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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话刚落，所有人看向叶心的目光都变得复杂。四阿哥握紧了双拳，眼底都是冰冷。叶心却满脸笑意，眼底却沉得发黑，她伸手轻拍下四阿哥，抬头看向达日阿赤。
达日阿赤愣了下，转向叶心和四阿哥，“不知四阿哥和福晋是否愿意将贵女下嫁？”
“脱里是吧？”叶心脸上都是慈祥的微笑，真的很像一位慈爱的母亲。
脱里闻言上前一步，一礼道，“脱里见过福晋。”边说着边偷眼看向依在叶心身边的梓沧，被瞪了一眼，忙收回视线低下头。
“你想娶我的女儿为妻？”
“是的，请福晋成全。”
叶心笑，一字一顿开口道，“能告诉我，你凭什么吗？”
没有人能料到叶心会问出这么无礼的问题，连四阿哥都微微错愕地看向叶心，却见她还是笑得那么温和，似乎只是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珑沁和梓沧脸上满是担心，从前虽不知额娘有着这么多过人的本领，但叶心在她们面前确是从不曾掩饰本性。这样的叶心，她们不过见过一次。那一回，难得额娘跟她们和师公一起去江南玩。在路上遇到一位父亲为了替儿子还赌债，将女儿卖给一位年过六十的老头儿做小妾。那户人家风评极差，很多买回家的女子都莫名其妙染病死去。抬出来的尸身上往往留着让人不忍卒视的伤痕，显是受过很多非人的虐待。
那男的明知道将女儿卖给这样的人家等于是将女儿送上死路，口中还喃喃道这是为了女儿好，将来她能吃好穿好，如何不好？全然不管那姑娘满脸的泪和绝望。
那一回额娘也是突然就拦在对方面前，以着这样平淡的语气将那父亲从头骂到尾，说得一无是处。最后跟男的争执起来时，师公赶在额娘前动手将那男的拍死了。那一回，把她们都吓坏了。额娘眼底都是疯狂，若非师公点了额娘的睡穴，最后会发生什么事，她们完全无法想像。
这样的语气，虽还不到那一回那种程度，但依旧预示着额娘是真的生气了。她们真的很怕，最后额娘又入了障。两个孩子的担心虽不是多余，但叶心如果真那么容易就失了冷静，怕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她是生气，但如此反应，算得上有恃无恐。康熙不可能在这时候答应将梓沧下嫁厄鲁特部。他容不得四阿哥跟蒙古关系过于亲密。
脱里被这一问弄得怔怔不成言。只听到叶心复言道，“年龄且不提，你们总会长大。但是，其他呢？论出身，梓沧身上流着世上最尊贵的血液，你不及。论武艺，梓沧神力天生，三岁习武，你不及。论文采，梓沧身受满蒙汉三种教育，你不及。论最肤浅的相貌，我的女儿如今虽年幼，却已有倾城之姿，你不及。若只说，你喜欢她，便要她嫁你，天下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
叶心语气依旧淡淡，但这话比之前越发不客气，康熙听得皱眉，喝斥道，“完颜丫头，不得无礼！”
叶心转向康熙，只道，“叶心知罪！”却并无其他举动。
达日阿赤被叶心一番夹枪带棍的话说得心头火起，但依旧保持着冷静，一拱手道，“福晋若不是愿也就罢了，何必如此贬低我儿？”
叶心并不回应达日阿赤的问话，只对着脱里道，“我这是贬低吗？”
“福晋说得是，脱里确有很多地方不及三格格！但，如果能娶得三格格，脱里定会一生待她好。”
“你的好能到什么程度。能一生只有她一个妻子？能将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能明白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生活？能让她过上想要的生活？……少年人，我所知的，这几日，我的两个女儿与你们在一处的时候并不少，你求你的父亲今天为你提亲之前可曾亲问过梓沧的意愿？”叶心看到脱里满脸的狼狈，续道，“想来是不曾罢，连最简单的尊重都无法做到，我如何能相信，你在娶了她以后能爱重于她？”
叶心立起身来，走向场中，跪□去，对着康熙三扣首。“叶心的过去，皇上知道。两个孩子的过去，皇上也知道。今天叶心便跟皇上求个恩典，珑沁与梓沧，无论将来谁想娶她们，至少得在武力或者智力上胜过她们。叶心不敢求对方待她们如何情深意重，至少不能辱没了两个孩子这一身本事！”
梓沧越众而出，跪在额娘身边道，“皇玛法，孙儿嫁给谁全凭皇玛法做主。但如额娘所言，只一点，至少要胜过孙儿，否则孙儿嫁过去以后一定见天地揍他！”边说着，还边挥了挥拳头。
康熙在一瞬眯了眼，在旁人没反应之前抢先笑将出来，“达日阿赤，你看，朕这孙女可不是好相予的，索性孩子还小，且再等几年罢！小勇士，朕等着你打败朕这个骄傲的孙女儿的一天……”这话，算是应了叶心的请求。
“脱里明白。定不会叫天可汗失望。”脱里脸上都是坚定，今天之事，他厄鲁特部，他脱里受到的轻视，无论是否要娶梓沧，这脸面都是要讨回来的。
达日阿赤看着这样的儿子，倒是觉得欣慰，虽丢了面子，但若能让孩子成长，又有什么好计较的。事情到这里，双方都合力将其掩了过去。宴会继续进行，表面上依旧十分热闹，但在场众人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却是难说了。
坐在上方的良妃在宴会后半段，总是不由自主地走神。宜妃虽依旧端庄地笑着，眼神扫过叶心的时候，也带上了十分的复杂。
“你的好能到什么程度。能一生只有她一个妻子？能将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能明白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生活？能让她过上想要的生活？……”这几句话反复在二人脑中回响，嘴里都是涩意，多么勇敢的女子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完颠覆了这世间对好女子的期许评定，却道出所有女子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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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大早，叶心刚收拾好走出自己的帐篷，便遇到十六阿哥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个小尾巴。
“小四嫂，小嫂，我成功了，我办到了……”远远看到叶心，十六阿哥便喊起来，边喊着边冲着叶心挥手。
及到近前，只见十六阿哥小脸上都是汗，原本就红艳艳的小嘴越发显得水嫩，如果不是那月亮头，活脱脱就是个明丽少女。“小四嫂，我办到了。三次了，我突破自己的极限三次了。现在我可以绕着营地一口气跑2圈，用时两刻多钟。”
营区的面积很大，一圈至少也有四五千米，2圈下来也有一万米了。两刻多钟，算下来也就是四十分种左右。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来说，确是很不错的成绩。看着胤禄满脸兴奋的样子，叶心难得也生了逗弄的心思。“十六阿哥真不错。继续努力！”
十六阿哥已经激动地顾不上许多，直言道，“小四嫂，你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过什么？”叶心装作回忆的样子，直把十六阿哥急得直跳脚，大声喊道，“你答应过只要我突破三次自己体力极限，你就会将兵器使给我看的。”
叶心“噗”地笑出声来，终是忍不住伸手轻拍十六阿哥光光的脑袋一计，道，“好啦，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的。想什么时候看？”
“现在，马上！”
“也好，那咱们去寻个地方。”
叶心说着正要出发，十六阿哥突然带着讨好地笑道，“小四嫂，求你个事儿，这是我十八弟弟胤祄，可不可以也带着他。”边说着把一直藏在身后的小娃娃拉了出来。
胤祄排行十八，如今不过虚岁八岁。粉嘟嘟的样子，一脸羞涩，看起来倒是可爱得紧。叶心不无不可地点头，“你想带就带上吧，没关系的！”
“多谢小四嫂！”胤禄高兴地拉着弟弟紧跟着叶心去牵马。
两个孩子看到叶心牵的马又是一阵赞叹，他们都知道这位小嫂驯服了一匹野马王，也曾远远地看过。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着这匹众口称道的野马王，果真是千里无一的好马。光是那样子，就足以让人爱释手。
野马王被康熙赐名“逐云”，经过这些日子的磨合，这马叶心倒是越发喜欢。每天都会骑着出去跑一圈。逐云认人得紧，没有叶心带着，连珑沁和梓沧都不让接近。为这，两个孩子一有机会就央着额娘带她们骑。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那马看叶心的眼神那叫一个委曲。直引得叶心念叨，“这马是成了精了。”
因着这，叶心倒是再少带着女儿骑逐云。
十六阿哥牵了自己经常骑的小马，将弟弟护在身前，紧跟在叶心身后往营外走去。侍候的下人则是保持着距离吊在主子身后。
行至营外一处小树林边上，叶心停了马，任逐云自己吃草。两个孩子也跟着下马，严阵以待地等着叶心动作。看着十六阿哥如临大敌的表情，叶心笑出声儿来，“先给你看看她吧！”话落，伴着剑出鞘的磨擦声，长三尺的江南出现在叶心手中。
阳光下，银白的剑身泛着光，薄如蝉翼，风吹过时似乎都能听到微微轻吟。叶心抬手将剑递到十六阿哥面前，十六阿哥几乎是虔诚地接过，握在手里，很轻的重量，说是像剑，莫不如说像一根丝绸。剑身上花纹繁复，带着神秘，也带着莫名的吸引力，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叫江南”叶心叹息似地开口，当初，是因为那个故事也因为那首听过的歌将这剑命名“江南”。只是她不曾想到，陪着自己寻到江南的师父会早早地离开自己。
“小四嫂……”十六阿哥看到叶心脸上的表情，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沉重，他看不懂，但也知道，这把剑上定是有一个长长的故事。
叶心闻声回声，牵起嘴角，从十六阿哥手中拿回江南，道，“这剑，除了见血的时候，我几乎未曾用过。不过答应你的事总会办到。带着弟弟站远些，我使一次给你看！”
第 82 章
“小四嫂，可否让我们也一观？”
循声看出，八阿哥笑得温和。他正扶着良妃娘娘慢慢走过来。
“八哥（爷），给良妃娘娘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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