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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老者明显是某个位高权重之人，也许是这个门派的掌门，穿着合身的白色长袍。在他身边站着一位男子，赫然是东寰的长相——只不过此时那熟悉的眉眼上燃着邪妄。
林凌几乎瞬间便分辨出，这人定是副人格沧泽，而非正牌东寰。
在老者与沧泽的对立面，也站着一名黑衣男子，他有着同沧泽一样的长相，但却神色冰冷，左手持着一柄长剑，细细看来正是东寰，他没有回答老者的话。
最令林凌震惊的并非是神尊看上去也中招了出现在这里，而是——沧泽与东寰，竟然分裂成为两具身体了？！这是个什么操作？！
“好好好，看来你是冥顽不灵！老夫今日就将你逐出师门！”老者显然被东寰的目中无人给气到了，连说了三个好字。他从袖口摸出一道仙灵法旨，递给一旁站着的男人，“沧泽，你来动手！”
沧泽看上去就跟毫不认识东寰一般，随手接过法旨，脸上也没有多少尊敬的神色，相当随意地念道：“首峰弟子东寰，触犯门规，屡教不改，今将其逐出门派。”
在他念完最后一个字的瞬间，天道誓言从天而降，似一柄利刃，斩断了东寰身上所有与此地的因果。
在场的普通弟子面对那背弃师门之徒，也露出了或愤怒或失望的目光。
但东寰不为所动，冷漠地收起长剑，转身离开。
林凌全场：？？？？？
——这到底是个什么操作？！啥情况。jpg
师尊怎么会把人格分裂出来，又被逐出师门——他记得没错的话，东寰压根就没拜过师啊！师尊不是自学成才的吗！而且神尊这修为跌的不是一点半点，林凌估摸着也就比现在的自己强个一半？
他眼瞅着东寰离开了山脉，左顾右盼了片刻，也跟着东寰追了下去。林凌留意到，在众位弟子中，也有着不少心怀不轨之人跟着追了上去，那老者与沧泽两人明明看见了，却未曾阻止。
黑发少年一路跟在东寰身后，看着他走在山路上，四周的树木树影婆娑，完美地掩盖了追踪者的细小痕迹。
林凌将目光从师尊背影上移开，看向了天空，蓝天白云，阳光和煦，适合睡觉，看上去跟现实世界无异——他从压箱底的记忆中找出沧泽曾经说过的明目神术，将灵力以特殊的方式覆盖在双目上，再度看向天空和四周。
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现，好似这里当真就是现实。
林凌皱起了眉头，深觉此事棘手。
在他停顿的当口，一颗树木的底下，已有人先行展开行动。那遍地落叶咻地一声骤然腾空而起，遭人操纵，化作锋利的暗器，咻地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东寰的后心。
男人头也未回，只见那落叶刚欺进他周深半米，就有一道半圆弧状的护体灵气将其牢牢地阻拦在外侧，叶落归根。
那名动手的弟子终于忍不住了，他站在一棵树的树冠上，高高在上地说：“东寰，站住！你既然已被逐出师门，就没有资格再拥有这柄仙剑！”
林凌觉得此人很是无耻，堪称修真界的败类，典型的炮灰角色。
他这么一出声，其余人也跃跃欲试，另一名青衫弟子也朗声附和道：“是的，识相点的还不快些主动交出剑来，免了我们动手之扰！否则担心你无法走出这座山！”
林凌觉得此人更为无耻，他说出来的话让人想一拳打爆这家伙的狗头！
如果他们针对的是林凌，那林凌会先用嘴说服之——但东寰的技能点怕是没点在说话上，他天生寡言少语，将一切都听作耳旁风，任由那些人去吠，自己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仿佛自带结界，与世隔绝。
那率先开口之人脸上挂不住了，他从树上一跃而下，一道黑色掌影从他手心腾空而出，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掌影在空中留下残影，怒喝一声，朝着道路上的东寰跳跃而去。
在那人距离东寰两米远时，他的身影突然顿住了，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痛苦之色，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半秒钟后跌落在地——在那儿，有一道无形的剑光刺穿了他的心脏，终结掉他的生命。
与此同时，林凌的四周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痛吟之声——凡是在此地埋伏东寰的，均被他的剑气给当小怪补了，瞬间拿下十杀。
就连林凌也没有幸免。
东寰像是压根没认出他，那道无形剑气几乎是瞬移般地来到了他的颈脖处，就等着一剑刺下，林凌便会化作一缕冤魂。
光从术法上来说，神尊大人名不虚传，剑术堪称是当世一绝。但是林凌是他的徒弟，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一个人——东寰虽然不常指导他，但沧泽与他同出一体，用的剑术也类似。
那剑气还未临身，黑发少年便有所察觉，他并指为剑，向着飞剑行进来的方向一划，一道类似的淡色剑气准确地拦住了东寰的剑气。
在空中发出了响亮的冰刃交击声，磅礴灵力交互抵消，将东寰的剑气劈飞了去——也引起了东寰的注意。
男人终于肯回过头来，完美无瑕的脸上毫无表情，看着林凌的眼神当真像在看一个死物。
黑发少年笑了笑，他就像他手心的那柄剑，似银河般璀璨，哪怕在白日也熠熠生光。
纵使心志坚定如东寰，也免不了被震了一下——况且在见到林凌的第一面，他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林凌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东寰？”
男人给了一个漠然的眼神：？
很好，不认识自己还能给个眼神，林凌很感动！
林凌还从未以这种身份同师尊相处过，他想了想，朝男人的方向走近了，大大方方地笑着说：“你要去哪儿？不如带上我？”
东寰：“”
他看了一会林凌手心里的剑，突然开口问道：“你是谁？”
这会儿需要想一下的就变成了林凌。
该怎么回答呢？
你聪明的徒弟？你副人格的对象？要你主动一个亲。吻的赌约实践人？还是
“一个路人。”
林凌说。
一个好感度40％的路人，仅此而已。
第八十章（）
东寰不置可否；他从来都不是热情的性子；见林凌说的含糊；也不再深究。
他将视线收了回来；重新走回那条离开宗门的路。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再去看一眼那些因剑气而死的普通弟子们。
有风柔柔地抚过郁郁葱葱的树木，枯黄的树叶纷纷落下；掩盖了一切。
林凌也不直接上去；他维持了原先的距离；远远地跟在东寰的身后，边走边深思——他本来应该悠闲并忐忑地坐在飞剑上，看着东寰主人格的侧脸；继续为了那一个主动亲。吻努力的。
现在他却迷茫并同样忐忑地跟在东寰主人格的身后——目前为止，林凌还不确定这个长相性格都与师尊一模一样的男人究竟是谁；是本人；还是幻影？
以及现在这个谜一样的背景设定是什么鬼，沧泽是东寰的副人格，又怎么会被分割开来，还亲自将东寰逐出师门？
无论怎么想；这里都不会是现实世界。
但东寰的性格，简直与现实世界里的他一模一样，林凌相信他就算当真是这样的身世，也会选择这般做。
这儿的微风不停；林凌已经联想到了楚门的世界；南柯一梦；亦或是梦游仙境的爱丽丝——想到这里，那风也被蒙上了诡异的色彩，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一股凉意油然而生。
他原先的打算是慢慢观察，看看东寰到底是个怎么肥四，只要对方不把他当敌人就好。
可他们刚刚保持一前一后的距离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又有一位意想不到的追兵从前而降。
那同样也是一柄仙剑，剑身似薄冰，在正中央刻着一道莲花的图案，仔细看来，与东寰的佩剑似乎相处同源。
这次来的人只有一位，但论起威慑，要超过之前那十名普通弟子的总和再乘以正无穷。
来人的黑发很长，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一双紫眸异常地泛着鎏金，唯有这点能将他与东寰区分开来。
沧泽散开衣袍下摆，居高临下地拦住东寰，态度倨傲的单刀直入：“我也不想再为难你，只是我不喜欢这世间有人与我用同样的东西，你毁了容，再折了那柄剑，我可放你一条生路。”
林凌：“”
——沧泽这人当真也是比之前所有人加起来再乘以正无穷还要欠揍。
东寰眸中难得地闪过了厌恶之意，他手中的仙剑散开了浓郁的仙灵之气，似在示威。
与此同时，沧泽的那柄飞剑也不甘示弱，散开肉眼可见的力场，隔空争锋。
东寰看上去与沧泽有着极深的仇怨，他冷声道：“你与我早就是不死不休，何必惺惺作态。”
“不死不休？你还不够资格与我不死不休，”沧泽讽刺性意味很强地道，“大师兄，你已经众叛亲离，看看你四周，全都是想杀你的人——”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看着东寰身后距离很远站着的黑发少年，高高地扬起了眉毛：“啊，这里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沧泽说这话时的声音被压得很低，又带了点笑意，仿佛是将最后的那个字吞了进去——林凌从前每次听他这样充满威胁性的说话，总会下意识地软下腰，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因为如果他不这样做，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将会是另一种折磨。
甜美又伴着泪水的折磨。
林凌现在没办法软下腰，他只能向后退了一步，恨不得立刻消失在沧泽的视野里，但这只会让现在这个完全不认识他的沧泽对他更感兴趣。
沧泽的眸子在黑发少年的身上转了一圈，又用神识探向四周那些已然死去的普通弟子，紫眸露出了饶有趣味的神色，对东寰道：“你没有杀他。”
东寰像是根本没听见这句话，连一个抬头都欠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