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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大殿瞬间被涂上了阴郁的冷色，温暖刹那冻结，男人吞没在光雾中的高大身影笔直的向斯图尔走去。
规整的，毫无感情的，机械一样的步伐。
直到在斯图尔面前站定，他才脱下军帽，恭敬的行礼。
浓密的灰色短发不显丝毫凌乱，暗哑枯燥的色泽映衬着他如死神般苍白的脸孔。
“尊敬的莫兰利兹殿下。”男人缓缓开口。
极度低沉的嗓音，仿佛地狱空洞的回响。
明明没有一丝波澜，却渗透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华丽感。
每一处神经都随着男人的侵入而渐渐紧绷起来，安格不自觉的停下脚步，手指紧紧的握住栏杆。
就连斯图尔在男人面前也不敢造次。
他有些畏缩的往后退了一步，尖声道：“你都听说了吗？”
男人点头：“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相信很快就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为什么会有人知道我的行踪？为什么？！”斯图尔想在他面前，努力提升自己的气势。
但他越是这样做，越显得像个跳梁小丑。
“可能有内鬼。”男人沉着的回答。
斯图尔瞬间睁大双眼。
惊恐的握紧手指，他肩膀不停的颤抖着：“内……内鬼？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
“不要怕，殿下。”立刻上前一步，男人带着黑色皮革的大手轻轻揽住了斯图尔的肩膀，“有我在，我会帮你。”
“赫斯，赫斯……”斯图尔将头抵在他胸口，“你一定要帮我，我只剩下你了。”
“那是当然的，殿下。”毫无起伏的语调。
安格只能看到他挺秀的侧颜。
睫毛漠然的垂着，纤密的长度，在光雾里浮起一层灰黑的幽冷。
一时间，安格有些出神。
立刻，他发现男人忽然直直的看向自己！
毫无防备的就撞进了他那双灰色的眼睛里，这让安格不由得呼吸一滞。
心脏在他的注视下压抑的疼痛着。
男人漂亮的双眸如镶嵌在精致脸庞上的无机玻璃……淡漠的，空虚的，仿佛可以吸噬人灵魂的黑洞。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惊恐的叫嚣，从男人身上散发的强大压力，逼得安格无处可逃。
他睁大眼睛看着他，看着他淡漠的眸中渐渐凝起一抹疯狂嗜血的色泽，看着他嫣红的唇角微微勾起，在他苍白却异常俊美的脸上扭曲出怪异的阴影。
他如一个高贵的王者，邪恶的注视着被自己驯服的宠物。
脑海一片空白，完全沉溺在男人灰色的眼眸里，直到听到管家焦躁的呼喊：“安格，安格先生！”
像是瞬间从冰冷的海水中浮出，新鲜的氧气迅速涌入了安格的身体。
猛地清醒过来，他看到男人已经低下头，在和斯图尔交谈着什么。
心脏“砰砰”的跳动着，他努力掩饰住自己的慌乱，快步走上楼梯。
跟着管家来到一间装饰豪华的房屋里，安格愣愣的坐在了床上，任由管家在一旁说一些他根本没有听进去的话语。
“安格先生。”管家又叫了一声。
他才回过神来：“什么？”
“如果您想沐浴的话，浴室在那边。”管家冷淡道，“浴衣已经帮您准备好了，您想要什么喝的吗？”
“不用了。”安格低垂着视线，空洞的注视着自己的双脚，“你先出去吧。”
“是的，安格先生，您有什么事可以叫我。”说着，管家弯身退下。
安格无力的倒在了床上，目光涣散的看着天花板。
思绪很乱，面对强者时那种被动的脆弱感觉让他害怕，却又有点不甘。
而对于赫斯的出现就乱了阵脚的自己，他更觉得窝火。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在他的注视下，他几乎以为自己要被看穿了。
“还是去洗澡吧。”
他起身向浴室走去，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刚一推开浴房金色的玻璃门，他就看到对面镜子中，完全陌生的自己。
如玫瑰花般娇弱的少年，举手投足都流露出天然的妩媚气息，此时，他明明在生气，在懊恼，可是镜中的自己却依旧如含着露水的精灵。
自肌肤底层透出的粉色泛着诱人的春意，从他的眼角魅惑的流露出来。
无时不刻都像在勾引着别人，即使他本人并没有这种想法。
勾引……
联想到赫斯望向自己时邪气的笑，安格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家伙该不会以为……他是在勾引他吧！
想想都觉得恶心。
脱下衣服，安格将淋浴调到最大。
努力想要忘记，但那羞耻的感觉却怎么都挥散不去。
他一遍一遍的冲洗着头发，一遍一遍的逼自己不要再去想。
可是，没有用。
他讨厌这个身体，讨厌这张脸。
他有一种把自己毁掉的冲动！
但是……下不去手。
镜子里的男孩楚楚可怜的望着他，大大的眼眶下泛着淡淡的红晕，映衬的一双眼睛更加的水雾迷蒙。
“你让我想起了希腊神话里的narcissus……”耳畔响起了托斯低沉的话语，“……爱上自己影子的美少年。”
安格不敢肯定，如果他没有重生，如果他可以遇到现在的自己……他会不会爱上他。
“宝贝，你在哪里？”门外响起了斯图尔轻挑而欢快的声音。
安格叹了口气，用毛巾将身体擦干。
有人敲了敲浴室的玻璃门：“宝贝，我可以进去吗？”
“不可以。”安格漠然道。
“宝贝，不要那么冷淡嘛！~”斯图尔在门外嘟囔着嘴巴，“我有带来你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还有奶酪，怎么样，是不是考虑给我一个吻呢？”
玻璃门“唰”的拉开，白色的雾气飘散出来。
斯图尔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草莓蛋糕已经被少年拿了过去。
“谢谢。”他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
如小鹿一样可爱的表情痒痒的挠着斯图尔的心。
“宝贝，你还想吃什么，我吩咐佣人们去做。”像小狗一样黏了上来，斯图尔两只爪子揽着安格的肩膀。
少年身上还弥漫沐浴露的清香，因仅裹着浴袍而裸·露在外的雪白脖颈被水汽氤氲着一层淡淡的粉红。
不由得又凑近了些，男人鼻息暧昧的拂过少年的肌肤，柔柔的吻在他的脸上。
“我想吃牛排。”安格忽然开口。
斯图尔猛地一愣：“什么？”
不着痕迹和他拉开距离，安格静静的看着他：“我想吃牛排。”说罢，歪了歪脑袋，“七分熟的。”
5、危机
以前曾在西餐店打工，看着别人点餐时他就在想，如果有一天，他可以带着修去西餐店吃饭的话，他一定要告诉他，牛排要七分熟的才好吃。
因为这个时候，尽管酱汁已经烤到了牛排的里表，但肉还是带着一点点原来的鲜味，外焦里嫩，可口极了。
虽然他从来没吃过。
他只会把垃圾桶里别人扔掉不要的或是生蛆的腐肉洗干净，拿回家晾干煮给弟弟吃，或是从打工的饭店偷一点面包，如果被逮到，少不了一顿痛打。
而他自己则会从坟地里挖些野菜，有时还会扒下树皮充饥。
他口袋里没有一分钱。
大家都一样的贫穷，没有人愿意收养他们。
直到后来爆发了一次大规模的饥民起义，政府才被迫同意每年给贫困的地区发放救济金。
一笔数目极小的钱，却是他和弟弟一整年的救命口粮。
每次领完救济金回家的路上，他都是在用性命保护着这笔钱，没有人敢和他抢，所有人都知道，安格是个不要命的家伙，说他杀过人都会有人信。
但修不是。
他善良得几乎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
“在想什么？”对面传来斯图尔轻飘飘的声音。
椭圆形的长桌，铺着洁白芳香的桌布，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面包、甜点、饮料……
数十盏精致的金属烛台吐露着幽幽的光。
明暗的视线里，连对面的金发青年都变得梦幻了起来。
烛光在他清秀的脸上拢着淡淡的橘色，他微笑的看着安格，蓝色的眼睛柔柔的弯起。
“没什么。”安格低下头，继续吃着自己的牛排。
煎制的刚刚好的韧度，上等的酱料吃到嘴里，散发着淡淡松露的清气。
终于吃到梦寐以求的食物，但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沉默的用完餐，有佣人递上纸巾。
安格学着斯图尔的样子，轻轻抿了一下双唇，抬起头，却看到男子在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他疑惑的看了看他，继而怀疑是否自己脸上有东西而抬手摸了摸。
但男人的目光依旧集中在他身上，甚至越加灼热。
安格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不动声色的和他对视着，在男子忍不住马上要起身向他走来时忽然开口：“袭击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嗯？”斯图尔呆在原地。
“知道是谁干的了吗？”安格认真的看着他，“我怀疑是神圣联盟的人。”
“哦，那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