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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对史员外说道:“也不一定,或许只是有人想让世道越乱越好……”
史员外抬头看了一眼李承乾,湿漉漉的眼睛里浮起一丝感激的神色,却听李承乾接着说道:“今晚你来做饵,抓了这只妖怪,大概就不至于把地府的牢底坐穿了。”
史员外顿觉大限将至,整个人烂泥般瘫倒在地上……
半个时辰过后,众人藏身的屋子房门吱呀响了一声,卢员踩着软绵绵虚弱无力的步子,走了出来。
“令堂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成了饿死鬼的宿主……”
他脑子里回荡着房内那个丰神俊朗的公子所说的话。
“还请节哀……”
真相,不用他说,自己其实早已有所察觉了吧……
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他想起自己这些年骗进庄子里的人,形形色色,多的数不清……
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
后院有一个深坑,挖在马厩的棚子下面,数不清的累累白骨,夜里会有磷火满院子乱飞,偌大一个庄园,不知不觉间就只剩下了他这一个活人……
时至今日才猛然惊醒,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继续形容枯槁的走向老妇人的卧房,起初的虚弱无力渐渐褪去,他慢慢觉得两条腿又是自己的了……
“饿死鬼不挑宿主,你把它伺候的太舒坦,所以这些年,它一直没动地方……”
史员外木然的又走了几步,从怀里掏出一只长着细长触角的小黑虫子,方才那位公子说,这虫子只是妖怪的一张嘴,能幻化出万万千千,吸人精魄,可他若掐死这只虫子,就会打草惊蛇……
“她吃饱时,妖力最盛,幻化万千,难保能一举擒拿。若失了手,在座每一位,都可能是它的下一个躯壳……”
“所以,先哄她吃进去带追踪符的食物,才能万无一失……”
史员外走的极慢,终于还是走到了妖怪的房门口,他强打精神,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房间里的传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却马上能分辨出来,这是半饱,往常七成饱会是另一种语气,十成饱几乎可以称得上和蔼可亲。
他推门而入,强作镇定的说:“孩儿方才去前面查看,才知是孩儿日间疏忽了,有十几个人本来已经下了官道,奔庄上而来,不成想半路改变了主意,又折回返了回去,奔前面县城去了……”
老妖闻言,脸上立刻现出不悦的神色,才一个时辰不到,方才红润的面色已经泛起一层菜色,肚子也震天响的咕噜的了几声。
史员外慌忙赔罪,边说边往门外退,“孩儿这就去给您备饭,夜间荒野无人,带不来新鲜的,娘先吃些菜肉干粮,委屈一晚,孩儿明日一早就去外面带人回来……”
老妖一张搽满铅粉的肥脸十分不悦,点了点头,懒洋洋歪在了榻上,两个无脸的下丫头立刻跪在她脚边,给她捏起了腿。
史员外退了出去,叫了两个丫鬟去厨下置办饭食,平日里害怕老妖吃不饱,史员外从来不敢让厨房断了炊烟,虽然米面粮食十分不合她胃口,但总好过饿肚子。
不一会儿,两个小丫环抬着五六十个雪白的满头,进了老妖的房间,接着又搬来满满一铁锅的烩菜,史员外守在门外,只听房内传来一阵狼吞虎咽的声音,锅碗瓢盆叮铃咣啷扔了一地,待听得房内动静小了些时,史员外才推门进来,只见满屋狼藉,老妖吃得盘干碗净,一旁地上洒了一摊鲜血,血泊里泡着半条小腿,原来是老妖方才吃的心急,不小心把端盘子的小妖娥一口吞了下去……
史员外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老妖一边擦嘴,一边命人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神色略略缓和,抬手招呼史员外到她身边坐下。
史员外一步一挪的走了过来,自下定决定,他反倒没这么害怕这老妖了,他抬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个将他娘变成一堆行尸走肉的妖怪,心中暗暗差异,这分明就是张陌生的面孔,诡异而凶残,和娘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他从前怎么就从没看出来呢……
“儿啊,为娘还是觉得没吃饱,你一会儿便去庄外看看可好?”
老妖一边说,一遍伸出短胖的白手,在史员外背上轻轻拍了拍。
史员外忍住一身鸡皮疙瘩,十分顺从的点了点,起身道:“儿子这就去办……”
老妖十分高兴,正要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突觉肚子一阵绞痛。
她低头一眼,只见腹间隐隐透出一圈金色的法印……
“你给我吃了什么?”
她忽然纵身而起,像个滚圆的肉球,朝史员外扑来。
史员外被吓的没了主意,呆若木鸡的戳在门口,眼瞅着老妖张开血盆大口向他灭顶而来……
斜刺里冲出一剑,朝老妖脖子上闪电般斩落,老妖猝不及防,一颗滚圆的头颅咔嚓一声被砍了下来,咕噜噜滚在地上。
“娘……”史员外脱口而出。
房内几人齐齐拿异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史员外瞠目结舌听着房内余音袅袅,他是冲口而出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才发现自己刚才喊出的是什么。
他讪讪的缩回脖子,却忍不住汩汩而出眼泪。
突然一团黑雾从老妖脖子处涌了出来,夺门而出。
李承乾拔腿追了出去,吴命大提剑紧跟其后,黑气带着一圈隐隐发光的法印,挣扎着怎么也甩不掉,跌跌撞撞朝前院飞去,慌不择路间,竟然冲向唯一一间有亮光的房间。
房门被咚的一声撞开,小缺蹲在地上,和凤掌柜一人拿着一壶水,正在给地上渐渐苏醒的人喂水喝……
小缺闻声站了起来,和突然闯入房间的这团黑气短暂的面面相觑……
黑气与她仅有两步之隔,在小缺面无表情的呆望下瞬间拱起一个蓄势待发的弧度,顷刻间朝小缺头顶扑来。
第48章 如意兽()
小缺额前细软的发丝被乍然而起的凛风吹了起来,她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门外不远处似乎有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还有李承乾在喊她的名字……
“别人打你时,你要躲开……”
她突然想起李承乾不知什么时候教过她的一句话。
可已经来不及了,黑雾呼啸着钻向她的眉心……
可就在触到她眉心的瞬间,黑雾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扭曲翻滚着摔在了地上,一阵令人牙酸的嘶鸣抽搐后,黑雾化作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甲虫,四脚朝天的躺在了地上。
李承乾嘴唇煞白的抢进屋内,看到眼前的情景,一阵极度恐慌后的虚脱袭上心头,他手脚冰凉的走了两步,走不动了,觉得方才好像一口气从长安城跑到了洛阳城,累的腿都要抽筋了。
吴命大伸手捏起地上的虫子,还未来得及看仔细,就听一阵骇人的尖叫,史员外突然疯了似的两手在身上一通乱挠,一直揣在他怀里的那只甲虫突然钻进了他身子里,啃噬五脏六腑,瞬间幻化成无数只小甲虫,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史员外两只眼睛被啃得一干二净,空荡荡的眼眶里,只看到一群虫子钻进钻出……
淳伯朝吴命大喝了一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虫子,掌心腾起一团火焰,瞬间将虫子烧成了一小撮灰烬……
史员外身上的虫子瞬间不见了,半副血肉模糊的白骨颓然倒地……
老妇房中几个无脸的小妖娥,被于林带着两个胆大的伙计追打到前院,跑着跑着,化做几根光秃秃的藤条,倒在了地上。
夜色如墨,偌大一个庄园,团团绿幽幽的磷火四处飘飞,众人葬了院子里的尸首后,又恐还有什么邪祟,好在昏倒的人陆陆续续都醒了,大家索性一把火将整座庄园烧了个干干静静,在一片冲天的火光中,牵着马车,沿着崎岖小路重新回了官道,在众人的千恩万谢下,连夜向西奔去……
马车在土路上颠簸了半宿,几乎要把老头颠散架了,他探头朝凤掌柜发第十一遍牢骚时,一眼瞥见路旁一座塌了半边的破庙,便身手矫捷的跳下车,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凤掌柜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北斗星,长夜才过半程,前面又不知有没有适合落脚的地方,便吩咐伙计把马车牵到庙门前,老头又恢复到平日里颤颤巍巍的步子,往前没挪两步就喊腿酸,最后还是于林把他背进了庙里。
小缺早已在马车里睡成了一条死狗,李承乾掀开车帘,借着淡淡的月光,一眼看到她眉心那抹还未褪去的淡红色,他俯身将她抱出马车,跟着大家一起走进了破庙里。
凤掌柜和伙计已经手脚麻利的收拾出了一块空地,铺上了些稻草,老头自顾自捡了个最舒服的角落,躺下长长叹了口气,嘴里哼唧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早就跟你们说别去别去,你们偏不听,搭进去条人命不说,大半夜的害我这把老骨头喝西北风,罪过啊罪过……”
凤掌柜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毫无预兆的夺眶而出。
方才风风火火赶路,顾不上好好难过,此刻人困马乏,坐在四面漏风的破庙里,心头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悲伤也跟着席卷而来……
吴命大上来宽慰了凤掌柜几句,又拍了拍于林和其他两个小伙计的肩膀,心情十分郁闷的走到李承乾身边。
李承乾刚刚把熟睡的小缺放在稻草上,脱下披风给她盖在身上,回头看到吴命大跟个木头似的戳在自己身后,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小缺,心里便有些不痛快。
“看什么呢,睡觉去……”
吴命大碍着人多,不好将满腹狐疑一股脑倒出来,他没有搭理李承乾,闷闷的在一旁坐下,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在史家庄看到的那一幕……
一个噩梦般的妖怪,扑向一脸茫然的小缺……
那一刻他和李承乾一样,吓得手脚都凉了,心都卡到嗓子眼里了……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