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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你能看到他，那你能听得到他在说什么吗？你仔细听一下他在说什么。”
“好。”
陌鸢侧着耳朵，细细的听着。
“……生死……难忘……话凄凉……应不识……”
陌鸢皱眉，怎么断断续续的？
到底在说什么呀？她完全搞不懂。
“他念的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微霜。’我记得这个是思念亡妻的句子。”
寿蓝记得这首诗还是当年在海边之时，素通教她的，没想到她竟记了数百年，不过是听着了寥寥数语，她马上就能想到。
“思念亡妻，那就是在思念你妹妹了。照这样说来，我要是拿你妹妹的下落和他换，他是不是就愿意理我了。”
“你知晓鲛人死了会去哪里？哦，对，我忘了，你是神，自然知道我们这些被神庇护的种族死了会去哪里。”
本来这些事连他们自己都不知晓的。
“知道啊，而且是在我的地盘。”陌鸢向前走了两步，“喂，你想不想知道你思念的那个人在哪里？”
“你说什么？不是鲛人死了就再也没有来世了吗？”角落里的男人披散着头发，疯狂的冲了过来。
幸好陌鸢比他还快，先一步躲开了，不然岂不是要被他撞飞？
“确实是没有来世，但是也不可能真正的消失，她的魂魄又并没有被驱散，自然会有去处的。”
这时候的男人已经稍微冷静下来了，“那她在哪里？”
“你先把你该做的事做完了，我自然会告诉你，我怕我告诉你了，你就不会再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了。”
要是告诉他的鲛人在黄泉路的尽头，他是不是马上就要去死？不行不行，这样绝对不行，他的事还没做完呢，好歹这和她有点交情的国师托付过她，她可千万不能让这个国家被毁了。
“那我还有什么事要做？”
“你说你一个国君还能有什么事要做呀？你不愿当国君的当然要找一个，以当国君的人来接替你啊。”
“好，我马上就找。”他又忐忑的问寿蓝，“姐姐，那我现在可以出去吗？”
寿蓝冷着一张脸，“你想出去就出去，我又不会拦你，但是你要记住的是你以后千万不要叫我姐姐，我可没有你这个弟弟。”
“我……可是我是你妹夫吧。”
寿蓝冷着脸，没有回答，说实话，他这个妹夫她一点也不想认，自己的妹妹要是没有遇到他就好了，其实说起来还是怪自己，如果当时来的是自己的话，妹妹也不会出事。
“走了，别磨蹭了，这事儿，你纠结个什么？她不说话证明是默认了。”陌鸢催促。
“……”是这样的吗？
寿蓝一句话就打了陌鸢的脸，“对了，你们要想出去的话，没有我带路，好像……”
“……”陌鸢的心里扎着小人，扎死她扎死她。
当然，寿蓝虽然嘴上这样说，到底还是将他们送出去了，他们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了，丝毫未损。
随后，寿蓝才想起来，似乎漏了一个人。黑心了？好像就在他们上天空水城之前就没有见到了，那时候他们似乎都一直在忙着谈论，于是黑心就被忽略了。
“不好。”此时寿蓝一个人呆在天空水城，瞬间就想明白了黑心必然是图谋不轨，那么危险的人就是……素通。
她急忙的就往天空水城下面赶，希望能够赶得及在黑心下手之前拦住她。
“小心。”然而她似乎晚到了一步，黑色的水箭已经飞了出去。
然而所有人都在集中注意力帮国君筛选着下一任国君的候选人，时不时的嬉笑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水剑。
可能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令人犯傻，寿蓝竟然没有想到要中途阻止这水剑，反而用了最大的速度冲到了被水剑瞄准的人身后推开他。
而她自己……则没有能够躲过那水箭。
当她倒地上的时候，所有人才反应过来。
“寿蓝。”然而最先叫出他名字的，并不是别人，却是黑心。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爱他却不在乎我吗？我爱你呀，我肯定比他爱你更深，你为什么总是要因为他而伤害我。”
黑心远远的怒吼着，为了能够陪在她身边，她舍弃了变为男身的机会。为了她，她做了她曾经最不愿意做的事，害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给她的结局都是被所爱之人狠狠的伤害。
然而寿蓝即使听到了她的话，也并没有回答她，因为她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寿蓝……”这时候似乎素通有什么话想说。
“你……想起来了？”寿蓝看到他的眼神，已经了然一切，如果没有想起来，他永远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
“我想起来了，可是你……虚鸢尊者，求求你救救她。”素通将希望放在了陌鸢身上。
然而陌鸢却摇头，“生死有命，而且我此次来，本来就是来收取她的命的。”
“就不能放过她吗？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我们总是一次一次的错过。寿蓝你知道吗？当时我都快要爬到海边，可是我再也爬不动了。”
素通哭着蹲了下去，抓住寿蓝的手。
“原来……你真的爬也爬回去了，可是……我却不知道你来了，我说好……要去接你的，是我……是我不对。”鲛人的眼中落下了泪珠，化作一颗颗晶莹的珍珠，但此时却没有任何人高兴。
原来她不仅误会了他，还没有做到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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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凋谢（）
“对……对不起，是我先……食言的，你不要怪我。”蓝色的血从她的嘴角流出，但她此时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而随着她生命力的流失，那双腿也逐渐地变成了她鲛人原有的鱼尾。
宝蓝色的鱼尾无力地拖在地上，仿佛预示着她的生命，也快要终结了。
素通心痛着颤抖着手摸着那已经渐渐失去光泽的鱼尾，他知道，寿蓝就快要凋谢了。
“我不怪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是我没有做到，是我没有回去见到你，食言的是我。”
其实他从来没有将她的那句话当作誓言，而是把它当作一句笑言，他又怎么可能会怪她了？
素通的性子本就温和，他总是将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他也知道他的死，并不是寿蓝想看到的，他死了最痛苦的人也是寿蓝，他又如何忍心开责怪她了。
“前世，你……先我而去，今生，终于轮到你……你看着我走了。”寿蓝用最后的力气调笑着。
其实如果伤到到她的东西是普通的东西，她还不会这样，鲛人一族的治愈能力还是可以的，然而黑心的黑水剑却是源于深海之中的污秽，恰恰对于鲛人伤害极大。
“这可怎么办，姐，你难道也要像倾儿一样了吗？虚鸢尊者，可不可以用我的命来换她，我已经欠了他们鲛人族一个人情了，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又一个鲛人死在我的面前。”
陌鸢斜了他一眼，“你以为你的命能和她相比？”鲛人在这世上可是珍贵无比的，何况还是她这般有潜力的鲛人。
“……”所以说他一个国君竟然这般不值钱，果然凡人和修道之人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不用……了，不用……救我，就这样……吧，反正我如……今也没有什么心愿了，我就这样……就好，只是我想知道……我们死了……究竟……究竟会去哪里。”寿蓝最后问道。
陌鸢沉默片刻，抿了抿唇，“你真的这么想知道吗，那好，我告诉你。”
“鲛人的最终归宿，就是永远的沉入忘川河中。因为鲛人的和善之力和神赋予他们的能力是恶鬼的克星，所以鲛人死后，会生生世世的守护着忘川河，压制着河中的恶鬼。”
“是……是这样啊，那我……是不是……是还可以……呆在河中，看一眼……看一眼路过的他。”
“一般的鲛人并没有机会看到水面上的东西，不过……你是我预定的忘川守护者，只要不离忘川太远，都可以自由活动。”
“你是……幽冥界的主？”
“嗯。”
“那就好，谢……谢谢你，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任何遗憾了。”这个谢，不需要任何人说他们都知道是谢什么。谢谢她给了她还可以见到素通的机会。
寿蓝的眼皮拉怂着，眼睛一眨一眨的，她现在已经很疲倦了，她怕她下一秒，就再也睁开眼了。
“我会去陪你的。”素通伏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寿蓝一笑，这一笑却涌出来大口的蓝色鲜血，“咳咳咳，咳……”
终于，她在剧烈的咳嗽之后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
素通感觉到了，也只是愣了一下，垂下了眼睑，若不是他微微颤抖的肩膀，怕是别人都会以为他并不伤心。
“虚鸢尊者，你说如果我想要一直呆在忘川河边，我该怎么做，你是幽冥界的主，那么你一定知道，请告诉我吧。”
“这……”
“主人……你不能再违反规定了，你之前做的事已经影响到你了。”吞云和破军担忧的看向她。
“罢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坏了规矩了，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自然有三。
而且，如果可以用她这将尽的生命为这些有情人做一点事，又何乐而不为了。
“我告诉你吧，要想长期的大概幽冥界，你就得为幽冥界做事，只不过，你的命本该是经过十世轮回成佛的，你如果真的愿意舍弃成佛的机会，我倒是可以给你安排。”
不知道佛祖知道她和他抢人会有什么反应，不过就算是佛祖也不能强求别人作出选择吧。
没是，她要有骨气点，不就是佛祖吗，反正她也好像活不了多久了……对于自己的命途，她早已有所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