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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事手札-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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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5,我带你们过去。”说罢她一个拐弯儿往宿舍楼里走。到了105号房门前,她朝我们走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兀自敲了两下门,探头进去说了句什么,退出来后便说让我们直接进去,彭老先生已经候我们多时了。

    第一眼看到彭启河老先生我就觉得特别眼熟,仿佛在哪里得以见过,而且不止一次,我思虑好久,终于想到,是在电视里看过,那些年轻时征战沙场的气魄尚未退却,任凭背脊行将佝偻,却依旧无法掩盖曾经挺拔身姿的老将军就是这般。

    我们进门时他正坐在书桌前,桌前的窗户正对大院,阳光正好从窗户外透进来,铺了满满一桌,把桌上那几本书照得格外显眼,我只粗粗掠过一眼,便知此些并非新书,而是那种翻了又翻翻了又翻,越翻越厚的书。

    他特别的瘦,瘦骨嶙峋,身上一件整齐的中山装像是被挂在了衣架子上,硬是给撑起来的,完全不像同行所描述的身体极好,我上去自我介绍了一番,便请他将事情原原本本向我们叙述一遍。

    虽说看起来身体状况不佳,但老人说话条理清晰,这也让我们得以很快听明白整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老人先是颤颤巍巍撩起裤腿,左小腿处有一道狰狞的长口子,已经结痂,明显有些时日,他说:“我平日是可以出去溜达的,不久前就在中心门口,我刚出门就瞧见一个骑自行车的人飞快地朝这儿蹬过来,而他面前有个中学生正低着头慢慢悠悠地在走,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反正我是看到那个骑车的撞上那孩子了,我刚小跑了两步想喊,下一秒却发现自行车已经到了我的面前,迎面就撞了上来,我向后一倒,就伤了腿。”

    我想这没啥,毕竟老年人的反应比较慢,这样躲闪不及被撞到也是正常,我下意识朝朋友瞥了两眼,心想我们这一会不会白跑了吧?但接下来的他所说的话,将我的疑虑全然打消。

    他说:“我眼睁睁看到那个中学生被撞倒在地,还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就走了。而那个骑车的人也只在撞到我后停了下来,周围的人好像也没看见那个学生,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捏着下巴思考他的话,这么说来确实奇怪,可要是从这里开始查总觉得有些无从查起。屋里三人一时无人开腔,我看朋友表情十分严肃,打趣道:“中学生经验终归没有老太太足。”

    朋友斜我一眼,转而问彭老先生:“还有其他事情吗?”

    “有,还有很多。”他不假思索。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则关于动物的故事

第125章 守护(二)() 
我朝彭老先生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老人颔首遂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说与我们听。

    他开始感觉到异常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的;腿受伤之后除了体感疼痛以外;还总觉得身上似乎一些地方不太对劲了;难以形容,反正就是有某种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

    “具体的事例呢?”朋友问。

    彭老先生闻言;眉头蓦地一紧,道:“那天之后我经常做怪梦,有时候梦见在天上飞,有时候又梦见在地底下;不论在哪;周遭皆是一片黑暗混沌;而且时不时会出现些骇人可怕的东西,醒来后又无法准确得回想起来。梦中不管是场景还是物件都异常真实;简直就跟摆在你眼前触手可及的东西一般,可就是因为太过真实,才让人觉得胆寒,我根本没见过那些东西也从未去过那些地方。有时候坐着晒太阳或是看书,不知不觉就走神了,完全是无意识的,常常是别人喊我半天都听不见。其次就是醒着的时候发生的事……”

    说着他停顿下来,双手撑在大腿上艰难地起身,从我俩中间穿过来到门前,开门两顾,接着若无其事关上门坐回原位,缓缓开口:“我不想让别人听到,免得搞得这里人心惶惶。”

    他说近日来房间里的东西总是莫名其妙自己移动,一开始他还没怎么在意,只是后来逐渐频繁了,才开始注意的。就此问题他向护工询问过,是不是她们给他整理过房间,孰料护工都表示没有。还有一回他切完水果后把刀就放在桌子一侧里边,结果刀却掉了下来险些切到他的脚。

    他苦笑道:“就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甚至有些威胁到人身安全,所以实在没办法再有意去忽略了,才托人找了你们来。”

    我嘴上应着,心下却隐隐生出一股有迹可循的怪异来,他在给我们说这些事的时候,脸上根本没有任何害怕的神情,这可跟以往我们所见的委托人不甚相同。简单直白的词句,悠缓的语气,再配上这一幅夕阳西下余晖映照的景象,简直就是一位老者在跟后辈说故事啊。对此我怎能不产生疑虑?在我看来,他对自己所说的此类恐怖灵异事件,所表露出来的情绪并非恐惧。

    我瞧了眼朋友,他坐那不说话,目光透过书桌前的窗户看着外头,默默把玩手中的罗盘。我赶紧跟彭老先生说,我们得去这附近看一看再制定下一步计划,说罢拉着朋友便往外去。

    到了院子里,夕阳已经落下大半,阴郁地沉在河对面,被一排寂寥单调的树木和几栋灰色的矮平房挡着,再过去就什么也没有了。这种康复中心都是办在偏僻远郊的,因为住的都是没人管的老人,用简单好理解的话来说这里就像医院一样,常有人来,有人“走”,居民区附近是万万不让办的。记得我们那以前差点办个康复中心,结果被居民集体示威给逼回去了,我再一次深深感慨这地方,就是个充满悲凉气息的地方。就在这股悲凉气息中,我问朋友:“你怎么看?”

    朋友此刻正静静走在我身边垂目盯着罗盘,我道:“我发现这老先生根本就不怕。”

    他闻言微微抬眼斜我:“行将就木,换你这般胆小的也未必怕了。”虽然话不好听,但不可否认他说的有道理。人这一辈子,短短数十载,长命的也不过百来年,世事本就瞬息万变白云苍狗,宇宙万物即便是一瞬的变更亦如同银河沙数,这几十年里也是看尽世事了。从一个有棱有角的块儿滚成了如今的光溜圆儿,还能剩下什么,旦求一日身闲一日安罢了。

    “只是……”他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朝我看来,一双沉潭般的黑瞳一瞬不瞬看着我,认真道:“我也觉得这老先生有些事并没跟我们说清。”原来朋友跟我有一样的想法,其实并不是说我们能从彭老的话语行为里寻出什么蛛丝马迹,只是一种感觉,这其实很好解释,见的人多了,自然就会这样,也就是所谓的识人。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了,到时看吧,怎么样,这有没有发现什么?”我耸耸肩朝他手中罗盘努了努嘴。

    他摇头,这会儿我们正巧走到康复中心大门口,保安见我们俩出来朝我们点了点头又干自己的活去了。我暗道彭老先生的保密工作还真是做的不错,恐怕这整家康复中心还真没多少人知道此事。

    出大门后堪堪走了十步不到,朋友忽然停下:“等等。”只见他立定后又往回退了两步,端着罗盘原地转了一圈,双眉顿蹙。

    “怎么?”我一看这是有了发现的节奏啊,赶忙凑到他跟前。果然,罗盘确有所示,只是这示的东西有些奇怪。

    我不确定地问:“这情况是不是……”

    还不等我把话说完,朋友突然扭头就往康复中心回去。我亦步亦趋跟上,原以为我们要去找彭老先生了,谁料他直接跑到了护工休息室。

    打开门,恰好那个带我们去105的漂亮护工正与两个大妈一同坐在沙发上侃大山。见我们来了她立即起身,笑意盈盈地问朋友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呢?我是透明的吗?小爷有些不高兴了。

    朋友越过她朝后看了一眼,随即问她有些事想问,方不方便到外面谈?护工姐姐不假思索就答应了,扭头跟大妈们打了声招呼便与我二人来到走道里。

    为了显示我不是透明的,我先开了腔:“我们想了解一下彭启河先生的情况。还有,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我知道。”她答,“驱鬼的。”她说话时挺好看的唇角带着一丝笑意,不知道是不是跟朋友待久了一直被伤害,我成了一个敏感的人,反正她这张笑脸,在我看来,好像有点嘲弄的意味。

    我当时就知道,她不信。

    朋友这样的人精怎么能看不出门道,不过他也向来不在意,当即就说:“既然知道我们就不瞒你了,彭老先生把事情详细给我们说了一下,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她嘿嘿笑了两声,满面的不以为意:“他跟你们说自己做梦还有觉得有人想害他的事了吧。”我点头,她继续道:“还有房间里的东西会自己动?”

    “恩。”

    “彭老来这里之后一直是我照顾他,平时也常常聊天,他性情有些乖僻,不怎么与其他老人来往,我算是他为数不多可以说上话的人。之前就这些事情他来找过我,他说得绘声绘色,就跟真的一样。但我心里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比如有时候我喊他他都不能立马反应过来,注意力不集中,思想分散,做事情也丢三落四,前脚干了什么,回头就给忘了。做我们这行的看得多了,都明白,这是老年痴呆的前兆,我不能直言,只好先敷衍敷衍他。不过他说房间里东西的位置发生变化倒是真的,我当时确实也有察觉到,所以后来我就留了个心眼,找了天夜里悄悄去他房间看。发现其实那些东西啊,全是他自己搬的。”说罢她叹了口气,眨巴了两下大眼朝我们望着,就像在等着看我们对此要如何作答。

    朋友听完道了声谢谢,旋即拽了我一下往外去,边走边把手机递给我:“你打电话给通讯录里的蔡实九,问他彭老先生是通过谁找到他的。”

    他交代完后就一个人往外去,我问:“你去哪儿?”

    “买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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