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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寂桐盯着瑾兮衣服上干涸发黑的血迹，“怎么会这样？”
“反噬。”美人师父简明扼要，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瑾兮身上，对苍寂桐没什么耐心。
与苍寂桐在狼居胥的密林阵法中，施展诛仙阵法因分心而破功，遭到反噬，内力尽失一样，瑾兮因为皇上的到来而分心，也遭到反噬。
“封梓卿的心疾是治好了？”
美人师父侧过身子，认真地打量着苍寂桐，“治好了。”
“先生这是何意？”
美人师父收回目光，微微叹息，“王爷心中只有权势。”
“先生是怨本王在瑾兮重伤的时候只在意封梓卿的生死？”苍寂桐看着深深陷在床榻中的瑾兮，“瑾兮若是危在旦夕，先生绝不会这般镇静，本王既然确定瑾兮性命无忧，自然要问一句封梓卿的生死。”
“王爷算计得分毫不差，可是算不到人心冷暖。”
“本王与她……没有到为彼此牵肠挂肚的地步。”他和瑾兮不过是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各取所需，何来情分？
“若是一切都如王爷所言该多好……”美人师父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很轻，又有些嘲讽。
他薄情如此，你又何苦与他纠缠不休，傻瑾兮。
……
“皇上息怒！”
“你要朕如何息怒？兴师动众却扑了一个空！”皇上拂袖，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很好，连瑞王都到了。”
“皇上，看来封家是倒向瑞王了。”大殿之上，有一位黑衣人立于皇上下首，“侯女也是因为要帮瑞王拉拢封家才会救封相的。”
“封老太爷是先皇旧臣，又是瑞王的授业恩师，当年立储君之时，封家看中的就是瑞王！”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最看不惯的就是封家了，“送消息的那人真的可靠吗？”
“是忠义侯府的婢女，叫未央。看今晚侯府、封家、瑞王的态度，这事错不了。”
“那人可以为我们所用。”皇上冷笑，“朕送过去的人没有动静，这个叫未央的却叫唤了，看来此人有些本事。”
“臣明白。”
“那瑾兮真的有本事治好封梓卿的心疾？连药王都束手无策，她怎么可以……”
“侯女这十六年来，一直跟在一位大夫身边学医，侯女称他为美人师父，这位美人师父似乎与药王谷关系匪浅。”
“看来这十六年发生了很多事，武将之女都成大夫了。”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公孙淼说瑾兮没有失忆，她若真是季荣瑾，那你可得小心了，六岁的孩子也能记事了。”
黑衣人身子一僵，“谢皇上提醒，臣已经把十六年前的事处理干净了。”
“都是为了十六年前的事而来，怪不得瑾兮会站在瑞王身边。”
“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不过是白费力气。”
“你说，瑾兮真的是忠义侯的女儿吗？朕总是觉得这是瑞王一手策划的，可是，红莲胎记、先皇玉佩都证明她是季荣瑾，就连封老太爷都押上整个封家的性命，力证瑾兮侯女的身份，难道瑾兮真的是……”
“能站在瑞王身边的人，都是要与瑞王走同一条路的人，瑞王要的是十六年前的真相，瑾兮就算不是忠义侯女，也是十六年前的旧人……而臣觉得，瑾兮很像忠义侯，气度、胸怀、眼界都像，有时候瑾兮的一个眼神都让臣恍惚看见了当年的忠义侯。”
“连你也这么说，朕也觉得像，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样的胸怀抱负，真的像极了忠义侯……”
……
瑞王府。
“王爷，王爷，封家的人来了，说要找侯女。”管家慌忙而来，站在门口禀告，“封相突然晕过去了，血色全无。”
“方才还好好的，精气十足，怎会突然……”瑾兮现在也是昏迷不醒，苍寂桐能指望的也只有美人师父了，“先生？”
“死不了。”美人师父看也不看封家的人，只顾着瑾兮。
“王爷，巡防营的人就守在王府外头，是不是要赶他们离开？”管家问。
“不用，没有证据，皇上是不会轻易让巡防营闯进来的。”
“是。”
……
封府。
“怎么回事？都去了这么久了！”封夫人时不时地望向门口，可是之前去请瑾兮的下人迟迟没有回来。
“瑾兮昏迷了。”封老太爷还算清醒，“瑾兮伤得指不定比梓卿还要重。”
“可是……”做母亲的，最牵挂的永远是自己的孩子，“相公，你看看梓卿啊，瑾兮这是在他心口上开了一个洞啊，血一直在流出来，怎么也止不住，实在不行我们叫大夫来看看吧，不，还是叫御医来。”
“夫人，你镇静点，没事的，梓卿他不会有事的。”封大人无奈地劝着，他自己也担心得不得了。
“不能请大夫，更不能请御医，封家好不容易骗过了皇上，绝不能不打自招。”封老太爷看得最透，“也许瑾兮的师父在来的路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刚才还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我们是亲眼看见的，梓卿胸口上根本就没有伤口，完好无损的啊，怎么一下子就……瑾兮她究竟做了什么啊！”
“瑾兮一开始就告知我们了，救治之法不能泄露，一个时辰里不准任何人打扰，是封家失信了。”
“皇上不来，也许就不会如此了……”
“不行，我要亲自去瑞王府，不能干等着！瑾兮不来，我们也不敢轻易处理伤口。”
封老太爷终究是偏心自己的孙子，“记得避开巡防营。”
……
“王爷，封大人和封夫人到了。”
美人师父冷笑，“封家到底有何脸面这般咄咄相逼？”
封大人和封夫人是跟在管家后面的，走到屋外的时候，正好听见了美人师父的话，一字不差。
封夫人气急，正要进门理论，就被封大人拦住了，封大人轻轻摇头，示意夫人莫要这般急躁。
“先生，封家是诚心来请先生的。”封大人握着封夫人的手，走进屋子，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瑾兮，面色苍白，衣服上还有大量的血迹，的确，这个样子的瑾兮比封梓卿好不了多少。
“封家既然守不住自己的承诺，封梓卿死了也活该。”美人师父这话，毫不客气。
“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是皇上！封家如何能够阻挡圣驾？”封夫人反驳。
“既然如此，封家当初又何必答应得如此之满？”
“先生对封家有怨，封家明白，今日之事的确是封家错了，可是封家也不能避免意外之事，今日之事明显是有人通风报信，这个泄密之人在封家还是在侯府，先生心里也是有数的，何苦为难封家呢？”
“封大人的意思是，侯府泄密，瑾兮活该如此？”
“先生心疼徒弟，正如我也心疼儿子，先生若是不肯出手，封家也不能看着梓卿死，外面的大夫请不得，晏大夫，封家必须请。”
“这是在威胁我？”美人师父站起身来，杀气毕露。
“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梓卿死。”封大人这话说得很坚决，“先生，这件事闹大了，于你于我，都是不利。”
美人师父冷眼看着封大人，“你可知，瑾兮本可以不用救他。”
一时间，封大人不知道美人师父要说什么。
“但是她救了。”美人师父一字一句地问，“封家可知她是拿什么救的？”
封大人愣住。
“命，拿她的性命在赌封家的诚意。”美人师父收回目光，看向瑾兮，“现在看来，是她赌输了，封梓卿不值得救！”
“那先生可知，封家是拿什么在赌？是封梓卿的命！”封夫人护子心切，紧接着回了一句。
美人师父为瑾兮掖好被角，“为师会帮你处理干净的。”
“走吧。”美人师父站起身来，鬼蛊虽被封印，但还留在封梓卿体内，施蛊之事也绝不能暴露，所以还是尽快收回为好。
美人师父离开的时候，肯定想不到瑾兮快油尽灯枯了，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呼吸越来越微弱。
瑾兮突然皱了眉头，美人师父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样。可是瑾兮的皮肤一点一点地渗出血来，紫黑色的血，染湿了衣服……
第93章 渡命（）
封家药庐。
“有劳先生了。”今晚的事情封老太爷对瑾兮多有愧疚，现在又烦请美人师父来此，言语中多是尊重。
美人师父看了封老太爷一眼，微微点头，“都出去。”
封夫人用力地握着封梓卿的手，舍不得离开，然后被封大人拉走了，走到门口，封大人道，“之前多有不敬，望先生海涵。”
药庐里静下来，只有火炉滋滋的烧火声和封梓卿微弱的呼吸声。
美人师父掀开封梓卿的衣襟，用干净的棉布蘸着酒精擦拭他心口上的污血，在伤口上撒上麻沸散，然后取出一指长的细银针，对着伤口扎下，封梓卿脸色一白，皱起眉头，嘴角渗出鲜血。
美人师父念着蛊咒，伤口处氤氲着绿光，一根翠绿的藤蔓从封梓卿的心脏处生长出来，缠绕着银针，穿破伤口处的腐肉，一直绕着银针向上生长，在银针的顶端结出一个硕大的花蕾，紫红色的，含苞待放。
蛊咒念完，美人师父睁开眼，却见藤蔓的侧芽上也结出一个花蕾，很小一只，淡粉色的花瓣聚合在一起，“怎么会有两只蛊虫？”
藤蔓顶端的花蕾绽放，花蕊中安静地躺着那只鬼蛊，美人师父将鬼蛊收入木盒之中。
侧芽上的花蕾迟迟不肯开放，美人师父用针在指腹上一扎，一颗血珠落在粉色的花蕾上，花瓣瞬间变成了鲜红色，欣然怒放，空气中是花蕾绽放的声音。
“渡命？”美人师父愣在原地，久久不能相信自己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