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颜夙身上穿的不再是锦衣华服,但也不是囚服,而是一袭便服。衣衫很干净,他那夜受的伤显然也好了,只是,他的脸色却苍白得很,越发显得如画的眉目更加浓黑。而更让秦玖心惊的是,从那日分别,还没多少日,颜夙的两鬓的发已经花白,犹若覆着一层霜雪。这让秦玖记起,那一日她到天牢之中去看苏青时,见到的颜夙鬓边有霜华是真的了。
颜夙一眼便看到了秦玖,似乎在这里见到她并不意外,他朝着她微微一笑,昏暗光影中,一双墨玉般的长眸深深地凝视着她,这样的注视,是情到深处的恍如隔世。
秦玖也朝着他微微一笑,快步走到他面前,与另一名骁骑,一左一右,将刀押在他身后,带着他出了林子。
娴妃约他们见面的地点正是娴妃修行的白云庵。
秦玖这些日子也曾派人到这里来寻娴妃,却都是一无所获,颜聿也多次搜过白云庵,但并没有特意控制白云庵。娴妃在苍梧山待了多年,偌大的苍梧山定有她的秘密藏身之地,他总觉得,她总有一天还是会回到白云庵的。果然,娴妃将约见地点定在了白云庵。可见,这些天,她可能根本哪里也没去,只是在山中某处藏匿。
白云庵位于半山腰,雪后的山道很不好走,颜夙的脚镣在地上拖曳而过的声音,让秦玖心中莫名的乱。
众人都是沿着山道步行上山的,庆帝在前,他坐着一架四人抬的软轿,太监总管李英随行在一侧。秦玖和那名骁骑押送着颜夙走在正中,颜聿走在最后。攀过一段狭长的青石山道,终于看到了隐现在翠竹林中的白云庵。这里环境清幽,看上去倒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临近庵门,众人看到檐角上飘起的袅袅香雾,看得出,这里和平日没什么两样,并没有埋伏。
庵门是大开的,一行人径自进了院子。在大院正中停住了脚步。
他们所站之地,正对着正殿的大门,透过大开的门,可以看到殿中供奉的佛像,慈眉善目,宝相庄严,正在闭目而微笑。在大佛前的蒲团上,有一人正跪在那里焚香祈祷。她身着一袭半旧青衣,却难掩一身雍容贵气,她身畔还伫立着一名老嬷嬷。
秦玖虽然看不到那人的脸,但是却认出了那老嬷嬷,正是娴妃身边的方嬷嬷,毫无疑问,那在佛前祈祷的人,便是娴妃无疑。她这样的人,沾染了一手血腥,竟然还会跪在佛前祈祷。
“朕来了!她在哪里?”庆帝皱眉看了一会儿跪在蒲团上的背影,大声说道。
娴妃慢慢站起身,从殿内走了出来。她站在大殿门廊下,目光温柔地凝注在庆帝脸上,淡笑着说道:“颜廷,你终于为了她来了,果然,在你心中,她是最重要的。”
庆帝望着娴妃唇角边清冷的笑意,叹息道:“蕙兰,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蕙兰?”娴妃笑得温柔,但眸中却满是冰冷,“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你这么叫我了,为了她,你果然什么都肯做。”大殿内香火的烟雾隐隐约约笼罩在她身上,衬托的她的背影消瘦而幽幽,一如她此时的声音,好似含着许多怨尤。
宫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美丽,却也一个比一个心计深沉,谁能想到,一向吃斋念佛的娴妃,竟也是如此狠辣之人。
☆、朱颜改 第194章 最悲哀的母子
庆帝皱了皱眉,似乎压抑着什么,低声问道:“蕙兰,你不该这么傻,告诉朕,你把她关在哪里了?”
娴妃的目光却已经移到了颜夙身上,她看到颜夙的样子,眉头拧了起来,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颜夙却并没有说话,面对他的母妃,他的眸中满是苦痛。
“她就在这白云庵,你将夙儿交给我,我派人送他出去后,自然会将她交给你。”娴妃唇角的笑意,端得是嫣然如丝,一字一句,却咬得极重。
“娴妃娘娘,你总不会怕我们逃掉吧。你这庵中已经布了天罗地网,我们就这几个人,你难道怕我们逃走吗?我要见到母妃后,再一起放人。”颜聿冷冷说道。他早就已经看出来,这庵中的女尼,恐怕早已经不是普通的女尼,怕都早是娴妃的打手了。
娴妃轻轻一笑,低声对身侧的方嬷嬷耳语了几句。方嬷嬷转身到了佛像后,片刻后,将静太妃从后面带了出来。
静太妃一如那日秦玖在帝陵中见到她的样子,依然美丽,只不过脸色憔悴了些。她的脖颈上架着一柄剑,面对死亡的威胁,她脸上神色倒是波澜不惊。
庆帝看到了静太妃,忍不住向前迈了两步,却被身畔护卫拉住了。颜聿看到横在母妃脖颈上的宝剑,长眸危险地眯了起来,他冷冷说道:“放人吧!”
娴妃和方嬷嬷对视了一眼,“也好,我数三个数,一起放人。”
颜聿点了点头。
秦玖望了一眼身畔的颜夙,从来到白云庵,他便一直没说话。只是当他母妃出现时,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伤,他回首瞥了一眼秦玖。那目光里含着浓浓的歉意,秦玖慢慢转过头不看他。
方嬷嬷开始数数。
一、二、三。
三个数数完后,方嬷嬷和秦玖同时将手中的人放了,静太妃回到了颜聿这边,而颜夙也回到了娴妃那边。
这个换人的过程,竟是意想不到的顺利。可越是顺利,秦玖越知道,事情还远远不止如此。
娴妃身畔的方嬷嬷忽然一声长笑,将手中的拐杖戳的地面咚咚响。
“娘娘,你带殿下速速离开,这里就交给老奴吧!”方嬷嬷虽然已经很老了,但是她的声音却沧桑而浑厚,显然功力深厚。
这名一直跟随在娴妃身边的方嬷嬷,竟然也是一名武林高手。谁能想到,在娴妃身边,竟然潜伏着这样一位高人。
颜聿盯着方嬷嬷,目光从她苍老的容颜移动到她手中的拐杖上,不动声色冷笑道:“本王听说,二十年前,江湖上曾经出过一名女子,外号铁拐狐,因为杀人太多,被江湖人士追杀得走投无路,最后从悬崖上跳了下去,自此不知所踪,那个人,想必就是你了。原来,你一直藏在宫中。”
方嬷嬷没想到被人一眼看透了来历,阴森森笑道:“你倒是知道的不少,的确是我。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今日你更是走不出这里了。”
“我曾经派人调查绝命帮,知道他们曾为一名老妪办过事,想必,说的就是你了。”颜聿伸手在庆帝坐着的软轿下一抽,一柄长剑便拿在了手中,他伸指弹了弹手中的剑,笑微微说道。
秦玖心中一惊,她记得,当日,将榴莲劫持走的杀手,便是绝命帮的。如此看来,那件事的主使人便是方嬷嬷,而她,自然是受娴妃指使。那一日,榴莲在朝堂上誓死要重申白家之案,所以娴妃才会派人下手要除了榴莲。
庵中女尼此刻皆执着刀剑,向着她们围拢了过来。颜聿环视一周,自嘲一笑道:“想不到这白云庵早已经成了藏污纳垢之地,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留下我们吗?”
他挽了一个剑花,映得他一双凤目寒意逼人,“那我就来会一会,看你这老婆子的拐杖快,还是本王的剑快。”
他一剑刺来,寒光乍起,犹若幽莲在静夜中绽放。方嬷嬷伸杖去接,当年叱咤江湖的铁拐狐武艺自是不弱,何况,这老妪有几十年的功力,当下,两人厮杀在一起,短时间内不分胜负。
庆帝和静太妃在护卫的保护下想向院外退去,可是,那些聚集而来数名女尼,挥舞着刀剑,阻住了一行人的去路,将白云庵的大门封死了。这些女尼们的武功,竟然也不弱。
秦玖晓得袁霸很快就会率领骁骑赶到,她不想放过娴妃,便施展轻功,潜到了大殿窗子下,原本是要翻窗而入的,但是在听到大殿内的说话声时,她停住了脚步。
大殿之内,娴妃拽着颜夙,正要从大殿后门出去。颜夙却忽然使力,甩开了娴妃紧抓住他的手。他定定站在大佛前,面色沉痛,“我不会跟你走的!”
娴妃脸色一变,但仍耐着性子问道:“为什么?夙儿,你不是也曾谋逆,想要这个江山吗?你若是被他们关在天牢中,何时有出头之日?只要我们今日逃了出去,将来,就总会有机会的。你毕竟是,毕竟是他的嫡子,比那个来历不明的颜逸要有说服力。届时,我们只需说那个颜逸是假冒的,这江山,便还是你的!”
颜夙目光沉痛地凝视着娴妃,慢慢说道:“母妃,原来你从来不曾懂过我。而我,也从来没有懂过你!”
他们,或许是这世间最悲哀的一对母子。
他以为,她母妃多年信佛,清心寡欲,早已看淡了权利,跳脱到了红尘之外。可事实却恰恰相反,她的母妃对于那个位子的热衷竟是如此痴狂,白家的灭门,她竟然是直接的推手。他能说些什么呢?他望着大殿内慈眉善目微笑的大佛,只觉当真是讽刺至极。
“母妃,你念了这么多年的佛,竟然还会做出那等残忍之事?”颜夙沉声问道。
娴妃脸色苍白,凄然一笑,虽然,她依然保持着娴静的姿态,但身子却忍不住颤了两颤。她望着颜夙,慢慢走到他身前,伸手抚上他鬓边斑白的发丝,凝声说道:“夙儿,白家之事,我确实有罪,你恨我是应当的。只是,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就算恨我也无法挽回。我知道你对白素萱的感情,你这头发白了,应该是已经知道苏挽香不是白素萱了吧!既然,这世间已经没有你所恋,那你何不要那个至尊之位?你不是已经想通了吗,否则,十五之夜,你为何逼宫?”
颜夙凄然道:“母妃,你还提苏挽香,你和苏青,用一个苏挽香,诱骗了我三年!是,我的确也想要那个位子,可是,我不要为了这个位子去害别人。母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娴妃瞥了一眼烟气缭绕的大殿,冷冷道:“夙儿,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何甘愿在这清冷的庵庙之中度过我最好的年华?我也曾是对爱满怀憧憬的少女,曾经,我也有一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