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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重的声音,是她膝盖嗑在地上的响声。
凄厉的女子嗓音,如同嘶吼如同哀求:“阿离,我们的孩子!在宣止手里!”
空荡荡的镜屋,回荡着这凄厉的吼声,还有隐约的无奈至极的抽泣,萦绕着。
宣凉心中一沉,手中不禁一松,他下意识的望向了眼前这个人——他就是,父皇处心积虑,就算把自己新纳的皇后赔出去也要算计的,魅生颖离吗?
他望过去时,那双已经了无生机的紫眸中,瞬间散发出的求生欲,让他手指更加乏力。
这一愣神,他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了。
颖离软软的手臂,如同有千钧之力一样,扣住了宣凉用力过猛后的手臂,狰狞的从他的手指见挣扎了出来。
“咚”。
又是一声落地的闷响。
随之,宣凉终于脱力一般的,倒在了镜面上。
冷汗涔涔,从他额间与背脊沁出。
“什么孩子?”因为缺氧,依旧颤抖着出声的嗓子,在这愈发空旷的镜屋中,显得苍茫而无力。
女子低泣的嗓音,终于不堪重负似的如同泄洪一般倾泻而出:“当初你让我在梨树下等你时,我便想在等到你的时候告诉你,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但是你”
你没有来
更深露重,我从日暮等到了日出,等到的是殷奚那一位只手遮天的帝王,那一位生生的把我推进了泥沼中的男人。
一切已经不需多说了。
颖离眸中空洞,无数个镜像,闪现在镜面中。
他的唇忽的失了血色,用一种透彻几近冷酷的声音,静默的说:“从最开始,就是宣和的陷阱?”
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阿莲像是走到了生死一线,忽然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似的,反正,过来今晚,一切都会有一个了断。
“对。换句话所,从我遇见你开始,就是宣和,算计宣凉的开始。”
被提到了名字的宣凉,漠然的躺在冰冷的镜面上,木然的看着头顶一块镜子里,自己的模样。
他看见自己动了动唇,眼睛干涩如同万年没有见过雨水一样:“父皇算计我吗”
似叹息。
那双凤眸的主人,竟然在镜子中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恍惚的伸出了手,愣愣的似乎可以触摸到头顶上,另一个自己。
忽的,他猛地在空中一煽,似乎要打那镜子中狼狈的男子一耳光。
“没想到母后当初为了我设下的诅咒,竟然终有一天会被父皇算计到我的头上,哼”
他笑了,嗤笑讽刺讥诮而痛彻心扉。
宣凉,不是什么自欺欺人的人,此时的他只是没有想到不过是没有想到原来亲生父亲可以是这个样的?
这苍凉镜屋中的人,都颓败的很。
颖离忽的望向了阿莲,他已经不知该有什么表情,甚至不知道该用着怎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这个,已经为自己诞下了一个孩子的女人。
最后,他只是开口说道:“我当时是真的想和你一走了之,到雪山谷了却余生。我离开的计划,只告诉了看我从小长大的乳娘,后来她,告诉了我父亲。”
他眉眼浅淡:“所以,后来他们齐齐跪在我面前,拿着火把,求我不要离开这个什么天命家族的少主,就那么的重要”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困惑到了极致的不解,脸上终于露出了表情:“少主!他们想要的话,可以有无数个啊但是阿离,只有一个啊”
阿离,只有一个
只有属于阿莲的颖离,才是阿离,只有这样一个名字所代表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才算是独一无二的。
但,没有人成全他们。
“这样啊”女子只是一声叹息。
她站起身,裙裾摇曳,如莲逶迤,如水旖旎。
步步生莲,走到了颖离面前蹲下,她伸手抚上了他的手,浅浅的笑,如当年在梨树下,那惊艳了岁月温柔了时光的女子一样。
她说:“阿离,等今晚过去了,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好不好?我们的孩子,她是个女孩儿呢。只是,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了,但我希望她长得像你,有一双像你这个好看的眼睛”
这是来自最圣洁的唇瓣的祈求。
却是,来自地狱的邀请。
幸福是什么,是唾手可得的遗忘。
只要过了今晚,他们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
醉卧美人怀,还有一个女儿,这是多么的羡煞旁人的光景啊。
这又是
颖离笑了,几欲哭出泪来:“这可真是完美的像是假的一样啊!”
“啪啪啪”
鼓掌声从旷远的地方传来,悠悠然然。
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梵音,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一步一步,沉入了深渊。
宣止进来了,他,一身明黄的袍子。
明明还没有登基,却已经像是醒掌天下事的君王。
他迈步,沉着而阴郁:“假的又如何?你女人孩子都在你眼前。颖离,你忍心吗?忍心让她们离你而去吗?”
——
课开始多了,不能像之前那样加更了,抱歉、
绝不会断更的,每天都有就是量少了一点点、
【184】vip回忆杀(上)v()
“忍心吗?”
有一种人,能用简单的一个问句,就犀利见血的,直直的把你的五脏六腑都尽数挖出来,还要摊在正午的毒辣阳光下,暴晒。
颖离无声的望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无关的话:“宣止,他是你的手足兄弟,你们的父皇这样算计他,你是早就知道的吗?”
宣止罕见的皱眉,阴郁的脸色中,透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却又笑开了,嘲道:“连自己的家事都没有理清,却来管我的事?您倒是心软而同情心泛滥啊”
没有回答的意思。
颖离无声无息的看着他,沉默良久亦是笑了:“家事理不清便不理了,反正有一个晚上,你手里拿来要挟我的是什么?不过是一个,我素未谋面的孩子罢了,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这样空洞而冷酷的话语。
却透出一种死心般的倦怠。
阿莲低垂着头,漂亮的指甲狠狠的戳进了手掌心,却不知是疼痛还是别的原因,眼泪止不住的‘啪嗒啪嗒’的滴落在手背上,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遗忘
若真是有她自己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你什么意思?”宣止的声音,终于泄漏出了一丝惊慌。
这几不可察的惊慌,却在空旷的镜屋中,放大了无数倍,清晰而透彻的传到了颖离的耳中。
水蓝色衣袖倾泻,一副放任的姿态,他无所顾忌的说:“你要我做得,无非是换命。但你可知道,我给人换命乃是逆天而行,是要折损性命的?”
他话音刚落,阿莲便猛地抬起了头。
满脸泪痕的脸,简直悲伤,她的容颜颤抖而仓皇,无助而自嘲:“阿离,你说什么?”
尖锐而哀求的嗓音。
如果,她的孩子的命,竟然要她所爱之人的命来换,她要怎么去选择
一时,境况直转而下。
“你们这一出戏要演给谁看?颖离,母后!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你们还有一个孩——”眼前突发的一幕,让宣止眸色沉郁,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
“住嘴!”一声辛辣而冷硬的嗓音,猛地打断了宣止的话音。
他满脸的惊愕,看着那个面目狰狞的女子
无数句恶毒的话,堵在了阿莲布满齿痕的水色唇瓣上,但她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她只是在那一声冷厉的呵斥“住嘴”后,用一种怨恨到了极点的眼神,望着宣止,就是那一眼,那一双澄澈的眸子中极其不相称的怨毒,让宣止静静的,没有说话。
一种怒不可遏,却攫住了阿莲,她嗓音轻,却如同啐了毒的匕首:“若是早知道有这一天,我一定会在我孩子出生时,将她掐死!”
所有的,不堪的言语,在这一种可怕的境地中,都显得那样的小儿科。
放狠话谁不会,但千句万句的咒骂,也及不上匕首在你想要守护的人身上划出的一条口子。
“收起你那种眼神,宣止。我实在是,受够了!”吐气如兰,却如同要将这个镜屋冰封一样。
说完了这最后一句,阿莲起身,瘦瘦的身子在无数的镜面中颤巍巍的,然后她伸手扶起了颖离。
她的手伸出,抚上了颖离漠然的脸,她又哭又笑:“阿离,若是我要你现在带我走,你能吗?”
“不准走!”宣止猛地,似乎被什么刺激到了。
他的所有不择手段的样子,都显露无遗,眼睛死死的锁住了那看起来般配的刺眼的两人:“母后,你若是敢和他走”
“你还知道喊我一声母后。”阿莲凉薄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中的深意,若是放在平常,必定能在深宫中掀起一翻腥风血雨的。
即将登基的皇帝,与年纪尚轻的皇太后之间的对话。
放在此刻,却无人再顾忌。
“哈哈哈”放纵冰冷的笑意,猛地打破了死寂的倦怠的气氛。
笑出声的,竟然是被人鱼肉的宣凉。
他一身玄衣,明明是因为身子瘫软而倒在地上,但由于他那放任而不羁的笑声,会让人有一种他是躺在一望无际的苍茫草原上的,放肆而恣意发出的笑声。
“真是恶心!”他凤眸眯起,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让我多看一眼你们,都让我恶心到不行!不过是命数罢了,尽管来取便是!”
说完,他便沉默了。
一言不发的躺在镜面上,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良久,宣止终于出声了,不知是他在想什么,此刻他竟然没有催促颖离的意思,只是说道:“不是我与宣和合谋的,是他临死前,才告诉我的。只有将这种诅咒转移到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