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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扶您。”采棋眼疾手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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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怕是不高兴了吧?”宁若看着镜中的自己,云淡风轻地开口问道。
“可不是。”采画一边帮宁若梳妆,一边说道。“先前在爷书房……”她顿了顿,见宁若面上并无变化,才继续说道,“已经惹得老福晋很是不悦,昨晚又不管不顾地折腾了大半宿,府里不少下人都知道……今早更是连安都没去请,据说老福晋的脸色很不好看呢。”
“哎。”宁若淡淡笑了笑。“夕颜也够倒霉的,平白受这无妄之灾。”
“那还不是她自找的?”采画不以为然道,“谁不知道王爷的心思都在您和小主子身上,这些日子更是天天往这屋里跑。想必是她看您如今有了身子,不方便伺候,才整出这么些幺蛾子。”采画说着,往她头上插了一支蝴蝶钗,“要奴婢说,就是您平日对侧福晋太宽厚了,她才当什么都是理所当然,这时候也敢来争宠。”
“怎么你倒好像比我还气似的。”宁若打趣道,对着镜子照了照,“人都说怀了身子会变丑,你瞧着我可是也丑了?”
采画笑道,“您若是丑的,便再没有好看的人了。”
正说着话,小蝉端着碗牛乳进来。
“这些活儿放着让别人做就是,怎么就用着你了?”宁若笑着接过来。
“奴婢伺候惯了,还是这些事情做起来顺手些。”小蝉浅浅一笑,接着低声说道,“格格,这几日侧福晋已经把她屋里的补品都停了。”
“哦?”宁若挑眉。“可知是什么缘故?”
“奴婢问了一句,她倒没说什么,奴婢便也不好再细打听。”小蝉想了想,“除此之外,她连这月的月钱都没领,奴婢问过账房,只知道侧福晋说是往后一年的月钱都不要了。”
宁若凝眉想了想,摇摇头。“这么些年了,这股傻劲倒还没变呢……”她看镜中两人都朝自己投来疑问的目光,于是解释道,“想来晨夕阁的花销,她都已经核算过了。”夕颜自成亲以后几乎就没断了生病,先是小产,再是崩漏,便是后来治好了也一直都用上好的补药陪护着,花费早已超过她一个侧福晋应该的份额,想必她也是看过账目有所觉悟,才会兴起这样的念头。这本来倒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王府也不差那点钱,既然黎轩这么愿意为夕颜花钱,她也不在乎顺水推舟,除了该有的补品药膳,又附赠了一点额外的东西。但如今——
“只是这补品停了的话……”采画小心翼翼地看了宁若一眼。
“停便停吧。”宁若淡淡说道。
“可万一侧福晋这时候也……”采画迟疑道。
“她要真有那个福气,我就是想拦也拦不住不是?”宁若意兴阑珊。“再说你们也都瞧见了,王爷这般宠她,为王府开枝散叶,不过是早晚的事儿罢了。”
“格格总要多为自己打算着些,”小蝉也劝道,“至少等到小主子生下来再——”
宁若摆摆手,打断她的话,“这么些年,我也累了,他们既然有缘,兜兜转转仍能走到一起,便随他们去吧。我现在心里什么都不想,就只有这个孩子。他好了,比什么都强。”
“格格……”小蝉本来还想再劝,转念一想,却笑了笑。“格格说的是,是奴婢糊涂了。任她以后生个什么,也大不过这嫡长子。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您肚子里的是个格格,也比她生的儿子金贵体面一百倍。更何况举凡是见过的太医也十之**都说您这胎是个男孩呢。”
“我却不去想那么多。”宁若悠悠道。“只盼着他健健康康就好。别的我也不想强求。”
“这可不是强求。”小蝉笑道。“您尽管安心养着,王爷便是真一时糊涂,总还有老福晋为您做主。咱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小蝉想了想,“刚奴婢来时,还看着那位正神色匆匆地往静思堂去呢。”
“是么?”宁若淡淡一笑,“我方才还跟采画说起这事。怎的这次又搞得人尽皆知?”
“想是老福晋已经对侧福晋有所不满,这才留了心。”小蝉低声道,“书房那回……虽动了怒却也只是按下不提,或许这次真会整治一番也未可知。”
宁若笑了笑没再说话,随手拿起桌上的胭脂盒把玩……(。)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交瘁()
待到两人从房里退出来,采画才小声问道,“小蝉姐姐,你说老福晋真舍得罚侧福晋么?”
“现在只怕讨厌还来不及,怎么还会舍不得?”
“可这变化也太快了。”采画奇道。“老福晋从前对她也很是关爱有加,当初因为她流了孩子,还训斥过王爷,怎的现在却这般……”
“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小蝉冷哼道。“你可知老福晋生平最痛恨什么?便是妾室争宠的把戏。”见采画似懂非懂,她继续说道,“据说当年老王爷风流成性,让她老人家心灰意冷,这才一心向佛。”小蝉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又压低声音道,“我听府里的老人说,老福晋怀着王爷那会,也是有几个不安分的侍妾勾搭老王爷,气得老福晋未足月就生了王爷,心里也越发恨透了那些狐媚子。如今咱们爷要是一直对那位不冷不热倒也罢了,”她冷冷道,“要总这么宠着,即便咱们这边什么都不做,只怕她的日子也别想过安稳了。”
“如此说来,”采画想了想,“现在该越发由着侧福晋得意,是不是?”
小蝉赞许地笑道,“便是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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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这最得意的人正跪在佛堂里,座上早已人走茶凉,只剩下采棋默不作声地立在一边——眼瞅着最后一炷香也快跪完了。
“主子。”采棋上前搀扶。“还能走么?”
“嗯。”夕颜咬着牙站起来。“咱们回去吧。”
采棋扶着夕颜一瘸一拐地走出佛堂,“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采棋担心地问,“天这么冷,又跪了这许久,可别冻伤了腿。”
夕颜摇摇头,“不要紧,歇歇就好。”
主仆二人走走停停,夕颜只觉得膝盖又麻又疼,连带着腿也没有知觉。
“主子……”采棋欲言又止。
夕颜抓紧她的手,勉强笑道,“这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春雪夏霜也不行。”
“奴婢明白。”采棋轻叹。
“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夕颜自嘲地笑笑。“什么都做不好。只会惹人讨厌。”
采棋沉思了片刻。“是王爷不知您的难处,太为难您了。”
夕颜深吸了口气,没说话。
“主子……王爷心里,是有您的。”采棋轻声劝道。
“是么?”她茫然地看着远处,轻轻笑了笑,“或许吧。”终究是以色侍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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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轩到掌灯时才回来,一面觉得放心不下,一边又怕夕颜生气,在宁若那魂不守舍地坐了一会,又鬼使神差走到晨夕阁。
夕颜手里捏着个香囊,蜷缩在窗前的榻上,天明明已经黑了,她仍目不转睛看着,也不知想看些什么。
夏霜见他来了,行了一礼,努努嘴道,“都坐了老半天了。”
他走到她身后坐下,试探着伸手环住她。
她回过头,怔怔地看看他,“回来了?”竟朝他笑了笑。
“在看什么?”
“我小的时候,家里有好大一片梅花林,”她答非所问地轻声道,“到了冬天,花开得正好,每天打开窗,好像都能闻到梅花的香味,”她脸上露出恬静的笑容,“额娘喜欢梅花,阿玛和哥哥就四处搜集不同的品种养在园子里,我那时小,也不懂什么好坏,只觉得五颜六色,很是好看。”
“你要是喜欢,咱们也种。”
夕颜微笑着摇摇头,倚在他身上,“我其实不太记得额娘的样子了,只隐约觉得她是个很温柔美丽的人。她的手也巧,什么都会做……还会用梅花来酿酒,大家都说好喝,哥哥有一次打趣说要额娘多酿一些留给我将来当嫁妆……”她苦涩笑了笑。如今她长大了,出嫁了,不要说是额娘亲手酿的美酒,便是件像样的嫁妆都要靠别人才置办得起。
“你说,我额娘那么好,那么能干,为什么却会生出我这样一无是处的女儿来呢?”
“你怎么是一无是处?”他温声说。“你很好,一定是像了你额娘。”
“虽然知道你在哄我,”她淡淡地笑了。“可我……还是很欢喜。”
“夕颜,你今天是怎么了?”他心里莫名就生出几分恐惧,拉过她来细细打量。
“我也不知怎么,”她仰起脸,歉意地朝他笑笑,“刚才迷糊了一会,忽然就想起好些从前的事来。”
他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却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夕颜垂下眼,这才想起手上的东西。
“对了,你上次要的香囊,我做好了。”她拿起来。“还要么?”
“当然要。”他心说大抵是自己昨晚做了亏心事,心虚得厉害,才觉得她也跟着不对劲。人果真是不能做坏事的。想到这里,也就释怀,笑着站起身,“帮我系上吧。”
夕颜抬手刚要系在他腰间,忽然看到其上已经系了个做工精巧的宝蓝色香囊,选用的绸缎也都是上好的,与他今天这一身衣裳竟是极配。再看看自己手里这个——做工粗鄙简陋,与他的锦衣华服根本格格不入。
她不觉扯出一丝苦笑——倒真是三人真实写照。
“怎么了?”见她许久没有动作,黎轩不禁问道。
“没,没什么,”她回过神来,平静地站起来,“这香囊的颜色跟你这身衣裳有些不搭,今天先不系了吧。”手里的香囊不自觉地握紧。
“好吧,”黎轩一把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