?”宁青听完孙子宁远的一席话,疑惑道。
宁远其实也不知道,甚至宁家根本就没人知道。
他只能摇头。
“磨一把烂大街的破刀,难不成想自行打造神兵?”宁青嘴角挂起一丝讥诮,“不仅身体不行,脑子也不行。这种货色也能打造出神兵,那真是出了鬼了。”
宁远轻声道,“族中人也这么猜的,但是都否决了,应该不是这个原因。而且现在的无痕,已经不是当年的无痕了,不能小觑。”
“你知道个屁。”宁青怒骂道,“老夫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在我眼里他就是废渣一块,永远上不了台面。你给我好好努力,三月之后武评,到时候你只要拿到第一,我会直接扶你上位。”
“老夫花了这么多年的心血,为的就是你这么个孙子,不能让你当上下一任族长,连死都不得安宁。别浪费了我的一番心血。”
“知道了。”宁远双手抱拳,高兴道,“孙儿绝对不会辱没爷爷的一番心血,下任族长我当定了。”
“如此就好。”宁青点点头,吩咐道,“你忙你的吧。”
“对了,没事去看看那小子到底在玩什么幺蛾子,老夫总感觉这小畜生有点鬼。虽说不必忌惮,但了解一下没什么坏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去试试他。”
末了,宁青为了保险起见,吩咐道。
宁远点点头,然后自行退走。
宁青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继续静坐。
宁远出了门没有回自己的屋舍,而是听从宁青的建议,直接找上了宁无痕。
“我倒是要瞧瞧,你这比我差了数岁的表弟,在三个月后凭什么跟我抢族长的位置。”宁远握了握拳头,自信满满的朝着宁无痕的住处走去。
宁远走的很快,巴不得一下子就见到宁无痕,然后好好打击一下对方,好让宁无痕知晓分寸,不要在三个月的武评跟自己拼抢,不然要他好看。
“嗤!”
突然一道白芒冲霄,发出一阵颤音,呜呜咽咽的像雷鼓爆鸣,仅一声就吓得宁远跌坐在地上。
他睁大眼睛瞧了瞧,发现是从宁无痕那边发出的,刹那间宁远心中泛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有鬼。”
他也不笨,爬起身没有继续朝前走,而是选择了原路返回。
颤音嘹亮,白芒夺目,吸引了族中大部分人的注意,但没一个人敢去瞧个究竟,直至颤音消失,众人才回过神。
兴许是事情来的太诡异,大部分人识趣的退回住处,没有继续凑这个来历不明的热闹。
“终究还是要动手了。”
宁川知道那白芒出现意味着什么,他轻语一句,迈出了院子,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宁无痕朝着断背刀吹了一口气,同样走出了自己的院子。
“风高放火天,月黑杀人夜,今夜杀人,正好!”
许久,风中才传来宁无痕幽幽的一句话。
此时,夜色刚刚拉下大幕,笼罩了整片天。
第46章 我为你把门,你慢慢杀
天色入幕,万籁俱寂,沿着长廊步步前行,可闻到淡淡的花香,加之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将夜色衬托的更加恬静。
风一吹,淡香袭鼻,雅趣横生。
然而,这样的景色,宁家人却无心欣赏,或者说忘记了欣赏。
自那一声响彻云霄的颤音与夜色同期而至时,宁家便陷入了死寂。
“咚咚咚!”
有步伐声穿廊走巷在夜色下响起,一声一声踩的人心发紧。
一白衣胜如雪,一刀寒光四溢,一少年提刀浅笑,自宁家后院踱步而来。
“是少爷!他这是要干嘛?”
隐于屋中不敢出门的族人好不容易看清他的容颜,心中却同时涌出了深深的震撼。
因为,他们看见宁无痕提着那柄刀出来了。
那柄打磨数日,导致整个宁家都在猜测其用途的断背刀。
刀长十寸,材质一般,但锋利程度竟然远超大部分兵器,因为那柄刀周身始终萦绕着一股白芒,在夜色下显得极为耀眼。
“好可怕的感觉,似乎那白芒散发出的就是杀气。”
“打磨数日,终于还是要染血了,少爷这是要杀人去吗?”
“有时候感觉真像在做梦,这还是我眼中的少爷吗?”
有人已经猜出来宁无痕是要去杀人,但不知杀的人是谁。
“回想这些年,少爷走过的路,实在是不容易。还记得那时候我们总是喜欢骂他废物,事实上的确如此。但哪次少爷记恨过我们或者借着身份找族长压迫我们?有一晚我喝醉了酒,碰到少爷,然后借酒壮胆,当着少爷的面将他骂的一文不值,甚至要求他去自杀,免得辱没了宁家的门楣。但少爷自始至终都只是在笑,没说一个字。可是我不瞎,我分明在那一晚看见他死死的扣住颤抖的双手,但表情始终没变。”
“第二天酒醒了才发现闯了大祸,要知道少爷虽然是个废物,可毕竟是族长的儿子,平时都是暗地里骂,谁敢摆到台面上来?我那时候吓的半死,以为大难临头,后来一连等了十数天都不见动静,最后才知道少爷根本没跟任何人提起我侮辱他的事情。”
“那一天他也像今天这般平淡的笑着,可谁人不知他当初心中的酸楚。说来不怕大家笑我没心没肺,那件事之后我仍然不知悔改,似乎这辈子就认定了少爷是个废物。甚至可笑的以为少爷不说那件事是因为不敢,怕招来更多的侮辱,耻笑。”
“直至那一战,我才通过少爷明白什么是宁家真正的傲骨,才明白他的心到底坚韧到了何等程度。他一个人站在西桑城下阻杀东皇柳家,需要多大的魄力才敢?我们可曾想过,少爷才十六岁,十六岁啊!他就这么一个人,去杀一个强大到连西桑城都不敢过度招惹的东皇柳家人。”
回忆往事总是那么令人感慨,本名宁云的宁家外亲却在这个时候谈起了往日的一件原本早就烂在肚子里的事情。
宁云长舒一口气,轻笑道,“少爷已经不是当初的少爷了,苍天总算有眼不负苦心人。以少爷那时的坚韧心性,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他应该得到的!”
一群人怔怔无言,似乎在感慨,似乎又在自责,毕竟眼下的绝大部分人曾经都不怎么待见宁无痕。而今时过境迁,宁无痕已经在武道一途逐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