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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九月十五,是烧香还愿的大日子。
一大早,秦氏就让丫头去叫了女孩儿和儿媳妇来德惠苑。
“今日让你们来,是有事情要说。前些时日,因为你们父亲的事,我去了广济寺院请愿当真佛祖显灵”秦氏笑着说道:“如今,也该去还愿了,刚好再补些香油钱。”
两人点头应是,新荷挎上嫂子的胳膊,嘟囔道:“整日都在家里待着,真憋闷,刚好趁这个时候可以去看看外面的景致。”
“这孩子,就闷着你了”秦氏佯怒地瞪了女孩儿一眼。
张氏秀气地捂着嘴笑,在婆婆和小姑子面前,她一向都是文静的。
“静蝶,等到地方了。你也去捐个长明灯,让菩萨保佑着,早日为新家开枝散叶。最好是个小子。”秦氏看了眼儿媳妇,吩咐道。大房子嗣单薄,她不得不操心。
“是,母亲。”张氏头一低,恭敬地应了。
新荷拽了拽秦氏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秦氏也知道儿媳妇脸皮薄,就拉了她的手:“有什么可害臊的,你嫁给了明宣,早日生个孩子,这才是正理。”
张氏终于脸色通红,小声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媳明白了。”
新荷暗自叹了口气,母亲一直未给大房生个儿子,父亲虽有两个妾侍,却也都是没动静的。她心里压力也大。现在儿媳妇娶进门,自然是想添个长房长孙。
秦氏让两人先回去换了衣裳,而后一起领着丫头、婆子们往外走。
新府准备了二辆马车,秦氏娘仨同坐一辆,其余的让丫头、婆子们坐了。
广济寺位于京都郊区两公里处的半山腰,是皇家着重修建的寺院。坐北朝南,红墙黄瓦。掩隐在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木之中,庄严肃穆。颇有威严。里面钟鼓楼,大雄宝殿,藏经阁,天王殿等应有尽有。旁边还专门辟了供香客居住的禅房。
马车顺着官道直达广济寺门口,非常通便。
她们到的时候已经过己时了。寺院里人来人往,香火鼎盛,且身穿华服,多为达官贵人。
娘仨先去大雄宝殿上过香,又添了香油钱,才去一旁的禅房歇息。
新荷甚少来这青山绿水的地方,此时只觉得视野开阔。她拉着秦氏的衣袖撒娇:“母亲,我想出去逛一逛。”
秦氏宠溺女孩儿,用帕子擦擦她脸上的汗,哄道:“此处太乱了,母亲不放心”
“母亲,我就去附近逛,别的地方都不去,好不好嘛?”新荷对着张氏眨眨眼,让她也帮自己说几句话。
“母亲,让荷姐儿去吧,派丫头们跟着即可。左右也出不了什么事。”
秦氏见儿媳妇也开了口,便揉揉女孩儿的额发,无奈道:“好了,皮猴儿,去顽吧。”
“谢谢母亲,大嫂。”新荷一溜烟地领着云朵、云玲走了。
“这孩子,一到这么个地方,性子倒活泼起来。”秦氏笑着说道。
张氏也跟着笑:“荷姐儿年纪小,这样活泼才好呢。”
新荷出了禅房的院门,顺着弯曲小道往山上去,路两旁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和风吃过,摇曳生姿,很是可怜可爱。
“姐儿,你慢点,小心摔了。”云玲看她走的快,有些担心。
“没事的”
主仆三人正在说笑,从山上下来一拨人,为首的是姚锦溪。
“咦,这不是新妹妹吗?”她笑着开口。
“姚姐姐好。”新荷屈身行了礼。
姚锦溪紧走两步,牵了她的手,“妹妹怎么来这里了?”
“陪家母上香。”
姚锦溪瞅着眼前女孩越发柔媚的脸,突然想起了顾望舒看她的眼神,心里莫名厌烦起来,“巧了,我是陪祖母来的”
两人说着话,在旁边一块大青石板上,坐了。丫头、婆子们远远地跟在后面。
姚锦溪不经意往身后看,顿时吓了一跳,原来竟是万丈深渊广济寺她是来过多次的,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个地方。许是平常没注意吧。
她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她们,丫头、婆子们也都在欣赏旁边的风景。她又想起顾望舒秀致如玉的侧脸顿时恶从胆边生,伸手把新荷推下山崖。
新荷什么也来不及说,只短促的惊叫一声,便径直掉了下去。
云玲、云朵听见大小姐的声音瞬间反应过来,她们忙向这边跑来。
姚锦溪泪水流了满脸,哭喊道:“快来人啊,新妹妹不小心滑落山崖了”她身子因害怕而剧烈颤抖起来。
想着新荷可能会摔死,她是真的害怕了。其实,她也没有让她去死的意思,只是刚才的嫉妒心太强烈了
两个丫头吓得瘫软在地大小姐摔下山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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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尖叫和哭嚷声很刺耳;很快就有游人往这边来了。
云玲艰难地爬到青石板旁往下看;只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山崖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哪里还有她们家大小姐的身影。
她颤抖着声音和云朵说话:“快去告诉大太太!”大小姐莫名出了这样的祸事;是她们护主不周;怕是要活不成了。
云朵站起来就往回跑;发髻上的素银簪子都甩掉了。
姚锦溪哭的厉害,由几个大丫头护着,话都说不囫囵了。
众人围过来一打听;才知道是出事了。广济寺的管事方丈也闻讯而来,听说有人掉到山下,忙指派着僧人抄小路下去查看。
秦氏得到消息;当场便昏厥了。乳母许氏强忍着悲痛狠命掐她人中。片刻后;秦氏醒来,嚎啕大哭;领着儿媳妇、丫头们就往出事地点赶。
云玲跟着僧人也下山去寻大小姐了。
京都圈子就这么大;众人很快便明白掉下山崖的是新府大小姐。可惜了年纪正好的小姑娘;这一掉下去估计人就没了。
姚老太太正搂着孙女安慰;她哭的那么可怜;一定是吓着了。
秦氏扒过人群到了姚锦溪面前。赶来的路上,她听云朵讲过大致情况了。出事的时候;就姚小姐一人在女孩儿身边她自然要问个明白。
为母则刚。现在女孩儿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不能一味的软弱哭泣;总要为她做些什么。
秦氏定了定心神;开口问道:“姚小姐,荷姐儿同你在一起玩耍,可否具体讲一下她是怎么掉下去的?”
姚锦溪咬了咬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没有再反悔的余地了。做戏就要做全套。她扑通一声,跪在了秦氏面前,哽咽道:“原是我不好出来看风景,碰巧遇到了荷妹妹我们两人边走边说话,累了就坐在这里歇息。”说话间,指了指临近山崖的一块大青石,“谁知道,荷妹妹荷妹妹,她一不小心掉下去了。”
秦氏转身去看旁边的那块青石,虽然靠近边沿了,但周围很干净,并没有青苔。她下意识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女孩儿的性格她是最了解的,每到陌生的地方或者见了不熟悉的人,都有些局促不安,连带着胆子都会小很多。怎么就那么不小心掉下山崖?
“此话可当真?”
姚锦溪瞅着秦氏的脸色变了几番,就知道她起疑了,于是狠心咬破自己的嘴唇,哭的梨花带雨:“伯母为什么不信溪姐儿?溪姐儿和荷妹妹素日无怨,近日无仇”
孙女如此委屈,姚老太太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步护住她,说道:“到底也不是我们溪姐儿的错,新夫人就算爱女心切,说话也不能太过分。”
秦氏脸色难看,倒也没说什么。这孩子哭成这样,嘴唇都咬流血了,应该是没有撒谎吧。
姚锦溪在京都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脾气秉性也是一等一的好,眼下哭的这么伤心,应该是被冤枉的。众人看到这样的场景,自然是心偏了些,纷纷议论新家办事不妥但一想到人家女儿生死未卜,又觉得情有可原。
秦氏可没心情顾及这些,她回头吩咐儿媳张氏,让她乘坐马车赶紧回府,去通知新德泽和新明宣过来。又怕她年轻不压事,派身边的大丫头采风和她一起回去。
“太太,奴婢去请四爷过来吧,他法子多,一定能找到大小姐的。”云朵跪下磕头。大小姐如果真的出事了,她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秦氏闭了闭眼,“你带上几个丫头,和采月一起,赶紧乘坐另外一辆马车过去。”
两拨人点头应是,急匆匆就去了。
每月的初一、十五是公共的休沐日。顾望舒在“合欢堂”的书房里批改公文,案头上还放了厚厚的一摞。
叶瑾泽闲来无事,溜达着来看大外甥,进门就看到这样的一副情景。他“啧啧”两声,自己找位置坐了。
仔细论起来,顾望舒也是不容易了。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进了内阁,成了正二品大员,压力怎么会不大?他一贯是野心勃勃的,又绝对智谋。靠非正常的手段得到那个位置,也算是正常。只是,坊间传闻很不好,什么皇帝宠臣这样的话都出来了不过,依他的性格,也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
权柄在握,对顾望舒来说,才是绝对的重要。有一个聪明到病态的大外甥,对叶家来说,谈不上好事,也不会是坏事。至少,旁人因为他的存在会忌惮些。
“舅舅这会过来干什么?”青年见他半天不说话,开口问道。
“来看你。”叶瑾泽喝了口茶,看他无动于衷,干笑道:“怎么,你还不信?”
顾望舒刚要搭话,虎子却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主子,不好了!”
“什么事如此慌张?”青年皱眉道。
“大小姐的丫头来了,说,说大小姐在广济寺上香,摔下山崖了。”
话音刚落,青年就起身站了起来,“来通报的人在哪里?”
“庭院。”
顾望舒大踏步出了屋子,一眼便看到云朵浑身狼狈地跪在院子里。他直觉就不对了,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怎么回事?说。”
云朵眼泪直流,“大小姐在山上和姚小姐,就是姚锦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