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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修闻言，唇角微微扬起，随即说道：“好啊。”
他的眼睛，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好了。此次来楚湘，一则是为了散散心，二则，也是为了寻一个名医来看眼睛。这么多年来，母亲的执念一直都没放下，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只是，始终没有成效。
不过这回，小婉想要看看，那就让她看看吧。
顾婉洗了手，拿出自己的医箱，取了手套戴上，又拿出一些工具，开始检查他的眼睛。
看过之后，顾婉的心凉了半截。她就说吧，多年的顽疾了，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治好的？
顾婉将手套摘下，用具收回，问道：“平时有没有什么感觉？比如疼啊，痒啊，或是微微看到一丝光明啥的。”
宋文修摇摇头，他倒希望他的眼睛会疼。会疼，起码说明还有治愈的希望，但是就这样，一片黑暗，其余什么感觉都没有，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或许绝望了，没有奢望了，整个人也就会淡然下来了。所以，他现在，很好，很好啊。
她是普外科的大夫，对于眼睛方面的疾病，懂的并不多。并且现在也没有先进准确的仪器，也不好检测他的眼睛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总之，要想医治的话，非常非常困难。
宋文修没有听到动静，但是他心里明白，此时顾婉一定是陷入一种无力感之中。
她知道，他很想给他医治，但是他这眼睛，又哪里是说治就能治好的？
所以，不能怪她，她也不能因此而伤感，而自责。
正当他想劝解她一番的时候，谁料，忽然感觉一双柔软的手贴上了他的眼睛。
那双小手在他的眼睛上轻轻地、慢慢地划动着，就像是一片柳叶轻拂眉梢一样。但是时而那双小手也会加些力气，让他倍感舒畅。
“你可以先像这样按摩按摩试试，兴许会有些帮助。”顾婉一边在他的眼睛上轻轻地揉着，一边说道。
她现在也不能确定视神经到底有没有坏死，不过，多按摩按摩，总是没坏处的，如果神经不灵泛了的话，按摩按摩兴许还能够帮助将其唤醒。
宋文修感觉自己的笑僵在了唇角，听着顾婉的话，他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这更能让他用心去体会周围的每一个人。这个姑娘，虽然她家境贫寒，她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却有一颗温柔良善的心。这颗心真诚，不带一丝虚伪。所以，每当和她在一起，他都会感觉，像是一直将自己困在其中的黑暗里，透进了一丝光亮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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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37 公主夜来访（）
“好了，现在是不是感觉舒服一点了？”顾婉收回手问道。
宋文修点点头，道：“是啊，舒服多了。”
顾婉又嘱咐了他的小厮一番，告诉他怎么样给他按摩眼睛，又交代了一些该注意的地方。
这时，姚氏和程大海也已经把午饭做好了，让着宋文修赶紧吃饭。
吃过午饭之后，顾婉又帮他按摩了一会儿眼睛，半下午的时候，他便起身告辞了。
“那行，时候也不早了，走的晚了夜路不好赶，那我也就不留了。”姚氏说道，和程大海还有顾婉一起，将他送到了门口。
宋文修上了马车，又道了谢，这才让小厮驾车。
“以后常来啊。”姚氏又喊了一声，她见小婉和这公子相处的挺好，既然小婉能帮他，不管是帮他看眼睛也好，还是只陪他说说话也好，都是不错。这样的人，实在是让人心疼。
宋文修的马车走了之后，程大海这才将大门关上。然而，大门关上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一条路上，有人正往他们这边看着。
“好像是宋公子。”一身青布衣衫的侍从看着宋文修马车离去的方向说道。
宁卿没有接话，只是又朝着顾婉家的大门看了一眼，随后便走了。
他今天上午去医馆的时候，没见着她在那里，黄掌柜告诉说她是告假了。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家里有人要来。
“安阳公主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出来了？”侍从自言自语地说道，见宁卿已经走了，忙抬脚跟上。
宋文修的马车才一到家，小厮便见一丫头等在门房上。
“公主等了少爷一天了。”丫头玉竹见宋文修回来了，忙上前拉着小厮说道。
宋文修在马车里自然是听到了，于是便说道：“让母亲稍等一下，我这就过去。”
之后，宋文修先是回了自己院子换了家常的衣衫，这才过去。
太阳已经降到了地平线，洒下一片红彤彤的光，将院子里盛放的牡丹照耀得更为妖艳。
正厅里，安阳公主正歪在美人榻上，由小丫头给打着凉扇。
“少爷怎么还不来？”她突然从榻上坐了起来，焦急问道。
玉竹上前说道：“公主先不要急，少爷说马上就来的。”
她话音刚落，回头一看，便见宋文修已经进了院门。
“公主，来了。”
安阳公主闻言，往外看了看，见到了儿子，这才安静了下来。
“文修，去哪儿了？”安阳公主问道，虽然面上故作严肃，但是仍然无法掩饰住眼角眉梢的笑意。
宋文修跨过了门槛，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行了个礼，说道：“给母亲请安了。”
安阳公主忙道：“得了得了，快过来。”
宋文修闻言，便过去了她身边。
她就知道，问他的话，他是不可能告诉他的。这个儿子，她太了解了。
“宋安，你说，少爷都去哪里了？”安阳公主看向门口的方向，喊道。
在门口等着的小厮宋安听到喊，忙进了来，跪下请了个安。
“你手里拿的什么？”安阳公主问道，见他单手托着一个红漆的木盒子。
宋文修轻笑一声，说道：“还不快拿上去给母亲尝尝。”
小厮道了一声是，赶忙地将盒子拿了上去，放在美人榻边的小几上。
“母亲，我今儿去了清水村程婉姑娘的家中，因为之前听她说起会做好吃的点心，我便想去尝尝，这不，还给母亲带来了一些。”宋文修笑着说道。
“是吗？”安阳公主轻笑一声，示意丫头将盒子打开。
只见玉竹上前，才把盒子揭开，便从来面飘来一阵甜香味。
安阳公主再一看，立马赞道：“好生精巧。”
这些小点心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上面还点缀着五颜六色的水果，让人看了便觉清爽，更别提吃下去了。
“这真的是那姑娘做出来的？”安阳公主知道儿子的眼睛看不见，于是看向宋安问道。
宋安忙回道：“是，小的亲眼看着那程姑娘做出来的。”
安阳公主点了点头，拈起一块小巧的点心，轻轻地咬了一口，立马眼睛一亮，说道：“果然是好吃，宫里都没有这么好吃的点心。”
宋文修听到母亲这么说，嘴角的笑意更甚。他就知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母亲也一定会喜欢。
安阳公主吃完一块之后，用帕子擦了擦嘴，又抿了一口香茶，说道：“这姑娘，没想到还真是有两下子。”
她说着这话，又看着宋文修说道：“要不然咱就让她来咱家当个厨娘，专门给你做点心。”
宋文修闻言，忙皱眉道：“母亲！”
安阳公主见他这反应，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姑娘，看来是挺合他的心意。
宋文修又接着皱眉说道：“小婉是个大夫。”
这下安阳公主有些奇怪了，年纪这么小，还是个女孩子，是个大夫？
“是啊，公主，这程姑娘的确是个大夫，今儿还给公子揉了眼睛，说多揉一揉，兴许能帮助公子治眼睛。”宋安在底下说道。
安阳公主一听到这话，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她现在的状态，已经完全达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境界。不管是谁，只要一说可以给儿子治眼睛，她不管花多大的力气，花多少钱，都要把那人给找来。
宋文修是她唯一的儿子，这是她全部的希望，这就是她的命啊。眼看着儿子越来越好，完美得无可挑剔，她的心就越痛。她多么想让儿子的眼睛好了，哪怕是用自己的去换，她也不愿意。
身为皇室公主又如何？家财万贯、权势滔天又如何？她还不是连儿子的眼睛都治不好？
这么多年来，任何方法都用了，但是依然没有丝毫效果。京城的那些大夫，因为没治好宋文修的眼睛，被她惩罚的不少，如今都不敢见到她。
但是这一切，成全的，也仅仅是她一颗做母亲的心罢了。
就连这次来楚湘，也是因为她听说这边有个好大夫，所以不辞千里，带着宋文修一起来了。只要是真的有用，只要是能把眼睛治好，放低点姿态算什么？并且，在京城待了大半辈子，她也想出来走走，散散心了。
“你说什么？”安阳公主看向宋安，焦急问道。
宋文修就知道，只要一说起谁能治他的眼睛，母亲一定会想方设法地给弄了来。
“公主，那程姑娘说每日按摩按摩，能帮公子的眼睛恢复，她还教了小的如何按摩呢。”宋安又说道。
安阳公主听他如此说，忙道：“好啊，赶紧让她来！”
宋文修听她竟然要让顾婉来，忙要开口阻止。
但是谁料，还没等到他开口，便又听母亲说道“哦，对，我自己去请！”
既然这小姑娘合儿子的心意，她就亲自去请，只要她能把他眼睛给治好，她提什么要求她都答应。
“母亲！”，宋文修有些哭笑不得，“现在都快天黑了。”
然而，安阳公主却说道：“就是天黑了去，才显得有诚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