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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摆在那里的东西，何必一股脑砸在我身上。”
她身上背着二十万赞助的希望，我无心拂去她的面子，审案断案是赵大熊的本分，我尴尬的选择了一个还算中听的借口。
“张一凡，你看，你在求我掏钱，所以说话底气都不足喽。”
林婷眨眨眼睛，笑语殷殷的看着我，她真的太了解我了。以至于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尽落在他眼里，逃无可逃遁无可遁。
我讨厌这样的感觉。
“钱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你平心静气好好和我说说话。张一凡，这二十万我掏的舒心。”
她继续用言语撩拨着我，我讨厌这种感觉。
“山路多寒，咱们上山吧。”
我按捺着心中的怒火。
“拿来”
林婷站着没动，冲着我伸出手掌。
“什么？”
我一愣。
“杏花，杏花村的惯例，有贵客临村，总得以杏花相迎。”
她又提起了这个茬口，记得几天前我进村子的时候，并没有收到什么见鬼的杏花。
可我还是采了，放在口袋里，她笑嘻嘻的看着我，我面无表情的拿出来，很是恼火的塞到她手里。
她巴掌依然伸着，杏花放在手里，一动不动。
“张一凡，给我戴上。”
林婷看着我说。
“林大老板，我是邀请你来杏花村投资的，不是来跟你调情的，不要以为花上二十万就能把我养成你的面首，那您可真打错算盘了！”
我终究还是没有按捺住火气，一把抢过林婷手里的杏花，放在手里揉碎，扔在脚下踩烂！
“面首？”
林婷愣愣的看着脚下粉碎的杏花，花瓣沾了尘土，早已辨不清先前的颜色。
“张一凡，你就这么看我？”
林婷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原本欢快的表情在顷刻间消失，她身体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山间的寒气。
“好一个文人风骨，张一凡，软刀子杀人至死不疼，你玩的真好。”
我沉默的扭头，向着大山中走去，身后传来林婷半是诅咒，半是凄楚的声音。
“总好过九年前的莫名一记硬刀子。”
我嘴角浮起一声冷笑。
“那不是我错的！”
林婷在我身后一声怒吼！
“那是我的错喽？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反问。
“不是，都不是”
林婷茫然的看着我，摇摇头，一声叹息。
我同样甩甩脑袋。
或许我真的不应该再联系这个女人，每一次见面都像在面对另一次审判，这种糟糕的感觉让我心力交瘁。
“总之谢谢你来杏花村。”
我强自挤出一句话来，想要打破这分尴尬，可过于客气的话说出来，回答我的却是林婷的沉默。
我们再无言语，一前一后行走在山路上，杏花村在半山腰，一上一下总要费些时间，清晨的山路上人烟稀少，虫鸣鸟叫声伴着清爽的晨光，格外悦耳。
我在前面带路，林婷在我身后跟着，轻快的脚步下却是两颗沉重的心，谁也没有了话。
我们如此尴尬的走着，却在山口处停下。
这是一道三岔口，我和沈桃花初来时险些走错路径，向西的小路直通后山，向东的路途却是通向杏花村，晨雾绵薄，我们在山口处停下脚步，林婷站在我身后，同样愕然的看着前方不远，两个头戴斗笠的男人站在路口，同样看着我们。
那是两个高大的男人，同样的纤瘦，两人同时扬起头来，斗笠之下是两张气质截然不同的面孔。
领头的男人年纪不大，二十五六岁左右，稳重的脸上带着几分与他年纪毫不相称的凌厉霸气，他穿着一件旧夹克，拉锁敞开着，依稀看到衣服里夹着几张黄色符纸，符纸上用红色染料画着古里古怪的纹路。
夹克男身后跟着一个长发帅哥，明明是个爷们儿，却是长发披肩的打扮，头发烫着很是潇洒的大波浪，白净的脸庞看不出年纪，笑嘻嘻的看着站在我身后的林婷，只有腰间露出一个刀把让我明白眼前的男人显然绝不是什么普通人。
我警惕的看着俩人，先说话的却是那个夹克男。
“小哥，劳烦您打听个路，杏花村后山怎么走？”
夹克男一口山东口音，声音很是温厚，与身后的卷毛带刀帅哥截然不同。
我看俩人打扮便知道是山外来客，只是瞧着他们打扮怪异，却猜不出什么来路，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大山深处碰上一个挂符的神棍和一个带刀的痞子，这种组合显然并不能让人感觉愉悦。
“向西直走，再过半个小时就能到后山了。”
我无心和他们纠缠，客客气气的给他们指了路子，只盼着俩人快点儿离开。
“谢谢。”
夹克男并未急着离去，笑呵呵的冲我点了点头，回我一句。
这么有礼貌的神棍我还是第一次见着。
“茄子，我说是往西走没错嘛，你偏要傻站着愣上半个小时。”
俩人扭头向西走去，我依稀听见卷毛发着牢骚。
“墨墨师兄，找个明白的问清楚，总是没错的。”
夹克男不急不躁的应对着卷毛的牢骚，我听着俩人古里古怪的名字，暗自觉得一阵好笑。低亚役号。
茄子，墨墨，真是个古里古怪的名字。
我心里嘀咕着，心思一转，总觉得这两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林大老板，咱们进村吧。”
眼看着两人已经渐行渐远，我打消掉这莫名其妙的心思，冲着身后的林婷说道。
“张一凡，你心里究竟还有多少怨气？”
林婷看着我，满脸幽怨。
“怨气？不敢有，这种东西，我怎么敢有呢？”
我嘴角一撇，脸上再次浮现一丝冷笑，扭头向着杏花村的方向走去。
“张一凡，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身后传来林婷凄惶的声音，一个温暖的身躯自身后抱住我！
熟悉的身体上散发着令我陌生的气息，我使劲挣扎着，试图离开这具身体的束缚。
脚下步子尚未迈出一步，猛然听得耳边一声响动！
砰！
枪响！
我猛然回身！
林婷的身体上溅出一丝血花儿，趔趄着向后栽倒
第六十六章 晨风中的卷 毛（）
林婷的身体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摔落在地上。
血在流着，止不住的流，浸红了清晨的乡土。
我一愣，扑过去。看到的却是林婷的笑脸，惨白的脸上映衬出温柔的笑意，如此清晰。
“张一凡，道德是有时效性的。”
她慵懒的躺在我怀里，轻声说道。
她只是看着我，似乎毫不关心身上的伤口。
似乎伤口不是伤口，只是能让我们再一次亲密接触的借口。
“什么？”
我一愣，愕然看着她，不知道这句没来由的话从何说起。
“张一凡，我同样敬畏头顶的星空，只是对心中的道德不以为然。”
莫名其妙的独白发生在并不恰当的时刻。我咀嚼着这句很是耐人寻味的话，而后，又是一阵清脆的枪声陡然响起。
自动步枪的火舌在我对面的草丛中喷吐而出，哒哒哒的声音里，子弹扫在我的身周，溅起层层泥土。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死命拽着林婷向身后的草丛里退去，清晨的山路上被我拖拽出一条血红的弯弯扭扭的长线。
枪手潜伏在草丛里，枪声不断响起，听不出几个人几条枪，子弹嗖嗖的飞着，越过小路。擦过我藏身的草丛。
豆大的汗珠从林婷额头上渗出来，剧烈的疼痛让她试图扭动身躯，却被我死死摁住，我把她的双手摁在伤口上，血顺着手指间的缝隙不断渗出来。
“别动！”
我死命趴在草丛里，看着子弹在头皮上飞过，
“张一凡，我们要死了。”
林婷在轻声呻吟。
“闭嘴！”
我死命压声音，呵斥着她。
“张一凡，我们要死了，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儿吗？”
林婷躺在草丛中。目光看着清晨蓝蓝的天空，嘴角浮现出那丝令我很不舒服的笑容。
魅惑般的笑容。
我沉默着。
“张一凡，能和你死一块儿，真好。” 她说。
鬼才想死在这种鬼地方！
我心中拼命发着牢骚，嘴上继续一声不吭，观察着对面的动静。
步枪的连发横扫好像永远没有休止，我甚至看到了火舌在对面草丛中喷吐，人影在对面草丛中晃动。
我以为我将要永远被压制在这片该死的草丛里，然后我隐隐听到摩托车轰鸣的声音从由远及近。
我从没见过这般破旧的摩托车，干泥巴一块一快糊在车身之上，早已看不清车身原本的颜色，两块挡风板掉了左边儿一块，明明已经天光大亮。车头灯还很是浪费的开着，早已没有什么用处，车上坐着俩人。骑车的是个卷毛，一脸冷厉的帅气，身后坐着一个平头正脸的年轻人。
赫然正是问路的俩人。
摩托车轰轰隆隆的驶来，然后很是平稳的减速，慢慢停在了我和枪手之间的路口上
卷毛单脚撑地，停在当中的小路上，自动步枪的枪声应声而停，我一把捂住林婷的嘴巴，两边的草丛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枪手和我都在潜伏着，观望着这两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枪手没有现身，显然两人不是他的同伴。
两人没有一丝惊慌，显然他们也不是我的同伴。
卷毛带着身后的夹克男，停下，扭头往左右两边的草丛里瞅着，一副很是好奇的样子。
“喂，两位有仇吗？”
卷毛把脖子拧了一百八十度，慢悠悠的问出一句，一副懒洋洋的做派，好似刚才疾风骤雨般的枪声只不过是悦耳的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