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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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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书记:“完了!这、这这‘载舟之水’,真的可以覆舟呀!”

    头儿们眼瞪瞪,看着扬长而去的车队,七上八下地仍站在土坎上,车队渐渐消失。

    矿党委汤副书记:“走吧!还得想想法子才行啊!”

    领导们垂头丧气的回到各自的单位。

    通往楚楚云市的南大道上,尘土飞扬,数十台公交车在奔驰。天空刹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群山连绵起伏的层林,排山倒海般呼啸。继而暴雨顷盆,海浪滔天。第一台公交车上,昨晚那戴眼镜的老者,突然站起来,大声朗诵他的作品:

    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朗朗春秋,民心为镜。

    莫不信过眼烟云覆舟水,

    遏住那骄纵矝持奢华心。

    执几年造福一方清廉政,

    休贪瘾通往地狱雪花银。

    有道是执政为民金不换,

    方赢得千帆竞渡万木春。

    接着,他又说“中国的改革开放,是中华民族的伟大觉醒,是富国强民的必由之路,是一场新的革命。**人要站在历史的高度,带领群众,与时俱进。任何有违民意、阻挡改革进程的一切羁绊,都将被波澜壮阔的改革洪流淘汰。”

    老工人的朗诵与讲话,赢得了全车的热烈掌声。

    这时的m矿领导却慌了手脚。

    白书记:“张义!赶快给上面报告,就说……。不行不行!算了算了!”他进办公室,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颤颤巍巍地看着厂办主任。

    胡矿长:“小马!快把我的车加满油,开到办公楼前,我取点东西就下来。”他跨入工厂大门口,白着个脸,边往家走,边吩咐司机。

    工会付主席:“喂!市政府值班室吗?我是……。”

    白书记厉声:“你干啥呀你?尽给我捅篓子,还不放下!”

    工会付主席刚拨通电话,白书记走了进来,急忙伸手一把抢过话筒,另一只手压住话机。

    付主席嘟哝着:“我们不报告,其他单位也会向上报告的,还不如……。”

    白书记:“谁要报告谁报告去,你以为这事蛮光彩呀!”

    白书记下楼,开台专车,独自连夜直奔市政府。 

第 十一 章() 
凌晨,凛冽的寒风夹带着零星碎雪,在楚云市的上空呼呼地刮着。宽阔的燕翎大道两旁,光溜溜一叶无挂的倔犟梧桐被吹得呜呜直叫,飘零的碎雪尚未着地便被阵风掠走。淡淡地浅黄色路灯,象蒙着层层轻纱软绵绵地罩在大道上。街市暂息了白昼的喧嚣,权去了繁华的景象。偶尔有一二夜行车疾驶而去,刺耳的发动机声撕破夜空,几秒钟,仅仅几秒钟后又恢复了袭人的宁静,沉睡的楚云市象浸泡在海底。

    燕翎大道,在没有车流的深夜显得特别的宽、特别的长。登高远望,它宛如一条奔行的巨蟒直扑楚云市的心脏,粗大的尾巴甩向远远的南方。

    大道距市中心约莫20余公里,在一个名叫云塘的地方,这里发生了一个令人迷惑不解的情况。一辆超长“东风”牌货车很不自然地翻在这里,四个轮子朝天,斜卧在大道中央。这车翻得也真叫邪乎,前无障碍,后无撞车,既没载货,又没有发现人员伤亡。是滑轮?是超速?可又没发现急刹车的痕迹,车翻得很是平和,好象是故意掀翻的,一条四车道的路被挡了个严严实实。若再不抓紧处理,等到天亮,必将成为南来北往车辆无法通行的障碍。

    “啊!血!”车祸周围成片殷红殷红的血,从驾驶室一直拖到车尾,象智利那毛毛虫似的地图,拉得好长好长。这绝不是死一、二人的血迹,没有一、二十人以上的血是不会这样象小溪般流淌的。肇事司机和受害人已不在现场。隆冬的夜晚,寒风料峭,那殷红的鲜血已构成了一层薄的冰,冰层中散落的玻璃碎片,在路灯光的照衬下象珍珠一样闪烁着微光。油箱还在断断续续地滴着汽油,象是在给这条熟睡的巨蟒打吊针。

    事发现场,有几名交警的人影在晃动。

    现场两头大概50余米处,各刷着两道粗大而整齐的白灰杠杠作为警界线,并树着两块事先做好的“禁止通行”的黄底红字警示牌。南北两端两名警察各执一面小红旗,不断跺着冻得冰凉的脚,他们的任务是在准备天亮后,指挥车辆绕道行驶。南端的警察,看样子大小是个官,八字步踩得一嘎一嘎的,手里比北端的警察多一样东西——步话机,或叫对讲机,这或许是等级的象征,至少是持有委任状以上的,才有资格配备这样先进的通讯工具。他的表情也显得比北面那位要凝重,要严肃紧张,责任似乎很重大。只见他时常择换地形,严密注视着南面方向的动静,虽然冷空气频繁地灌进他那半旧的黄色军大衣,刺进戴有全新白手套的双手,由于他精神高度集中,好象不得觉得太冷。手上捏着的对讲机总是“喳……”地响着,里面不时重复:“你现在的位置?”“是否发现目标?”

    这位警官拿起对讲机回道:“我在云塘,暂时未发现目标,我在严密注视,有情况我会及时报告,请首长放心!”

    看来,后面还有比他大的人物在操纵、指挥、或控制着他。

    是追捕、是拦截检查,还是……?

    如此说来,这绝非一桩简单的车祸。

    负责现场勘测的另外两名交警,背着风向,竖起大衣领,为面部颈部遮挡讨厌的寒风,叉着手并排站在道旁,他们在轻声地交谈着。半截皮尺从一名交警的袖中溜了下来,随着悠悠晨风飘摆。他们边聊边晃着身子踏着步,想是藉此来抵御蚀骨的干冷,增加周身热量。眼前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司空见惯,现场勘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也许对内情还不清楚或清楚也与他们没甚关系,因此显得若无其事。

    东方渐渐发白,市政府办公厅三楼会议室的灯还亮着。开了大半个晚上会的市政府副秘书长江枫,正和衣斜躺在会议室的沙发上睡着了,还轻轻地打着呼噜,手中一叠材料纸散落在沙发上。看这疲惫的劲儿,他昨晚定是一个通宵没有回家,奉命一直眯盹和守候在这里,象是有什么重大事件要发生。

    清晨,清理办公楼卫生的两名女服务员来到会议室。她俩一开门,见到熟睡中的江副秘书长,不敢惊动。两人对视一下,蹑手蹑脚的关上灯后准备先离去,不料这轻微的声响也把江枫给弄醒了。一服务员忙道歉说:“秘书长,对不起,把您吵醒了!”

    江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并不责怪她们,伸开双手深深地打了个哈欠问道:“没关系,反正我也要开始工作了。几点了?”

    服务员看了他后面墙上的挂钟,笑答:“六点十分啦!”

    江枫精神一振,随口说道:“啊!应该快到了!”边说边端起一杯剩茶,服务员机灵地走过来问:“您要不要添点儿热的?”

    江枫打了下手势说:“不用了,谢谢!”

    服务员笑道:“您别客气!”说完,干活去了。

    江枫喝了一口冰凉的剩茶,冷不丁打了个激凌,心中凉透了,人也清醒多了。靠在沙发上的他,回想昨晚市政府紧急会议的情景,心中萌发不少感慨——

    他双手捧着凉凉的茶杯,凝视着昨晚市长主持会议时端坐的那张沙发,仿佛又见到市长那毫无表情,一个劲抽烟的神态。分坐在市长两边的副市长,秘书长副秘书长们也显得十分严肃。参加会议的二十几个单位和部门主要负责人,徐徐走进会议室时,都一免往日见面那相互客套的热情,各自选准了自己的位置默默地坐下,气氛真如兵临城下。

    市长的态度显得很特别,象刚败下阵来的将军,给人一种朝不保夕的感觉。只见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饿烟,好象吊氧一样,有的只抽了几口就把它给掐了,又换一根点燃接着抽,夹烟的手还微微地颤巍着。除了偶尔侧过脸和紧挨着在自己身边的秘书长,低声说上一两句话,就是抽烟、打哈欠,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正面的墙,象是要把那墙看穿似的。

    秘书长对照《通知》名单,清点完人数报告给市长,而市长对陆续到会的各单位负责人,连看也懒得看一眼,其实他跟大家并没有仇。与会人员谁也不想多说一句话,就是咳嗽一声,都仿佛怕暴露自己的位置一样。人们的眼神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市长,溜着副市长,相面般地揣摸着他们各自的心事。几个副市长开始装着严肃,后来都还比较轻松,个别副市长的眼角还隐隐流露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用背着市长那一面的半只眼睛半边脸笑,那笑,不知道是暗笑阴笑假笑,还是偷着乐。唯有市长的神情,一直一直黯然黯然黯然,脸色阴沉沉的,阴沉得让人打冷颤。在坐的多数干部,来开会的途中,对今天会议内容,大至打听到了一些,领导们对市长此时此刻的心境是理解的。根据有关文件规定,哪个地方出现不安定事件,首先要追究当地的第一责任人的主要责任。作为一市首席长官,当然是第一责任人。眼看至少要见诸《内参》的大事,势必成为影响市长前程的爆炸性新闻。楚云真要出丑闻了,这市长的心里能好受么?从这一角度看,谁都想当大官,可大官也不是怎么好当的唷!谁都想往高升,却不想想,那高处也不胜寒哪!不过哪,按当朝吏制,官至如此地位,既使要动,也不是斩立决,更不会株连九族,大不了挪挪地方就行了!这是惯例。也就是现在人们为什么削尖脑袋想做官的好处之一,只要自已不违法,哪怕就是搞点儿特权之类,这官位绝对安全,因类似情况而“推出午门问斩”的,至今还没见着。可不管怎么着,人,特别是官做到这一级的人,远非过去“**员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境界,能上能下者寡,得陇望蜀者多。连老百姓都有这样的口头禅,“有了八百想一千,做了皇帝想神仙”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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