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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吧！”大太太挥手就把老婆子给打发了，令那婆子想趁机邀功的心思落了空，只得讪讪地撇了撇嘴，退了下去。
这时，我也注意到被扔在地上的人，就见是个丫环打扮，但她身上已经被打得全无人形，篷乱的头发上满是稻草屑，身上的衣服满是血污，到处是被鞭打过后的破洞，身上的伤有新伤也有旧伤，骨肉外翻的血口子有些还在淌着血水也有些刚刚结了疤，可见是被折磨了很久。若非还有些微弱的呼吸，定然会让人觉得她已经死了。
她趴在地上，人还处在昏迷中，身上散发着恶臭，都快盖过堂内躺着的那具男尸了，被带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四姨娘她们已经用绣帕掩面了。
大太太扫视了堂内众人一眼后，对方管家吩咐道：“管家，把她弄醒！”
方管家立即应了声‘是’，就叫人端了一盆冷水进来，一把浇在了那丫环的身上，就见她身子动了动，还是没有恢复意识来。方管家上前，一把拉起她的头发，在她的脸上啪啪就是两记耳光子，这才将那丫环给打醒。
这丫环一抬起头来，正跪在一边的二姨娘便惊醒过来了，她哭喊着扑上前去，一把拉过那丫环就摇晃起来，“春芳，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我也这才认出，那叫春芳的丫环正是二姨娘身边的丫环，我见过几次，可昨晚我却没在二姨娘的院子里见到她，当时也没在意，却没想到她早就被大太太抓去严刑拷打了。这副惨样子，怕是受了不少折磨，看来，这大太太原来早就对二姨娘这边动手了，亏二姨娘是一点都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被动了。
我心下也是心惊不已，不知道大太太知道了多少，她既然对二姨娘动手，那她会不会放过我呢？我看向大太太，就见她正紧抿着唇，怨毒地看着地上正相拥在一起的主仆两人。
二姨娘哭喊着，摇晃着春芳，终于叫春芳的意识给摇醒。那丫环见到自己的主子，也是一阵哭泣，她对着二姨娘泪眼婆娑地道：“二姨娘，对不起，春芳对不起您呀……”
“春芳，你受苦了……别怕，一切都有我呢！”
“二姨娘，他们……他们打我，往死里打，春芳不怕，就算死，春芳也不怕的……可是他们拿着我弟弟要胁我，我……我不能让弟弟被卖到瑶子里去，我……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春芳哭泣着，那双已经被刺瞎了的眼睛，流出了血泪，一张本来还算精致的小脸此时已经面目全非，除了轮廓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这一幕，令堂内都安静下来，女人们都露出了惊惧的眼神，都是女人，谁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可是，此时的春芳，脸上刀疤纵横，血肉模糊的脸令人心惊，更不用说被挖掉的双眼了。
“春芳，不怪你，不怪你的，都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二姨娘终于泣不成声。
“好了，别再演绎主仆情深了！”主座上的大太太终于看得不耐烦，出声打断二姨娘主仆两人，“春芳，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夫人就放过你的弟弟！”
春芳的身子颤抖起来，但她很快就克制住了，匍匐着朝大太太声音的方向而去，“大太太，我说，我都说，求您放过我弟弟吧！”
“很好，那你就把二姨娘丑恶的行径与众人说说吧！”大太太厌恶地踢开了被春芳抓住的脚。
春芳开始诉说，我不得不说，人在利益的趋使下，什么都做得出来，刚刚还跟二姨娘演绎着主仆情深的人，转眼就把二姨娘卖得干净了，不知道二姨娘现在的心里会怎么想，我看向了二姨娘……
第31章 沉井（）
我看向了二姨娘，就见她面色苍白地跪坐着那里，双眼无神地看着还在断断续续讲着她的秘密的丫环春芳，那个与她一起留下她表哥，一起照顾被惊吓过度而病倒的表哥，那个与她一起将表哥埋在院子里，那个唯一见证了她与表哥冥婚的丫环，此刻却向满堂的梁家人讲述她如何勾引外面的野男人回来，如何金屋藏美男，如何背叛梁老爷结下了大逆不到的冥婚的丫环。
我冷眼看着春芳就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出卖自己的主子的戏码，心里感叹这人情的薄凉，同情二姨娘时运不济。看着二姨娘那无神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她已经放弃任何抗争了。这样的女人，我真是怒其不争！
春芳终于讲完了事情经过，堂里早有窃窃私语，四姨娘她们更是愤慨地对二姨娘指指点点，还有大太太一脸早知会有如此的表情，以及三姨娘一副兔死狐悲的神情。这一切，都令我感到无力，我想救二姨娘，这个可怜的女人终是深闺寂寞下的产物，更是封建大山下的悲剧。
可是，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我又该如何救她呢？我心里千思百转，却也无可奈何，眼睛在堂上转了一圈，却找不到想要找的小孩。之前，看他在房间里淡去的身影，还以为他已经来了这堂里，可时间过了这么久都没有见这位梁家大少爷的身影，难道是这个傲娇的小孩根本不想掺合这场大戏来吗？
就在我还在胡思乱想时，听到了大太太那冷然的声音，“好了，二姨娘，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春芳讲的可是实情？”
“我无话可说！”二姨娘像是真的放弃了，颓废地坐在那里，眼睛却看着担架上的男尸。
“很好，很好！”大太太咬牙点头，转头看向老夫人，问道：“婆婆，您看？”
“由你处理吧？”老夫人也无力地点头，似乎才这么一点的功夫，老太太又老了几岁，面容上说不出的悲凉。
“是！”大太太应了声后，又转向堂内，问道：“你们说说，该怎么处置这贱人？”
她这回竟然不像之前那样武断了，竟会问起堂上的众人来。
她的话音一落，便响起了议论声，各房的女人都交头结耳起来，声音之大的莫过于四姨娘和五姨娘了，倒是三姨娘，眼神莫名地向我望来，我只得将自己的身子缩了缩，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这个时候，我可不想做出头鸟，何况对于二姨娘，我虽说不上好感，但也没有落井下石的恶趣。
三姨娘在看了我一眼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方管家，这已经是她不下三次在看方管家了。只是方管家像是个木头桩子，神情漠然地站在大太太身边，简直做到了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了。不得不说这位方管家真是把自己的管家职责做得尽善尽美了，可显然，三姨娘似乎不太放过他，那小眼神不断地向他而去。
越是如此，越是表明他们之间有古怪，我已经感肯定了。突然，我对他们之间的事倒感兴趣起来，这座老宅里，真是越来越好玩了，竟然每个人都有秘密，现在是二姨娘和三姨娘，那么四姨娘与五姨娘呢，她们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小秘密呢？
我把目光转向了四姨娘她们，发现四姨娘与五姨娘感情还真好，现在正同仇敌忾地指着二姨娘发表她们的决定呢！
“大太太，对于这种不要脸的贱人，我们应该将她沉了井！”四姨娘说道。
“对对，沉井，还要把她的奸夫一起！”五姨娘立即附和。
“哦，你们是这样认为吗？”大太太似乎很满意她们的提议，不过，她还不肯放过三姨娘，转向她问道：“三姨娘，你说呢，是不是你也同意这样的处置？”
三姨娘的身子颤了一下，似乎刚刚回过了神，一脸茫然地看向大太太。
站在她身后的沈涵蕊扯了扯三姨娘的衣服，轻声道：“姑母，大太太问您是不是要将二姨娘沉井呢？”
沈涵蕊这话虽是贴在三姨娘耳边轻声说的，但声音却足以让厅内的所有人听到，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她似是发现自己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羞涩地直起身对众人露出一抹笑来。我无语，发现这丫头似乎不放过任何能表现自己的场合啊！
但是，接下来，我们却听到了三姨娘令人意外的回答，就听她说道：“大太太，这是不是有点过了，二姨娘说来也曾是老爷心尖上的人儿呢，就算她有错，那也应该等老爷回来再处置，或许老爷能看在与她的情份上，饶了她的死罪呢？大太太，您何不先写信问问老爷的意思呢？”
三姨娘的一番话下来，令堂上众人都表情各异起来，就见四姨娘和五姨娘吃惊地看着她，一脸看到天上下红雨的表情，就连二姨娘也抬起头看向三姨娘，那双本是失去色彩的双眼也闪过了一抹异色。
就见大太太一声冷哼，打断了堂上众人的愣怔，道：“三姨娘可真是大发慈悲呀，我可不知道你何时对二姨娘如此好了，竟然会同情她还给她说起情来，莫不是三姨娘自己也不干净，见到她如此想到自己的将来了？”
大太太这话说得过于直白了，她这话一出便令其她人都怀疑地看向三姨娘，不管有没有三姨娘这身污水是被泼得很狼狈了。
可是，三姨娘又是何等的人物，毕竟也是在这深宅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就见她微微一笑，恢复了她往日的从容和八面玲珑，笑道：“呵呵，瞧大太太您说的，这俗话说得好‘抓贼抓脏，抓奸成双’，您是大太太，是这梁宅里的当家人，说话可得要实评实据的！这样无端抹黑妹子我的事儿，可得拿出实据来呢，要是没有，妹子我可不依呢！老夫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呀！”说着，便向上位上的老太太看去。
“哼，媳妇儿，刚刚才教导过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老太太跟着也发话了！
大太太在三姨娘那番话说出来时，脸上便有了悔意，又被老太太一句话教训，顿时面上就挂不住了，干咳了一声后，才道：“那好，来人呀，把这贱人拉去填井！”
她一声令下，便有几名下人涌进来，二话不说将二姨娘拉了下去。
这时，唯恐天下不乱的五姨娘开口了，“把她与她的野男人绑了一起沉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