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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墨损了她们几句，把她们要吃的东西默默记下来。
“我待会儿还要给可可和奚如霜买饭。”
陆砺羽端着盘子，拿凉墨喜欢吃的蔬菜，“她们吃什么？”
凉墨道，“她们吃煲仔饭，在楼下。”
陆砺羽略微思衬了两秒，“行，待会儿我陪你去买。”
凉墨点点头，没有拒绝。
她其实在煲仔饭那里也是吃过亏的……
原本煲仔饭的窗口，三个蔬菜统共才十块钱，上回她要伊可帮她带饭，因着没有喜欢的菜，就点了一个菜，结果不明就里的老奶奶给她刷了十块……
事后伊可把饭拿回来的时候，凉墨气得饭都吃不下去，全喂进了垃圾桶！
还是跟自己过不去。
寻思着，别的学院学生下课，食堂哗啦啦地又拥挤了起来。
陆砺羽牵起凉墨的手，避开了好些人的冲撞。
凉墨这时候也顾不得手上跟烙铁又跟冰块一样的温度了，只想快点打好饭，去刷卡。
她探身拿走窗口前最后一份蒸蛋炒肉，刚准备放到盘子里，不知道打哪的方向突然伸出来一只黝黑的手，‘嗖’地一下就夺走了她手里的蒸蛋。
第165章 手机（）
凉墨的脑海空白了一下。
抬眼看去。
是一个发型寸头略高，皮肤黝黑，呲着一口爆出唇外的白牙，比她高了半个头的男生。
凉墨认出了他。
彼时，男生正站着一个点固定不动，一只手端着托盘，一只手拿着从凉墨手里夺过去的蒸蛋，眼珠子就跟胶在蒸蛋上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像是在看今天的蒸蛋从视觉上看足不足够新鲜，值不值得他买，然后吃。
又像是在判断今天的蒸蛋有没有某些外物在厨师翻炒的时候掉落进去。
他看了很久。
周围的人全都绕着他走。
那时候，时间就像静止不动了一样。
陆砺羽似乎也没有碰到过明目张胆抢菜的人，但他反应得很快，眉眼拉起一丝褶皱，上前，欲启唇说话。
凉墨很快拉住了他，冲他摇摇头，还说，“蒸蛋不要了，我们走吧……”
再有胃口的菜被一个长相略显野蛮粗鲁的人盯着看了那么久，恐怕都会失去胃口。
陆砺羽低头看她，少有的耐心，“可你……”
“啊——”周围忽然响起暴动声。
凉墨人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是一个天旋地转。
那一瞬，周遭响起许多噼里啪啦的声音。
还伴随着脚步沉重落地奔走的声音，以及男生掺杂了什么情绪在里面的嘶吼声。
落地以后，凉墨木木地看着刚刚从她旁边疾速跑过带去一阵风的男生。
那个男生其实是学院里重点关注的对象。
他精神有些问题，好几次凉墨都撞见他在教学楼莫名其妙口齿不清地大吼大叫。
久而久之，大家好像都知道他有神经病，都会避开他走。
所以刚刚蒸蛋被抢走的时候，凉墨没想过要计较。
潜意识里，她即便没觉得男生是神经病，精神也是失常的。
精神失常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就想刚刚他意外突然如发疯一般的举动一样。
她不想陆砺羽惹上。
头顶响起陆砺羽有些急切的声音，“有没有撞到哪里？”
凉墨面上一暖，摇摇头，“我没事。”
刚刚那男生跑走经过的地方就是她原先站着的位置，那男生横冲直撞地在发疯，如果不是陆砺羽及时抱着她退开，她真被撞上就什么也说不清了。
她低头看着陆砺羽的另一只手，刚刚躲避的时候，洒了一些汤水上去。
她抽出纸给他擦擦，对他说，“走吧。”
陆砺羽‘嗯’了一声。
走出几步，不知道想起什么，眉心一蹙，猛地回过头来。
一部破烂得不忍直视的白底手机静静地躺在黏着油的地板上。
陆砺羽走过去捡起来抄回兜里。
然后走过来，很自然地重新拉起凉墨的手，“走吧。”
那手机……
凉墨子瞳骤然收缩。
脚底像灌了铅又像黏在了地板上一样，一动也不动。
陆砺羽走出一步又退回来，“怎么了？”
凉墨没说话。
盯着他。
嘴唇在发白。
整个人都在颤抖起来。
那手机凉墨再是熟悉不过。
当年她把手机给了陆砺羽，直至毕业，都没拿回来过。
第166章 握住凉墨的手（）
她一直以为没准陆砺羽毕了业就会换新手机，她那手机到最后也不过是扔犄角旮旯里堆灰尘的命。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是。
后来她还是有个习惯买同个牌子的手机。
每次云客户端登上去看，不管是备忘录，还是相册，还是短信，还是通讯记录，都不再有凭空多出来的任何东西。
两年多了。
一直都维持着当初毕业时，那手机里存着东西的模样。
那些私密，那些照片，凉墨舍不得动手脚。
有时候莫名其妙想起这个人了，还是会翻出来一遍一遍看。
知道陆砺羽已经换手机，不可能会再和她的手机有关联，凉墨也肆无忌惮起来了。
自己的手机该怎么用就怎么用，也不再会有所顾忌，说刻意去删些什么。
昨天早上，她头一次给陆砺羽买糯米饭刷两个人的钱的时候，在饭桌上，他看到陆砺羽拿出过手机。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陆砺羽拿出手机，手肘撑在饭桌上，凉墨抬眼，就只能看到那手机上面一圈的破白边。
同一款型号同一款颜色的手机有很多，当时凉墨压根儿没往心里去。
后来的几次见面，她都没看到陆砺羽拿出过手机。
肯定也没深想。
直到刚才，那个疯子男跑过去，不小心撞到了陆砺羽，把他裤兜里的手机给震得飞了出去。
屏幕那一边朝上。
凉墨就看到了屏幕右上角的一个古风人物贴纸。
那是她贴的。
是她喜欢的一本书的人物。
她再熟悉不过。
当年把手机给陆砺羽的时候，贴纸就在，因为贴得久了，已经完全沾在上面了，无论如何都扯不下来。
那贴纸是那本书作者自己找人定制的周边。
市面上根本没得卖。
所以凉墨不相信有那么巧合。
一模一样的手机，一模一样的型号，一模一样的颜色……
一模一样的贴纸。
凉墨站在原地，像是失魂了一般怔愣了很久。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留着她的手机用到现在？
当年她给他手机的时候，从外形上说，一切都是完好的。
可不过两年，破成了这样，足以说明这两年的上百个日夜，它都跟在陆砺羽身边。
陆砺羽为什么要用一部旧手机用那么久？
用到边幅已经完全破损，打字上网都不再灵活，还是坚持不肯换？
是这部手机对他有什么意义，还是说……
是送他手机的这个人？
凉墨的心砰咚砰咚在撞击着胸腔，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这一刻，外界的所有声音都被自动屏蔽在了外头。
凉墨的脑海里只有那个隐隐要破土而出的萌芽。
陆砺羽会没钱买一部手机吗？
不可能。
这时候凉墨又不禁想起今天早上问陆砺羽为什么还不换手机的原因。
当时陆砺羽说，要等到这手机发挥完它最后的用处。
这最后的用处，难道就是……
凉墨猛地回过神来。
挣开陆砺羽的手，大步朝外走去。
凉风从窗户口哗啦啦地涌进来，吹着凉墨脸上的温度。
过了很久，凉墨还是觉得很荒唐。
陆砺羽从后面追上来握住凉墨的手。
第167章 心意（）
什么也没说。
直接说了句，“下午陪我去买手机。”
凉墨这时候想得是：她自我修复能力挺快的，下午应该已经回归正常了吧，答应也没什么。
回到寝室，凉墨脑子还是很乱。
相比于刚刚亲眼见到的震惊，她这会儿已经平复了许多。
奚如霜和伊可看到她空手回来，哇哇地叫。
而后又注意到她发白的脸色，齐齐住了口。
凉墨一言不发地爬上了床，拉上了床帘。
幽暗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荒芜迷茫的情绪在渐渐发酵蔓延。
她坐了一会儿，脑子也放空了一会儿，想起什么，摸过手机，找到和杨琬清的聊天窗口，打出：陆砺羽家里这两年是不是出了事。
杨琬清今年六月份高考，现在正在最后的冲刺阶段，只有晚上才能回消息。
事实上，凉墨也不知道陆砺羽毕业以后有没有跟陈烬联系过，陈烬知不知道他的情况。
她只是在想，如果陆砺羽家里真没出什么事，他为什么会在两年时间里性情大变，还守着她一部破手机固执不化地用了两年。
其实心里隐隐有个答案，这两天的很多细节都太巧合了。
巧合得让凉墨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都还是会忍不住一遍遍去猜。
幽闭的空间忽然照进来一隅光亮。
凉墨抬眼看去，眼前放大着伊可的饼脸。
她在问她怎么了。
凉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本想摇头说没事，话到嘴边，忽然就成了，“如果有一个人用着你借给他的东西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用了很多年，期间那东西无数次砸到地上，已经被毁坏得不成样子，他还是在固执不化地用，那是那东西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所以他执着地用，还是说是借他东西的那个人足够他念念不忘……”
“男的女的？”
“……男的。”
“什么东西？”
“……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