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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诺-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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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便见所有的仆人跪在大门外,等候宸王。宸王并不拘谨,拉着我的手,踏入门内,对四周的人说道“起来吧。”

众人回了句是,纷纷起身。期间我注意到慕雪异样的神情,她看到宸王时,先是一愣,眉头皱了一下,之后,便对宸王投来奇怪的目光。我猜慕雪应是认识这假宸王的,她看来对此人假扮宸王的举动并不赞同。

我身边的人并无多少异常,嘴角始终挂着温润的笑。

看见沁芷芳芩,我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景煜这些天可好?有没有按时喂他食物和水?”

沁芷连忙跪下“回王妃,都是奴婢不好,这些天,景将军似乎知道王妃被挟持了,一直不肯好好吃东西,喂什么,吐什么。奴婢们实在没法子,还是请王妃去看看吧。”

我了然的点点头,不想宸王突然问我“景煜怎么了?”

我思及那天的事,心里又开始抽痛“他……都是我害的,那日他护送我回京,途中遭遇冯春水,被那该死的恶贼击中前额,如今与活死人无异。若是二……就好了。”二爷的事,想了想,我还是没说出口,此人的身份尚不明,我不可冒险。

身边的人叹了口气,轻语“我去看看。”说罢,也不管一干人的诧异,直接朝碎萍榭走去。

我慢慢的跟在身后,心里的疑窦又深了一层。此人竟然知道景煜在我房里,宸王多日未归,根本不可能了解景煜在何处啊。他怎么对我的事一清二楚?实在不可思议。

看着他神态自若地走进碎萍榭,一拐角到了我房门外,顿了顿,推开门。我静静地在他之后进入,当然也观察到他看见我时,突然由景煜手腕处收回的右手。

我暗下偷乐,他果然是那个人。细细一想,之前很多没有头绪的事豁然开朗。

“好兄弟,辛苦你了。”这句话由宸王嘴里说出,倒有些牵强。宸王对景煜哪次不是命令的口吻,何时称兄道弟起来。慢慢的,我发觉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既然已猜到,下一步自然是试探。我走上前,看看景煜,再看看宸王,淡淡地问“王爷,他可有救?”

宸王并无多少神情变化,语气也很淡“大夫说什么,自然是什么,我又不是大夫,如何得知?”

哼,你明明就知道,还装。我暗自赌气,又想出一招,假装猛吸一口气,捂住胸口“哎哟……啊……痛……好痛……”边说边顺势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果然,这次宸王有了反应,脸色一变,瞬间煞白,惊慌地握起我的手,问道“时日未到,这毒怎会提前发作?”然后,他似乎习惯性的往袖口摸了摸,脸色愈发难看,看来他并未带在身上。

我偷偷一笑,继续假装“啊……王爷……我好痛……痛得受不了了……王爷救我……”

宸王猛地把我搂进怀里,小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这下,我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只是,我总觉得他若是那个人,我的雕虫小技应该早被识破,怎会……后来又安慰自己,关心则乱嘛,有时也难辨真假的。

当然,这个方法并未持续多久,就告一段落。不过,宸王再看我时,眼中已多出一丝愧疚。既已确定假宸王的身份,我便不再多做试探,相信不久他就会说真话。

后来的日子,因他而变得分外不同。一日,我和皎儿在房中小憩,睡着了,醒来时,却见宸王正在我对面作画,看到我醒了,也不多言,只是随口说了句“你睡吧,我在此为你画像。”话毕,他又继续描绘笔下的人物。

我本想坚持到他画完,可后来脖子酸痛,也不再硬撑,搂着缩成一团的皎儿倒头浅眠。再醒,已入夜,身上多了一条薄被。之后,我问宸王要画,他却不肯给我,弄得我堵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他,只好作罢。

又一日,我与皎儿去厅堂用膳,等了半天都不见宸王。等他来了,菜也上了桌。看见菜色,我猛然呆滞。这些明明都是我最爱吃的,而在这之前,我根本未同真正的宸王提过我的食物取向。

“还不快吃,菜都凉了。”眼前的宸王催促道,我拿起筷子吃着它们,隐约觉得这味道很熟悉,似乎在哪吃过。

“可合你口味?”宸王脸上依稀可见少许红晕。

我暗自盘算,这菜是他亲自动手做的吧。

至于皎儿,在与这假宸王生疏几日后,便慢慢喜欢上他,父王父王的喊个不停。最终,我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原来这假宸王会做很多新鲜的玩意,手工极精细。思及那人曾修过古琴,这点自然也在我预料之中。

看着他和皎儿越处越好,我也渐渐放下心。虽然他的书法与之前的宸王丝毫不差,但毕竟那人是个书法高手,临摹他人笔迹也不是难事。我唯一不习惯的,是他日日与我同房。即便他只是轻搂着我睡,并无下一步动作,仍令我不大自在。

而且,他自从回来后,便一直要求我住他那间屋子,也就是宸王不怎么住的那间。以前的宸王都是在别处休息,自己的房间倒不怎么用。每夜,我与那人同榻而眠,开始还不能适应,后来便也不介意了。有他在身边,我睡得比以前安稳,入睡也比较快。

偶尔,我会看到宸王偷偷去给景煜诊治病情,对他进行针灸疗法。我虽知此事,却也不说破。只要他能让景煜醒过来,我忍一忍不算什么。

一日,宸王上朝,傍晚还未归。我心生无趣,自顾自的抚琴弹唱《兰亭序》。一曲毕,便感觉到身后空气的振动“很好听,辞也很好”知是他,也不再扭捏,自然说起笑。现在的宸王很少说话,不会再跟我提上朝的事。若我不问,他也不说。

当晚,不知怎的,想起之前他曾说过已有内子,心里隐隐有些酸楚。同他相处多日,倒没问过那女子是谁。望着透过纸窗映入的秋月光华,我愈发睡不着了,索性起身,小心的越过他,赤脚走到桌前,点上一盏灯笼,执笔写下一首词。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写完,意犹未尽,又加上一首“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默念完,我吹去灯盏,小心翼翼地回到床榻内侧。第二日醒来,身边人已不在,起床慵自梳头,带上钗环,眼角瞥到昨夜两首诗之下,添了一首词。

“斜阳独倚西空,雾朦胧!犹见秋桐深锁莫城墉。残月落,寒晓破,伊难逢?默诵珠玑,心绪已千重。”这格律分明是《相见欢》。不知他取的是词义,还是这曲牌名。我细心地收好互作的诗词,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照顾久不见醒的景煜。

这几日,夜间常常会听到异动,似乎有人在府内飞檐走壁。每次,我梦中醒来,总能碰上同样毫无睡意的宸王。他对我作出“嘘”的手势,全神戒备。

直到声音消失,他才拂去我散在枕边的发丝,低声说“已过夜半,睡吧。”

我刚闭上眼,就听见他又加了句“有我在,你不必怕。”睁开眼睛,他气息已平缓如熟睡。

又是一夜,这晚的动静很大,闹得我一直睡不好,最后只能睁开眼,却发现枕边人消失了。心中一惊,我披上外裳,向门外走去,一开门,只见院中秋千晃动,一上一下两个身影飘逸如飞燕。

我紧张的站在门内,不敢上前,害怕那日景煜的事件再次重演,手指不知不觉地攒紧胸前的衣料,慌张不已地低喃“不要出事,千万不要。”

这是我第三次见那个人动武。他的轻功很好,点地无声,似落花,似飞雪。至于武艺,有了圣医师傅,想必不会差到哪去。空气中只有剑气相互摩擦的声响,那个不速之客应该就是逃遁已久的冯春水。

“哧”冯春水的武器被击落,一把剑轻易地架在他的脖颈处。有些远,但我能隐隐听见冯春水说的话“翊,你果真为了这个女人杀我?哈哈,哈哈哈。原来我一直都是一厢情愿。我不堪孤独终老,今夜能死在你手下,亦有所值,痛快,痛快啊!”说罢,剑光忽闪,冯春水竟然抓着脖子上的剑自刎于宸王身前。

夜风经过,带来寒秋的冷意。我打了个哆嗦,看着那人的影子靠近我,下一瞬,已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醒了?是不是被我吵的?秋深露重,小心着凉。”

我安静地靠在他怀中,眯上眼,汲取他的气息,似乎又闻到了那股雪松香。蓦地想起他当日的话,我眼睛一酸,推开他,独自躺回榻上,背过身,对那人不再理睬。

冯春水的尸体第二日便被人发现,宸王未作表示,只是命人以国师礼厚葬。

之后半月,我都碍于心中郁结,不肯再多说一句。那人也不急,下了朝,便坐在我屋里,见我照顾景煜时,不停地搓手吹气,即命人抬来暖炉。

我见他表情闲适,悠哉地阅览书卷,心里的闷气又来了。遂丢下他,独自朝湖边走去。身后的脚步不紧不慢的跟着,直到我停在空无一人的湖畔。

我回头看他,苦笑道“你……真的不准备告诉我,你是谁吗?”

眼前的人笑了笑,不作答。

我侧身看向再过不久就要结冰的湖面,“哦”了一声,再语“我明白了。”心里默默下了一个赌,赌他的心。随即悄然一笑,扑通一声,倩影前移,落入湖中。

身后的人并未迟疑,马上随我跳入湖沼,将我救起,

我撑着最后的精神,看着湿漉漉的他,问道“你真狠心不再见我一面了吗,二爷?”握住他的手,呛了几口水,脑中白光一闪,迷糊地昏过去了。只记得,当时最后一个念头:北方人皆不习水性,你既可入湖救我,便不是真正的宸王,身份已被拆穿,再躲藏又有何意义?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停在我的额上,凉凉的。

“王妃受了风寒,你们在旁边伺候着,本王去取些药来。”那人的音色依然如旧,他还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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