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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要再抽身，可是难了。”
世上的事情无非如此，因利而聚。这样的例子，霍锦诚看得何其多。乐瑶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他当然用不着怜悯。自己做错时理所当然，做错之后又来弥补，想要寻求帮助……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有些错犯下了之后是永远不能弥补的。
964劝说（）
霍锦诚淡淡道：“圣女何出此言？”
乐瑶苦涩，她知道霍锦诚嘴上不说，但是对海特族这些年的做法定是不满了。她也是无奈，族人增加，就要吃饭，她总要为他们谋得出路。哪怕她明知道霍家会因此而不满，她也是顾不得的。只是现在想起，多少难免尴尬罢了。
她心中的愧疚一闪而过，她依旧是那个为了族人生存而谋划的一族之首，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做得错了。她摆出谈事的态度，义正言辞道：“如今东临要开战，我海特族落难，夜北必定势弱。到时候没有人帮霍家分担注意力，主上难免不会对霍家下手。”
霍锦诚嗤笑道：“这场战争其实从未停歇过，争资源，争权利，从争地盘到争人……哪一天不在争斗。五大世家纵横暗夜世界千年，也风光得够久了。要屹立于世，多少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我霍家的劫难，也不是这一天两天。”
她想寻求联合，将霍家的处境点清楚了。本以为霍锦诚这样就会放下架子和她谈正事，没想到他好似真的要坐以待毙似的。她再一想，也是如此，霍家如今本来就势弱，比不得海特族正是兴盛。如果不出所料，霍家剩下的势力表面的十不存一了，她要借助的，是那千年积累下来的东西，比如情报网，比如暗桩。
她拿不准霍锦诚的态度，对说服他也没了信心。霍锦诚可以不急，她却等不了，她的族人五万人一个月后就要上战场。她急道：“那霍家主就甘心这样失去夜北的控制权，让千年基业毁于一旦，治下百姓流离失所？”
霍锦诚抬起头来，眼中隐隐有泪花。他苦涩道：“那又如何？我霍家人都没了，拿这些虚妄浮云又有何用？”
乐瑶一愣，这才想起什么来，试探道：“霍少主……”
“死了。”
房间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仿佛泥潭，空气凝重，让人无法自拔。
乐瑶早在当年就知道霍青身体出了问题，但并不能确定。如今从霍锦诚口中得知这样的消息，她虽有心理准备也不免惊讶。五大世家何其风光，如今就剩了凌一帆和莫晓夜两根独苗苗，其他都死绝了……
她心中突然又燃起希望来，问：“霍家主就不想报仇？”
“报仇？哈哈……”霍锦诚突然大笑起来，笑了两声，声音却逐渐哽咽，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苦涩的味道。他说：“无权无势，报仇从何谈起。就算是当年鼎盛时期，也还不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过是不自知罢了。我霍家人丁凋零，有哪些个是真正寿终正寝，不受人暗算的？”
只一句，便点出了多年来霍家所处的尴尬地位。那光鲜亮丽的背后，都是不为人知的心酸。
乐瑶喟叹，将心中真正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是啊，有哪一个不是……乐瑶如今也是走投无路，海特族刚才恢复一点生机，却立马要出兵五万进攻东临。真就是五万人也就罢了，就当这十年新增的人中，大半都没有活过……”
她说到这里，也不顾什么脸面了，直接撩了衣摆对着霍锦诚跪下：“但是这根本就是绞肉机啊，非得将人血肉都榨尽了，没个尽头。我身为一族之首，又怎么忍心看族人赴死？求霍家主怜悯夜北众人，指条明路。”
霍锦诚来不及阻止，也没想要阻止，这些场面上的东西他都不想去在乎了。话说得再漂亮又如何，当初口口声声说繁荣与共，海特族对霍家产业下手的时候一样没有手软过。他自觉也受得起乐瑶这一拜。
他先说了霍家这些年来的处境，又说了儿子的事情，就是要让乐瑶觉得有机可乘。现在，整个谈话都在按照他的想法走。他不慌不忙地受了这一拜，才上前去将乐瑶扶起。对于世家来说，受人一拜，也受了人委托，乐瑶是个知情识礼的人，当然明白。
他就是要一次次推脱，又给她希望，将这种情绪始终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他将莫问的意图也点破，口中再次推脱道：“还能怎样？海特族能回归暗夜，虽说我霍家在其中使了大力气，但追根揭底还是莫家老祖在筹谋，为的就是有一天你们能派上用场。真正无用之人谁又能理会，只有价值才是根本。我霍家如今自身难保，圣女这求，怕是求错人了。”
乐瑶已经深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霍家的支持是她如今唯一的希望，否则，海特族只能被莫问当做刀子使。
她借着霍锦诚的搀扶从地上站了起来，却并没坐下，而是站在原地，苦笑道：“霍家主何必妄自菲薄，你我利益本不冲突。如果夜北能独立，你能为霍家一种跟随者寻得安身立命之所，我海特族和平度日，岂不最好？”
穆堇诚表面不赞同，实际却提醒道：“那粮食何来？兵力何来？如果他真要动手，还躲得过吗？”
乐瑶想了想，咬牙道：“我冰火岛倒是可以提供一部分的资源，大不了……就炸了那通道，永绝后患，至此两不相干。”
霍锦诚意外地看了乐瑶一眼，没想到她倒是真的下得了狠决心，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想清楚了。他倒是很佩服，要是当年自己有她这种狠辣，就算是现在落得同样的结果，至少这些年不会过得这般小心翼翼和憋屈。
当然，这也不过只有想想而已，人做决定的时候怎么知道以后会有什么结果，他也算努力过了。他问乐瑶：“通道可以炸塌，自然也可以再疏通，到时候，那残破的关卡可抵不住万千铁骑。”
“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只要霍家主给予支持，我们联合一气，不愁没有出路……霍家主不要推迟，我知道当初你们将权利分发下去，精锐都隐了起来，夜北现在的命脉多半还在霍家手中。现在他要对东临下手，矿产和粮食都不会再由别人掌握，霍家算是挡着他的路了……”
965活了千年（）
乐瑶说完这些，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道：“莫少主大婚，多半还有这样的原因吧？”
霍锦诚并不否认：“圣女看事果然通透，只是事情还需从长计议，操之过急可不行。”
如果明知挣扎的结果会比顺从要惨，又有几个人能真的下定决心去做？他故意不否认乐瑶的话，好让她知道莫晓夜和凌一帆都是站在这边的。她有了底气，做事才会胆大。但最后的结果，当然不能如她的意。
现在的海特族，不仅是莫问自己需要动用这股力量去征战，还有霍家和凌莫两家的联手算计。乐瑶如果把希望完全寄托在霍家身上，终究必然会沦为新一轮势力争斗的陪葬品。可惜，真正身在其中的人，如何都窥不破其中奥秘。
乐瑶本来就着急，见霍锦诚总是不说到点子上，直接站了起来。她冒着风险出来，实在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和霍锦诚打机锋。一旦被莫问发觉了她的异心，根本等不着她回夜北，莫问就能将她先料理了，然后他自己直接去夜北收权。
她索性道：“不急？他给我一个月期限，我如何能不急……霍家主，我今天也就坦白说了，就要你一句话，行还是不行？”
霍锦诚心中早有成算，却皱眉道：“便利我可以开，但也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最多也就只能帮你拖延两分，其他的我可不敢保证。”
乐瑶抱拳，喜道：“有霍家主这番话，乐瑶今天也不枉来一场。但是口说无凭，不知可有信物能让我带回去，也好找刘城主等人配合。”
霍锦诚没想到她居然会提出要信物，显然她心中还是怕到时候霍家不认，节外生枝。他不是太情愿，却依旧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光义会的玉牌来。这块玉牌看上去和寻常的光义会玉牌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乐瑶心中却仿佛有了保障，又寒暄了两句便匆匆离去。
她住在东林会馆，进出多有不便，事情既然已经有了定论，当然要着急回去。
战事将起，这一晚，只要参会的人都难以入眠，凌一帆和莫晓夜也是如此。
莫晓夜更是思绪万千，想起莫问的所作所为，很是心寒。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其中，虽然固然有凌一帆睡在旁边的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她心里对战事的担心。
凌一帆今天倒是没有抱着她睡觉，也仿佛满怀心事的样子。如果说有哪点最与往日不同，便是凌一帆更加沉默了，从会馆出来就没说过一个字，连哼都没哼过一声。这让莫晓夜感觉气氛诡异，她甚至觉得哪怕凌一帆再说出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来，也好过这样不声不响的。
刚刚两人还在东林会馆配合得天衣无缝，现在却同床异梦，尴尬无比。最后，还是莫晓夜忍不住对凌一帆道：“他当真是魔怔了。”这里的他，当然是莫问。
凌一帆闷了一会儿，才幽幽叹道：“也不算。”
他语气格外森冷，莫晓夜翻了个身，面对着他。她正面对着他的侧脸，虽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让她心中一颤。他那面无表情，眼眨也不眨的模样，实在是骇人得很。她愣神道：“这样还不算？连自己的左膀右臂都不顾了，就想着要报仇，还不算魔怔？”
这种不管不顾岂止是自私，更像是一个失去了神智只知道杀戮的疯子。其实很多时候，莫晓夜觉得自己也魔怔了，为了报仇，不惜在暗夜世界再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来。但是，只要她想起这么多年所受的磨难和霍青的死，她才换回一丝的良善就又被熊熊怒火吞噬了去。
凌一帆过了好久，等得莫晓夜几乎困了，才不以为然道：“如果爱了千年，爱得入了魔也是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