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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瓶,aquarius。
西洋占星术里的说法,自耶稣诞生日开始,历经2000年的双鱼时代过去后,人类进入了宝瓶时代……正是安妮在巴黎的养父母开书店名字。
“哦,你都知道这家书店名字叫宝瓶了,也该知道它主打什么类型的书。”
乔伊垂下眼眸,轻声说:
“他知道她有多向往这家书店。”
……
李文森说她幼儿园时曾交过一个男朋友,可她根本没读过幼儿园;她说过穿白衬衫的父亲,开明的母亲,可她从未拥有过这样的生活。
有这段经历的人是安妮。
而宝瓶书店是她的乡愁……她向往安妮的生活,就像向往一个家。
再想想曹云山书架上那些他根本没读过的神秘主义书籍,古代西洋占星学某种程度上就是神秘主义黑魔法的一种……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些书,根本就是他专门为李文森保存下来的,宝瓶书店剩余的部分。
……
伽俐雷没有立刻说话。
它无机质的眼睛细看来像苍蝇的复眼,细长的手臂像褪去了皮肉的骨骼,沉默的时候,它就是一具骷髅。
从头到尾,它的语气都是忠心耿耿,就像一个真正陪伴了他们多年的老管家。
但从头到尾,它也不过是以一台电脑的姿态,瞪着冷冷的电子眼,旁观着这人世间的一切。
……
案件的脉络像延生的小路,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但至少,这个案件中有一部分已经明了。
——陈郁的等臂十字架。
西布莉周围的摆件都染上了从她身体中蒸发出来的油脂,唯有这个耶稣等臂十字架干干净净,因为这个十字架根本就是他后来放进去的,大约是受不了自我的折磨,怀着一线希望,希望有人能发现真正的凶手。
西布莉起火时间是十一点二十之后,放火的人是陈郁无疑。但警方另外也确定,十点十五,有人进出过西布莉的起居室。
那个被打翻的钟,恰好停在十点十五。
陈郁在保护一个人。
陈郁说他此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真理。
陈郁说,不是他杀死了西布莉……是西布莉杀死了他。
……
乔伊走到窗边,抬起头。
明亮的星空的光辉落在他眼睛里,他站在夜色之下,望着与李文森望过的同一片星空,轻声说:
“这是他寄给李文森的最后一条线索,与遗言没有差别……我太看重符号的价值,反而忽略了西布莉案发现场的等臂十字架或许根本没有宗教意义。”
它只是一个地标。
错杂山路小径组成的无数十字路口中,唯一一个贯穿全局的十字架……与西布莉手上未刻完的伤痕一样,指向谋杀她的真正凶手。
——曹云山。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记错榜单跟新字数了我特么到十二点前还有6千字没写!
第146章()
时间是一个循环 /》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是以人犯过一次的错误,必定会犯第二次,错误不过以不同的方式呈现,使人无所察觉,和美貌一样,是人本身的质地。
所以,我总是犯错。
比如依赖,比如朋友,比如信任,比如……爱情。
……
乔伊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等一通电话。
今晚不知为什么,一切都让他心神不宁,一切都能让他想起另一个身影。他看见桌上的小粒珍珠戒指,就能想起细碎的珍珠在她纤细的手指上熠熠生辉的样子,他看雾蒙蒙的雨天,他人生中第一次尝试地铁和伦敦脏兮兮的灰狗大巴,就因为他的室友李文森坚持不下厨。
……
客厅中央立着一个水晶门形衣架,上面挂着一件婚服,纯白色的衣摆长长地拖了好几米,上面镶嵌这一朵一朵的山茶花,手工缝制的衣袖上镶嵌着祖母绿,在夜色之中细长又袅娜,盛放的姿态……如同一个久远的梦境。
这也是一个未解之谜。
在李文森给自己加大药量之前有梦游的情况,有时他半夜出来倒水,就会看见李文森一个人顺着楼梯往上走,看上去极为清醒,也能很有逻辑性地回答他的问题……就是认不出他。
但即便只是几句短暂的对话,七年来日积月累,也足够他从李文森难得好无防备的回答里,找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七年前他还和她住在伦敦小公寓,第一次发现李文森梦游时,她正站在窗子边,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他走到她身后,轻声问:
“你在看什么?”
她注视着天上一抹浅淡的微云,过了许久才回答说:
“青蛙。”
“……”
漆黑的夜色里,她穿着浅色长裙这点很可爱,棉质拖鞋一只穿成黑一只穿成白这点也很可爱……他忍不住伸手抱住她的腰:
“那你看错了方向了,天上没有青蛙。”
“有的。”
她伸出手指向天上的云,小声说:
“你看,那边就有一只,在哭。”
“……青蛙为什么要哭?
“因为肚子饿了。”
“……”
“很饿很饿,但是没有东西吃,爸爸没有来,阿姨也没有来。”
她盯着天边那朵云:
“再饿下去,我会饿死掉的。”
“是你饿死掉还是青蛙饿死掉?”
“都是一样的。”
她转过头,眼睛里一点感情都没有,漆黑的眸子让人毛骨悚然:
“我和青蛙是一样的……你知道吗,有一种青蛙能单体繁殖,它自己就能产下许多的卵,这些卵又能长成许多的青蛙——和它一模一样的青蛙。”
……
还有一次,已经是他求婚成功以后的事。
那段时间大概是他和李文森确定关系以后最好的时光,每一天都像今天这样,她会主动配合他的亲吻,只要做。爱时间不长到耽误正事,她也不会拒绝,甚至放的很开,不是太过分的姿势和玩法都能尝试……与他就像一对真正热恋中的情人。
他也几乎就要这么相信了。
直到某一天晚上。
他在她刚动的时候就醒了,却装作沉睡,李文森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又仿佛望着一个虚无的所在。她就这么盯了他十几秒,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手似乎想放在他的脖子上……接着她从床铺上爬起来,像她每一次做的那样,朝阁楼上走去。
他怕她不小心从阁楼上掉下去,只能跟在她身后,在她想爬到窗子上去时,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睡不着?”
她低头看了看他搂紧她的手,有点迷惑:
“你为什么要抱住我?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
她的皮肤那么白,她的脸那么小,她在他怀里就是小小的一条……他望着她的脸,忍不住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原本只是轻轻的,后来却逐渐变了味道。只是那样激烈的仿佛要把她舌头吞掉的吻也没能把她从梦中惊醒,她只是一动不动地任他吻着……他甚至怀疑,就算他那个时候与她做。爱,她在完全认不清他是谁的情况下,也不会拒绝。
“你知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又吻了吻她花瓣一样的嘴唇:
“我在吻你。”
她盯了他一会儿:
“你想和我□□?”
“嗯。”
“因为想要性?”
“因为想要你。”
“有什么区别?”
“我不在乎性,我只想要你。”
“现在?”
“一直。”
“那你为什么不做?”
“因为我是一个有操守的小偷。”
他望着她的侧脸:
“我只偷你一个吻,其他的,你,还有你的心,要你自己给我。”
“如果我不给呢?”
“你不会的不给我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就要结婚了。”
他收紧手臂,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你已经在我的怀里了,你还能去哪里呢?”
……
“可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她望了他半晌,忽然安静地说:
“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的。”
……
有时候语言是一种很锋利的东西,它们散落在她泼墨一般的长发下,藏得那样隐蔽,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只有他能感受到。
她一个微笑能让他幸福很久,一句话就能让他遍体生凉。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有孩子。”
“如果你不想要,我们就不要。”
乔伊慢慢握紧她的手指:
“文森特,你已经答应我了,就算你在做梦也不能反悔……”
“不是想不想要的问题。”
她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山峦,平静地说:
“是他们不让我拥有后代,我没有这段基因……我们都不能有后代。”
……他们?你们?
“他们是谁,你们又是谁?”
……
可李文森就像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一样,再听不见他的声音……他只能更紧地抱住她,十指与她紧密地交握,再次吻住她花瓣一样的嘴唇,以确认她在这里,在他怀里,从未远去。
只是许久之后。
李文森从他的亲吻里抬起头,漆黑的眸子望着他,像望着一块玻璃,一扇门,或是街上随便一个陌生人。
“哦,对了。”
然后她歪了歪头,困惑地问: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
乔伊望了那件婚服一眼,黑色的手机在他手里灵巧地打了一个转。
再过三十多个小时就要举行婚礼了,新娘连婚服都没见过……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