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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下，我用极其漠然的眼神看着他：“还有别的选择吗？我别无选择。既然没有选择，就彻底一些。”
楚玉凝神：“好，本来我留下的使命就是支持你到最后一步，真相终究是要大白的，其实没有我，真相还是真相，只不过我可以看透一切而已。”
“我初进宫时，舞妃没多久便中毒，她的毒是皇后下的吗？”我直接问道。
“是，你如何得知？”楚玉不解地看着我。
我款款说道：“当初我进宫，与舞妃走得甚近，她们怕我被舞妃收拢，那么舞妃的地位就会更高，因为我进宫时便是正三品婕妤。当时妒忌的人只怕许多，云妃也想拉拢我，只是我与她志趣不投，而我与舞妃也并没有像她们想的那样，我只是因为欣赏她的心『性』，才走得近。我知道当初舞妃并无害人之心，与我的相交也是真的。后来皇上专宠于我，云妃和舞妃当时的荣耀都被我夺走，而舞妃又爱皇上，为了爱，她慢慢改变。”
楚玉更加讶异：“看来你真的是心明如镜，我不说你也知道了。”
我微涩地笑：“如果我早知道，就不会如此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再愚蠢的人也会猜测得到。其实不难猜测，一般上演这些的人都是主角，而那些小人物，是无法兴起风浪，也没有那胆量的，更不能近身。”我继续说道：“当初舞妃中毒，紧接着就是我中毒，两个人中毒的时间相隔不久，舞妃中毒没事，大家却怀疑云妃，后来我中毒，别人又疑是舞妃对我下毒。现在我明白了，舞妃身边的宫女涣霞，以前就是皇后身边的人，所以皇后对舞妃下毒，只需借助涣霞。后来我中的毒叫凝丹雪，大家疑舞妃，其实是对的，只有我和谢容华还有皇上不肯相信。现在看来，越不肯相信的事，越会成真。皇后平日里看上去体弱多病，又仁慈善良，其实她妒忌心更强，她高高在上，要保住自己的后位，就不能让别人超越她，皇上虽然敬她，却对她没多少感情。当初云妃和舞妃已经算是强劲的敌手，直到后来我的出现，更加让她急迫。她怕云妃或舞妃任何一个人借助我的势力，夺去她的后位，所以当她看到我和舞妃走得近，就想除去舞妃。而舞妃其实并没有想借助我之心，她一心只想皇上宠她，当她看到皇上专宠我，也心生嫉恨，那凝丹雪归她所有，毒是她下的，真相应当就是如此。涣霞只是她们的棋子，而兰昭容表面成了云妃的替代品，实则成了皇后和舞妃的替代品。”说完这长长的一串话，心中明朗许多，当初画扇也告诉我，下毒者一定是两人，可我没有想到，这两人居然是皇后和舞妃，事情总是这样出乎意料。
“看来你真的是都知道，不用我再多说了。”楚玉用认可的眼神看着我。
我淡笑：“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有你才知道。”
楚玉微笑：“是真的，就如你所说的这般。”
我继续说道：“再到后来，是我落秋千之前的事，舞妃身边的宫女如意之死，表面上是出自云妃之手，当时舞妃就想除去云妃，因为云妃与她多次正面冲突。事实上，是皇后，她接受不了沉寂的日子，又想闹起波澜，实则是想让舞妃与云妃相争，因为这两个人，加上我，就是她的威胁，很大的威胁。”我看向楚玉：“对吗？”
楚玉点头：“大抵就是如此了。”
“我落秋千的确是云妃所为，这一次，她的死，没人冤她，她和许贵嫔合力，让我落秋千，害我眼盲，更让我痛心的就是烟儿。楚玉，你来告诉我，这个后宫究竟给了我什么好，让我还要在此停留？之前的一切可以作罢，可如今，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后，还要一如既往吗？我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沈眉弯还没修炼到这种境界。”话说到这儿，我有些气愤。
“你到底要如何呢？”楚玉问道。
我抬头冷笑：“楚先生，你不知道我要如何吗？方才你还问我真的要这么做吗，这会儿又问我要如何，你告诉我，你究竟要我如何？”
楚玉无奈地摇头：“我不能要你如何，我连自己要如何都无法做到，又怎能去要你如何。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只能预测到一切，却无力改变什么。因为所有人的一生都已注定，你的结局也已经注定，这一切都源于『性』格，变来变去，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那我的结局到底如何？”我几乎有些烦躁地看着他，觉得他总是兜兜转转地说话，让我心里烦躁不安。
“你的结局只有你自己知道，你不是说过，你不会让任何人杀死你吗？纵是死，也要自我了断。我也是如此。”楚玉温和地看着我，当我烦躁的时候，就会讨厌他的平静。
“我想起了当初你告诉我，说皇上是盲，短寿。如今真的明白了这句话，他已经盲了，短寿，看来他的寿命……”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心里已经大抵明白了，许多事，不希望太透明，透明就过了。
“真相你已经知道，现在你要我如何做？”楚玉问道。
“要你将这一切告知皇上和陵亲王，让他们看着处置，我什么都不参与，我只要结果，只要他们给我一个结果，就好。”我语气坚定而冷漠。
“结果，你要的结果，就是她们付出代价吗？”楚玉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对我很陌生。
“难道做错事不该受到惩罚吗？难道就一直掩藏下去，让她们联名上书来惩罚无辜的我？”说完，我自己都想笑，我无辜吗？我真的无辜吗？淳翌为我如此，我还无辜吗？
楚玉好像看穿我的心事，居然笑了：“你呀，看来心也『乱』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知道吗？我很不喜欢看你笑。”
“那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浮躁了，当一个人浮躁的时候，不能容许别人的平静。其实我也不能平静，你的事，我又怎能平静？倘若我真的平静，我就会离开，彻底地离开，仗剑江湖，逍遥此生。”楚玉有些无奈，无奈中显现着落寞。
我叹息：“真想省略一切过程，直接让我见到结局，尽管结局并非是我想要的，可是这些过程，让我觉得无味而厌烦，这样活着，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一出生，就遭遇国家的变故，从此改变了一生的命运。也不知道是谁管这命运，将我的一生如此安排。”说完看着楚玉，他一脸的『迷』惘，我不禁笑道：“还有你的一生，究竟是谁的安排，让你这样子，似神非神，似人非人，知道一切，又不能改变一切，好悲哀。”
楚玉苦涩地笑：“是的，很悲哀，如今又有了你，牵挂已成，想要割舍，很难。”
我轻叹：“我？楚先生，世人总喜欢拿别人来作为自己的借口，我希望沈眉弯不是你的借口。你的去留，决定的是你自己，我影响不到你什么。若说牵挂，谁都有牵挂，世间没有什么不能割舍，从未拥有，又谈何失去。所以，你和我之间，永远都会有这段难以逾越的距离。”
楚玉无奈地笑：“我知道，不曾有奢望，这一生，就是如此，来世，也早就注定。”
“今生吧，我只想过完今生。皇上告诉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我不能离开紫金城，那我就得要回我至高无上的尊荣。否则，梦魇会一直困扰我，也许我不能动摇大齐江山，但是我可以把握自己的人生，从今后，都可以。”看来这一次，我是铁了心。
“既然如此，我就尽力帮你，之后，我会离开。”
“我从没想过要留你。”这句话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楚玉无辜地看着我：“沈眉弯，有时候，我真的不能不佩服你，生就了这么冷淡的『性』子，让人被你牵绊，而你又不会被任何人牵绊。”
我笑道：“我有吗？那是你以为而已，事实上，我并非你说的这样。沈眉弯太平淡无奇，正因为过于平淡，才会让你们觉得不寻常。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些道理，看似简单的，其实繁杂，看似繁杂的，实则简单。那些看似柔弱的，实则刚强，看似善意的，实则狠辣。”
“这一切，都是慢慢悟出来的。”
我起身，觉得全身酸痛，对楚玉说道：“你只为我办这事就好，把真相告诉皇上，并且找到相关的证据，到时我相信她们百口莫辩。告诉皇上，我只要结果，我不想参与，因为这事牵连到舞妃，我不想面对。”
“好。”
楚玉走后，我坐在镜前，看着自己，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依旧清雅绝俗，只是透过镜子，我看到自己内心的冷漠。
镜子后面突然多了一个人，画扇站在我身后，凝视着镜中的我，她是否也会觉得这个沈眉弯变得很陌生？我知道，她有话要说。
第28章 昙花如梦只一现（）
我对着镜中的自己，喃喃道：“菱花镜里，不见旧时容颜。”
画扇淡淡微笑：“妹妹说的是我吗？确实是不见旧时容颜了，女子的花季就那么几年，韶华过眼，一切都已是云烟了。”
我缓缓起身，转过去，看着她：“不，我说的是我自己，几年风雨不由人，转瞬间就成了这般模样。”
画扇轻轻抚过我额前的发，怜惜道：“妹妹，好好疼惜自己。”
我微笑看着她：“我会的，姐姐，无论曾经有过什么，或者将来又会如何，我所做的，都无悔。”握紧她的手：“姐姐，关于我的身世，本打算瞒天下人，可我不想瞒你。”
画扇不解地看着我：“你的身世？以你的气度，应该有不平凡的身世，当年，只听你说过家住金陵城外一户农庄，不是吗？”
我轻轻摇头：“不是，楚玉告诉我，我是没落的前朝公主。”我毫不掩饰地说出来，这个连淳翌都知道的秘密，又算得上什么秘密？更何况，画扇也算是我至亲之人。
“果然有着传奇的身世，不愧是沈眉弯。”画扇似乎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