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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春秋-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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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奶奶依从了魏忠贤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她看见宫中的女人,妃子、侍妾、宫女、健婢……都像是一根根摆在桌上或扔进篮里的僵硬的筷子,而唯有自己因了魏公公的小把戏,和一个模糊的念想,还是一个热辣辣的活物呢。
花凋零了,就结了果,魏忠贤试着在果子上动了刀,口子慢慢渗出汁液来,在空气中胶一样地凝住了。他故技重演,拿舌尖舔一舔,跟膏泥的味道一样的,但是更浓郁、更辛烈。于是,他除了留下几颗果子做种籽,把汁液都收集在了一只陶罐里,以留作秋冬用。他观察到,这些果子看起来像是加了盖的罐,揭开来,里边就储满了灰色的小种籽。他有万千的感慨,罐真是一个好东西,它把秘密都严实地捂住了。
这犹如施了魔法的花与果,当时中土是没有一个人认识的,就连宫中白发的花匠也为难地摇头。直到多年后,我在养父德吕尔?德吕翁的观测室描述到它时,他手上正调试的一架望远镜跌落在地板上。他咕哝说,“阿芙蓉……为甚么天不绝它呢?”
阿芙蓉,你想必是知道,如今的人都习惯叫它为“罂粟”。
客奶奶喂了皇太孙五年的奶,在万历三十八年腊月上,因为我父皇的出生,而被突然中断了。她被送回了菜市口老家。虽然如我已经讲过的,她因为太孙的绝食而在次日又被接回了宫里,然而,在老家度过的那一个寒冷的夜晚,却把她彻底改变了。她看见了久别的父母、兄弟、丈夫、公婆,自然,还有那两个怯生生瞅她的儿子:她觉得他们都是那么的陌生。他们坐在一间屋子里,彼此呆滞得就像是一群木偶。
夜深了,她还和衣坐在椅子上,丈夫从被窝里可怜巴巴地唤过几遍“桃姑”了,她都像没听见。五年,她头一回有了空空的感觉,不再被吮吸的*,在寂静的寒夜里说不出地肿痛、发痒。她现在发现,自己在宫中所吃的全部的苦,其实都不是为了他们,甚至不是为了对她怀有戒惧的儿子。这个晚上,她想到的都是皇太孙,那个总蜷在自己怀里吃奶的大脑袋娃娃。她一直都是清醒的,街对面的娘家传来杀猪的尖叫时,她依然睁着眼,手里抚摸着葫芦庵老尼的金针,那是魏忠贤含泪放入她手里的。当丈夫忍不住从被窝里爬出来,要对她用强时,她拿针飞快地刺了一下他的脸。他呜呜地哭了。后来,她终于歪着头,迷糊了……迷糊中,她感到丈夫再次推醒了她,用凄惶的声音说:
“宫里的轿子已经停在门外了。”
三九
万历四十三年,客奶奶已经给皇太孙朱由校喂了十年的奶。这一年本该和万历朝四十八年的每一年相同,是沉闷而又无事的。慈庆宫也如从前一样,在沉闷和抑郁中打发着时光。皇帝并没有彻底打消废黜太子而改立郑贵妃儿子为储君的念头,但又一直悬而未决,这使太子在惶惶的焦灼之后,只能选择酒、女人、自我麻痹。早晨和午后醒来,他的眼睛总盯着帐顶出神,而极少留意到,他的次子、皇太孙的弟弟,即我的父亲朱由检,已在某个角落长到五岁了 。
我父亲和他体格硕大的哥哥完全不一样,他是苍白和柔弱的,也是非常安静的。他三个月的时候断了奶,也对禽蛋、肉类没有大的兴趣,而爱吃细软、滑腻的面条,里边煮了青菜、萝卜、扁豆、茄子一类的时鲜菜蔬。这个偏好,保持了他的一生。三岁的时候,他开始写字,跪在地上,握笔悬肘,往一张纸上去涂,有些是字,有些则不是,像驴、马、流动的光线和水。有一回他写字的时候,偶然被睡眼迷糊的太子看见了,很难得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嗯,嗯,很好,很大,很黑的。”
第五卷 闯入者(17)
但皇太孙不写字,不画画,甚么都不玩。五岁之前,他总是被抱在客奶奶怀里的,五岁之后他的脑袋和身子都太大了,客奶奶抱他不住了,他就牵着她的手,或拉着她衣服的一角,迟缓地转动眼珠,东张西望。饿了,渴了,无论在任何地方,他都会扒开她的衣襟,把头拱进她怀里吸上一阵子。客奶奶带他去魏忠贤的厨房转过,他对亮锃锃的锅碗瓢盆不感兴趣。转到厨房后边,巨大的桧树下,一个火工太监正光着膀子在劈柴,斧头在空气中呼啸着,被劈开的木块有力地飞起来,砸到这里、那里,哚哚有声。皇太孙拣起一块,举到鼻孔边嗅了又嗅,树汁的味道,有着客奶奶的奶香,还有点菜蔬的青涩,他就朝客奶奶傻乎乎地笑了笑。客奶奶拧拧他的胖脸,魏忠贤就挑选了一些木块、木棍、木板,送给皇太孙逗积木。除了客奶奶的奶,皇太孙迷恋的就是木头了,他胖嘟嘟的手指大多时候都是笨拙的,只有在触到客奶奶的衣襟和木头时,会立刻变得十分的灵活。他耐心把木块摆来摆去,当感觉它们的体积或质感还需加工时,客奶奶就拿魏忠贤给她的小斧子,替他细致地削。但后来当他的表达——含混的词语和若干的手势——客奶奶无法精确领会时,他就把斧子接过去,自己动手了。
客奶奶惊讶地看着他,这个如从自己*间剜出来的憨小子,用斧子削木头就像厨子用菜刀切豆腐,斧刃下去绝无犹豫和滞涩,恰好符合他的心意。客奶奶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湿了,她喃喃说,“小祖宗长大了,能干了……小祖宗总有一天谁都不再需要了。”太孙转头朝她傻乎乎一笑,拉她看自己拼逗的建筑。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正是她和他居住的房子,就连屋檐、每根横粱,屋里的桌椅,床,床上的蚊帐和被窝,都是一模一样的。唯一的不同,原本线条生硬的房子,在皇太孙的斧子下,被修饰出了细腻、舒软的肌理,并露出一种浑圆的体态来。皇太孙问她,“奶奶,像不像一只鸟巢呢?”客奶奶点头说“嗯……”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涌出来的两颗泪蛋噙回了眼眶里。皇太孙日复一日地劳作着,到了万历三十四年的五月,他已用积木把紫禁城所有的建筑都复原出来了,包括广场上地砖和栏杆的细节,金銮殿里那把龙椅的纹饰,都精确得一丝不苟。客奶奶帮助他把它们摆放在一张靠窗的大案上,窗帘上移动的阳光,使这座微小的宫廷有了些晨昏缥缈的感觉。客奶奶搂着他喂奶的时候,温言劝过他,你总该可以歇歇了。但他把嘴从客奶奶的莲蓬上拔下来,咕哝说,“天下之大,我哪儿歇得下来呢?”
皇太孙拼积木的事情和他上面那句话,由专司密探的公公辗转传到了乾清宫。其时,太孙的祖父万历皇帝正在趴在龙床上,让郑贵妃替他捏脖子、敲背。他听完禀报后,把脸埋在松软的枕坑里不吱声,以至于在一小会儿时间里,郑贵妃以为他睡着了。但她的手刚停下来,他就抬起脑袋向地上吐了一泡痰,嘿嘿笑起来,说,“他不傻。”郑贵妃愣了愣,问,“那咱们的儿子呢?”他哦了声,用商量的口气说,“朕不是封了他‘福王’吗,他至少该有福气罢?”郑贵妃不高兴,这不是她想听到的回答。
五月,有两个人擅闯了皇太子的慈庆宫。这该是本年紫禁城最值得记述的两件大事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卷 闯入者(18)
第一个人叫做圣?罗曼?保罗,简称圣?保罗,直呼保罗也还是他这个人。他是钦天监新来的年青传教士,奉旨按例检测大内里所有计时的水漏。时值初夏,天气开始褥热,保罗在慈庆宫的回廊中,无意撞见了正给皇太孙哺乳的客奶奶,她那双汗津津的硕大*,还有*上十几茎褐色的卷毛,让他的心口烙过了一阵阵滚烫。他是个背井离乡的红发夷鬼,被他的导师拖上驶往东方的帆船时,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孤儿。由于旅途多舛的原因,帆船在海上漂流了八年后,才抵达泉州的码头,保罗已长成了一个四肢长大而面带愁容的小伙子。八年中,他接受了所有知识的(首先是关于上帝的)启蒙,只有女人一项是除外。船上没有女人,而他的导师由此推论他天生对女人具有免疫力。但是,客奶奶的*给他补了一课:他明白了,心魔为甚么总是女人种下的!他如果有机会读过《毛诗》(可惜他还没机会),一定觉得“寤寐思服”、“辗转反侧”,说的正是他之于客奶奶的相思病。
在被*煎熬几天几夜后,保罗忍无可忍,在某日寂静的午后,借口再次检修阻塞的水漏,偷偷摸进了慈庆宫。
刚喂过奶的皇太孙在午睡,客奶奶还敞着胸、袒着乳,侧身歪在床沿上,玩赏从太孙手里掰出来的一块积木。这块积木已被斧子削成了巍然的天安门,黄瓦飞檐、灯笼、雕窗,一应俱全,客奶奶看得都有些发呆了,以至于保罗从后边扑过来抱住她时,她还没有回过神,只感觉到一个年青男人的鼻息在有力地吹着颈窝,随即一双多毛的手捂住她的双奶,用劲地搓。她大吃一惊,一边挣脱、一边呼叫——然而她甚么都没能做,因为她的身子在被袭击的一刹那,就已经全软了,她甚至无力转过脸看清这个危险的袭击者。但保罗一点没经验,弄不懂该拿这个凭他宰割的女人怎么办?他只是用手发狠,用牙发狠(把客奶奶的肩都啃出了血),他一点没想到,这个软在他怀里的女人,正被唤醒为一头更为危险的兽。客奶奶的身子滚烫,充满了焦灼和奇痒,她在强烈的*中哼哼着,却迟迟没有唤来期待之中的崩溃。当那个不中用的年青人饥馋得要揪下她的*时,她怒不可遏,反手一击,天安门的飞檐正好砸中了他的左眼窝……小半个时辰后,安静下来的客奶奶调匀了呼吸,穿戴好了衣衫,在盘出一堆乌黑螺髻的头发中插了把梳子,看看地上,洒着几滴发黑的夷鬼血,血滴中间,歪着那具染了夷鬼血的天安门,而皇太孙还像婴儿一样地蜷着,懵然地憨睡。
小六子,你去翻一翻大明帝国的钦天监实录,你会发现一个左眼戴黑眼罩的历法官,他叫罗三思,其实就是圣?罗曼?罗夫?保罗。入清以后,钦天监没留他,他就换上道袍,进了小白云观。罗三思卒年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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