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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在唐朝-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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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便如刀剑出鞘,要生生剐掉人的一层皮似的。在这种冷如冰霜眼神之下,那婆子本憋在心头的一股火气也就硬生生咽了下去,只讪讪一笑:“咱们这是旧里的老规矩,您来了,自然是您说了算,我这就出去!”说着便三步并两步,飞快退出帘子外头。里头的人见许捷冰山似的往那里一杵,谁还敢再多言多语,都垂着头不语,等着这位小有名气的神医发话呢。吴议也后一步赶到床旁,见许捷正隔着床帘替秦娘子切脉,直接将床帘卷了起来,要观察病人的情况。“少爷,这……”“什么这呀那的,都人命关天的时候了。”秦二干脆挥退了没事的丫头婆子,朝吴议一拱手,“只要先生能救我夫人,俗规杂事自有我这个做丈夫的担着,您二位万万不必考虑。”吴议匆匆朝他一点头:我尽力而为。他掀开秦娘子的眼睑一瞧,果然是苍白无一丝血『色』,再掀开被子往下一瞧,鲜血已经浸透了厚厚几层床单。和许捷目光一对,都知道情况大大不妙了。这是鬼胎里转归最差的也是最致命的一种,子宫破裂大出血。到了这个程度,汤『药』已经不可能挽回病人的生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剖腹摘除子宫,才能得到一线生机。“什么,要剖腹?”秦二虽听过吴议的大名,但万万没想到这太子妃的待遇也会落到自己的夫人身上,一时间也慌了神:“那岂不是很疼?”许捷和吴议对视一眼,才转向秦二:“如今我们新发明了一种方子,可以镇痛麻醉,保证尊夫人不会感到痛苦,但这方子还无人用过,所以请秦二爷好好想想清楚,要不要冒这个风险。”秦二望着两位面『色』沉重的大夫,声音不由一抖:“敢问二位,有几成的把握?”这回是吴议来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在现代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眼下只有两种后果——治好了,就是生路,失算了,就是死门,没有折中的办法。所以哪怕我们有九成的把握,你也必须做好剩下那一层的准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但若不剖腹……”“则九死一生。”秦二仿佛凌空遭了一道霹雳,整个人有些摇晃地站不住脚,只能扶着雕花梨花木的桌子,勉强稳定住心神。“另有一遭事你要考虑清楚。”吴议还有一件事不得不告诉这位年轻的丈夫,“一旦摘除了子宫,她这辈子就不能再替你生儿育女。”秦二神『色』一震,窗外寒风一掠而过,将他心头点燃了多年的希望也一起吹灭掉。“真……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倘若有别的法子,我们也决计不愿意到这一步。”吴议深深望着眼前这个两难的男人,郑重地提醒他,“但如果不摘除子宫,她也决计活不下去,更不可能为你生儿育女,要她死还是活,就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了。”秦二颤抖着的嘴唇嗫嚅片刻,最终才吐出一个字:“好。”就算此后再也不能生育,那也是他三媒六聘亲自娶来的妻子,是要和他白头到老的人,而不是一个生儿育女的工具。旁人看他都是悍妻在侧,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妻子是缘何变得如此坚韧凶悍,若不是他这个做丈夫的不济事,又哪里需要她这个做娘子的强出头呢?他也该有果决的一回了。吴议和许捷见他面『色』虽然惨白,但眼中不乏坚定之『色』,赶紧落笔写下上午刚刚修改完毕的方子——皂角、木鳖子、紫荆皮、白芷、半夏、乌『药』、川芎、当归、川乌各五两,大茴香、坐孥草、草乌各一两,木香三钱。为未,每服二钱冲服。1“你快速速拿了这个方子去煎制,记住,一定要快!”秦二心意已决,一点也不耽搁,拿了方子便命人去『药』铺抓『药』,不过片刻的功夫,就端出一碗热乎乎的汤『药』出来。吴议亦早就准备好了手中的柳叶刀,刀锋一转,闪过一道银『色』的光。

第91章 不速之客() 
秦二掰着秦娘子的嘴; 一匙一匙把麻醉的汤剂硬生生灌了下去。秦娘子的手一开始还在空中胡『乱』地挥舞几次,很快便软软地搭了下去,整个人如一块棉花似的; 软得不沾半点力气。“你先出去等着。”吴议将门窗闭紧; 帘子拉上,隔绝出一个简陋的手术间。等秦二恋恋不舍地掀开帘子离开,这场紧急的抢救手术才算是正式开始。这个时代; 当然没有任何先进的麻醉监护系统,便由许捷一直把着秦娘子的脉搏; 而吴议则主刀动手术。没有方便又微创的leep刀1; 也没有视野明晰的腹腔镜,一切都只能回归最基本的手术『操』作,也更加考验术者的经验和技术。吴议冷静地握着手中银光闪闪的柳叶刀; 跟着记忆中的步骤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地来,剖腹之后; 暴『露』子宫; 略微探查附近; 再一根根结扎血管、韧带和子宫附件……都是练了成百上千次的『操』作,早就刻在了脑子里; 就算手生了些; 也做得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露』半点瑕疵。就连许捷都有些看呆了。他只道吴议是内科毕业; 没想到他亦精通外科之术; 看其手法之精炼; 甚至连李博亭博士都有所不及,更别说自己这个纯粹的内科医官了。等吴议飞快地处理完上下各处的残端,才见他眸光一闪,果断地一挥刀,将整个子宫体切除下来。最后才又原路返回,关腹缝合。这一系列熟练的『操』作完成之后,许捷才将将收回惊讶的目光,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指腹之下,缓缓道:“虽然脉搏细弱速滑,但比起之前已稍微回力,看来出血已经止住了。”吴议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秦娘子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之后以后永远不会有生育的能力了。撩开帘子,便瞧见秦二那张忧心忡忡的脸。见两人卸下之前的严肃,眼神中略带轻松之意,秦二这才知道定是成了,忙不迭要招呼下人拿银子来打赏。许捷冷然道:“不用了,治病救人乃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自有朝廷所发放的俸禄供我们吃饭,用不着添你这笔银子。”吴议这才算知道,为什么他们住的小院那么破旧了,自己这位同僚可算是两袖清风、一身廉洁了。秦二见许捷坚持不要,又转向吴议:“先生也辛苦受累了,就请不要推辞了,若你们不收下,我娘子转醒过来,定然就要揪我的耳根子了。”一边说着,他已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耳朵,仿佛已挨了一嘴巴子,连耳根都是红辣辣的一片。吴议倒没有许捷那么客气,他毫不犹豫地收下了下人捧来的一块银锭。许捷方才还有些激赏的目光一下子冷落下来:“先生也食朝廷俸禄,怎可私下收取贿赂?”吴议反问他:“先生买狗,已经欠下人家多少钱了?”许捷一时语塞。吴议早看出他囊中羞涩,不过凭着自己这十几年在渝州挣下的名气赊着账,要真靠他一年那点俸禄来还,可不知道要换到猴年马月了。做科研要花时间,花精力,还得要花钱。见许捷说不出话,吴议才接着循循善诱:“我们收下秦二爷的钱,才有经费继续研制出更多的良方,到时候就能救更多的『性』命。再者说,若遇到穷苦百姓出不起『药』钱的,也能替他们垫补垫补,这也算是替秦二爷积德行善了,您说是,二爷?”秦二见他说得头头是道,赶紧点头:“您二位救了我娘子的『性』命,就是咱们秦家的大恩人,以后要缺钱断两的,直接跟我秦二开口就是,秦二绝不推辞。”许捷这才勉强点点头:“但话先说好,这银子只能拿来公用,决计不能私自挪用。”吴议:“这个自然。”说话间,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刻,吴议和许捷才又转回帘中,在秦娘子人中处狠狠一掐,听得“哎哟”一声,接着便是一句虚弱的怒骂。“哪个悖时砍脑壳的!”还有力气骂人,可见是转危为安了。吴议和许捷不由相对一笑,看样子这方子算是成了。两人奔波劳碌了一整天,等到秦娘子苏醒过来,才真正放下心来,叮嘱完秦二以后注意的事宜,便揣着秦二巴巴捧上来的几两银子,坐着马车又奔回那所破落的小院了。——渝州城不止水路通畅,耳报也传得极快,不过几天的功夫,吴议和许捷开腹救人的故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二位圣手现在手里有个了不得的方子,可以直接把人放倒,在梦中就给你开腹动刀,一丝痛意也不会有。“方子成了,要叫个什么名字好呢?”吴议不由喃喃自语道。“麻者,如醉者,人事不清,万物不晓,我看,麻醉散就正好了。”许捷道,“还是赶紧将此方上书表与太医署,才能张扬天下,用于万民。”两人正商议着上书太医署的事情,便听得外头一阵疾风厉雨似的脚步声,不等二人从座上起身,门口便闯进一群不速之客。吴议抬头一看,为首的是个小眼睛大胡子的中年男人,颧骨上刺着青『色』的“渝”字,明摆着是个被盖章的逃逸犯。跟着的倒是一群半大不小的喽啰,就像现代的小混混喜欢染个黄『毛』烫个头,这些小喽啰也都绑着五颜六『色』的头巾,高矮不齐地围成一圈,手中都拿着刀枪棍棒,一副随时要打要杀的架势。“你们是什么人?!”许捷一怒拍案。吴议不由在心中苦笑,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明摆着吗?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群人又个个凶神恶煞,手持武器,总不可能是来旅游问路的?“我们是什么人不打紧,您二位是不是就是吴先生、许先生呐?”那大胡子说话倒还算客气。许捷倒也爽快,耿直地点了点头:“是又怎样?”话音刚落,还没等吴议反应过来,便觉得背后被谁用力一推,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滚倒在地上,三四人已经一拥而上,熟练而蛮横地把他的手脚绑住,从脖子到腿给裹成个粽子,丢在一边。吴议不由腹诽一句,就算是抓壮丁也不带这么着急上火,不讲规章流程的?往旁边一瞧,许捷的待遇也不必他强,只还挣着脖子怒道:“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绑架朝廷官员!”那大胡子往地上不屑地啐了一口:“李老头我们都绑了,你还绑不得了?”许捷这才反应过来,这帮人就是百姓口中没有王法、强抢蛮干的萧家军。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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