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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墨猛地扭头去看陆砺羽。
却见对方神色如常，不疾不徐，不惊不慌。
可距离得不远，凉墨分明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暗芒，以及那几乎只肖一秒便被渲染得比墨还浓，比夜还沉的子瞳。
她紧了紧手，脑海里的第一道想法是：完了。
——
陆砺羽刚出教室就被张红叶拐到了平台中央。
张红叶的眼神冷冷的，嘴角下压，冷着一张脸从手机里拨弄出一张照片，给陆砺羽看。
那照片……
陆砺羽扫了眼，嘴角一抿。
赫然是昨晚和凉墨在街头嬉闹，凉墨的双手正好放在他劲瘦的腰间捕捉到的画面！
“这是谁？”
“……陶思臻。”
——
凉墨不知道陆砺羽怎么样的又惹上张红叶了。
第88章 没戏了（）
刚刚张红叶进来的时候脸色很差。
甚至比上回知道陆砺羽打架时，看起来都要气愤！
她捏了捏手心，不知怎地，忽然升起几分局促。
她扭头去问康毅沉，“你知道陆砺羽哪里又惹到张红叶了吗？”
康毅沉捏捏眉骨，视线掠过窗外落在那两道身影上。
陆砺羽菲薄的唇瓣翕动，正不疾不徐地说着什么。
张红叶的脸色还是很差，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本来就略显刻薄都唇角死死抿着。
他抿着唇想了一会儿，随意地拨弄了一下刘海，“应该是送陶思臻手镯的事情曝光了吧。”
凉墨顿时一愣，“什么？”
康毅沉道，“他上周末跟他妈去了蓉城，那地盛产玉质手镯，他买了一个送给了陶思臻。”
“为什么要送？”
其实不用康毅沉回答，凉墨便已经猜到了。
男女之间的关系若真纯洁，哪里会扯得上物质？
尤其是在青春期这个蠢蠢欲动的时期，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是一场恋情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张红叶盯早恋这块本就盯得严，男女之间就是只要走得近些，她便要把人叫出去做思想工作，更别说这之间还扯上了物质！
这个年纪，物质代表什么？
代表定情！
“没说，就知道他买了个镯子给陶思臻。”
于是，之前的所有幻想顷刻间便化作了一团团梦幻泡影烟消云散。
所有的自作多情和没有证实的猜测，到这时候，都像是一个个笑话和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凉墨的脸上。
凉墨眯着眼看着斜进来的碎光。
觉得。
脸真疼啊。
——
五分钟以后，陆砺羽从教室外进来。
脸色还是跟出去前一样，神色如常，面无表情。
唯那双眼，渲染得比夜幕都还要深沉，恍若深不见底的漩涡。
凉墨垂下眸，神色淡然。
那天的一个下午都不曾安宁。
三点的时候，走廊之外的天台上聚集了一堆人。
凉墨坐在窗边，侧眼看去，见那里站着张红叶和二班的班主任。
陆砺羽和陶思臻也在。
还有四个陌生的背影。
外面的动静不算大，隔着远，甚至都听不到他们在谈论什么。
却能感受到由远及近传进来的严肃和沉谨。
吸引了班内大多数人的目光。
窃窃私语从凉墨的耳边响起。
后来康毅沉也道，“啧，我看这一次陆砺羽是完了。”
凉墨没回头，不置可否。
康毅沉自言自语地说，“你看啊，他上回打架被通报处分，张老师也只是叫了他爸象征性地谈了回话，这一次可是连爸妈都叫来了。还不止如此，陶思臻她爸妈也在呢。”
凉墨扭头问他，“那是陶思臻的爸妈吗？”
康毅沉颔首，“对啊，陶思臻都在，不是她爸妈还能是谁？”
“而且我听说陶思臻她爸妈蛮严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会有陶思臻那么优秀的孩子？这次事情一出，他们俩八成是没戏了。”
凉墨抿抿唇，重新将视线安放到窗外的人影上。
这一刻，凉墨说不庆幸，那绝对是假的。
第89章 争执（）
一中作为市里重点高中，每年上重点大学的人数排出来都是最多的。
如此高的升学质量和它平常的教学作风逃脱不开关系。
她记得她刚刚收到一中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凉父为了能让她跟上班级教学进度，曾托过关系带她去见过一中的校长。
那时候，凉父和校长聊天，凉墨曾无意间听到过这一批教学质量较高的班主任名字。
其中，张红叶赫然在列。
二班的班主任齐沁怡也没有跳脱。
这两个严格优秀的班主任强强联手，把陆砺羽和陶思臻的后路都堵死了，即便在这个荷尔蒙蠢蠢欲动的年纪，有过那些疯狂旖旎暧昧的念头，想必也都会被这两人掐得一干二净。
有时候，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
很多事情，不联系着不联系着，也就淡了。
等他们高中毕业了，那些曾经有过暧昧旖思的念头也变作了一场空谈。
凉墨闭了闭眼，心情渐渐美好起来。
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风轻云淡。
——
下课铃声响，凉墨收拾东西下楼。
今天下午的体育课，她把校牌落在操场了。
虽然校牌这张东西不止一块，丢了还有另一块，但凉墨觉得，还是有必要去找一找。
操场位于学校的东南侧，和学校的大门属于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学生下了课都是第一时间往校外拔足，因此这一会儿，操场十分空寂。
凉墨踩着夕阳的余晖慢慢走在水平地上，经过垃圾场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绕了个弧形避开了那臭味。
于是，她就听到了丛树后面传来的争执声。
垃圾场的周围种了一排矮小茂盛的树。
正值炎热春夏季，那些树苗疯狂地吸收营养开绽茂密的枝叶。
不仔细看，凉墨还真没发现这一丛丛的树站了两道身影。
她垂下眸，帆布鞋在布满小颗粒石子的小路上摩挲出一个浅浅的脚印。
＊
“那照片上的人是谁？你为什么要说是我？”
陶思臻垮着包，眼神冷厉彻骨，笔直地看着陆砺羽。
“如果你不想我缠着你，大可以跟我开诚布公，我们坦白地谈一谈。我陶思臻也不是什么没脸没皮厚脸厚皮的人，只要你一句话，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有你陆砺羽在的地方，我陶思臻都不会过。何必跟我耍这样卑劣的手段？”
凉墨凝眉，什么照片？
他们不是因为手镯的事情被叫家长的吗？
闻言，陆砺羽漫不经心地掀起了薄薄的眼皮，眼皮后面的深黑色子瞳凉薄淡漠。
他扯了扯唇角，笑得颇为不甚在意，“什么叫卑劣？要不是你连个手镯都看不好，老子至于会被你连累？”
陶思臻闭了闭眼，觉得心里的火气怎么压都压不住，她忍了又忍，咬牙一字一顿，“手镯的事情是我疏忽，我没问你手镯的事情，我是在问你照片的事情！如果不是你说那照片上的人是我，事情怎么会闹得那么大？”
手镯的事情，是二班率先曝光的。
那时候，陶母发现了陶思臻突然莫名多出来的手镯，第一时间联系了二班班主任齐沁怡询问陶思臻的在校情况。
第90章 不想她受伤害（）
齐沁怡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那串手镯的来路，知道的第一刻，便通知了六班的张红叶。
张红叶和齐沁怡碰面，齐沁怡将手镯的事情传达了以后，张红叶也一点没隐瞒的把凉墨和陆砺羽的照片翻出来给了齐沁怡看。
那个晚上，凉墨穿着高腰短裤，上身一件简单的白色polo衫，及腰的长发恰好遮住了镜头方向拍下的她的脸庞。灯光朦胧，一时间竟难以辨认那照片上的身影到底是谁。
张红叶说那是陶思臻，齐沁怡仔细看了看，发现那身打扮是陶思臻惯有的风格，一时间也相信了。
这两人都是班上成绩优异的前锋学生，教师的教学重心大半都在这两人身上。
放在别人身上也许早恋当不上什么，但是放在这两人身上，后果便比普通人严重的数十倍。
两个班主任头抵着头密谋撺掇了大半天，觉得不能放任事情继续严重一下，一拍即合，当即便一人一通电话，叫来了双方家长。
陶母本来就为女儿早恋的事情忧心忡忡，收到齐沁怡的电话以后，二话不说拉上了陶父来学校一探究竟。
“那照片上的人难道不是你吗？”陆砺羽哑哑的低低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嗓音拉回了陶思臻的思维。
她羽睫颤了颤，咬着牙不吭声。
“齐沁怡教你不过一年时间，认错照片上的人情有可原，可是后来，你父母不也承认说照片上的人就是你吗？”陆砺羽舌尖顶了一下腮帮，笑道，“你父母认识你十八年之久，难道她们还会认错？”
当时，陶父陶母到了学校以后，张红叶言简意赅地交代了照片的情况。
陶母接过照片一看，哆嗦着承认那上面的人正是她女儿陶思臻，那天晚上她有出去过的，穿的和照片上的样子一模一样！
凉墨的身量本来就和陶思臻差不多，她比陶思臻相对要瘦小一些，但照片上的像素将这些不巧合的地方全都剔除了出去，只剩下巧合的部分。
就比如凉墨留着和陶思臻差不多长的直发，同陶思臻一样喜欢简洁的polo衫搭配短裤，脚踩白色帆布鞋。
“我父母认错我固然是她们眼神不好，可我现在问得是你为什么非要说那人是我？那天晚上我到底有没有和你碰面你我彼此心知肚明一清二楚！如果不是你刻意误导，张红叶怎么会拿着那张照片来找齐沁怡？我父母又怎么会误以为我早恋而方寸大乱失去最基本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