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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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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三战,金军积尸盈道,伤亡逾二千。而坚守奈何关的天诛军,两百人来回轮换,疲惫不堪,扣板机的手指头都肿了。其间还因为士兵战斗太投入,忘了更换过热的枪管,以至发生炸膛,好在只是伤人而没死人。

两百支火枪,因过度使用,有一成出现故障,已调集工匠紧急处理,同时调取刚从生产线下来的近十支火枪补充,至于弹药,还很充足……

第一天交锋下来,无论是金军还是天诛军将士,都真正体会到了,火枪配碉堡,当真是攻得痛苦,守得痛快。

第一百六十八章 第二次奈何关之战 (十)

“蒲察胡盏无能,请郎君治罪。”

撒离喝手下的头号猛将,蒲察胡盏满面硝烟与汗渍,一脸灰败之色,伏在中军帐下,向主将请罪。

撒离喝脸色难看,一时作声不得。按说损兵折将到这个程度,身为指挥的蒲察胡盏斩首也不为过,可这毕竟是自己的得力手下,真要这般处理,自己这一关就没法过。要是他独立领军,找个由头,小惩大戒一番,也就混过去了。可眼下还有个设也马……

撒离喝瞥向设也马,却发现这位真珠大王正盯住蒲察胡盏乱蓬蓬的大胡子,似乎上面长出什么花一般。撒离喝纳闷地正要发问,却听设也马开口道:“蒲察胡盏,你这胡须怎生变得这般模样?”

蒲察胡盏的胡须,确实很碍遮挡住脖颈的卷须,仿佛被利刃自上而下斜切一记,左边齐根而没,右边也剩下不多,显得颇为狼狈。

不过在撒离喝看来,倒没什么奇怪的,蒲察胡盏是他手底下的拚命三郎,甭管野战攻城,每战皆为先锋。十几年刀里来箭里去,那张脸都糟践得不成样子,这胡须被削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稍显怪异的是,胡须的断茬焦糊糊地,又不像是利刃切割,反倒似火焰烧灼所致……

设也马仿佛也猜到撒离喝心头所想,悠然地说了一句:“此为夺关之战,一攻一守,只有远击而无近战……”

撒离喝恍然。光为了战事伤脑筋,这细节上的东西倒是疏忽了。惑然之下,冷声道:“怎么回事?”

蒲察胡盏脸皮抽动几下,眼里透出几分痛恨又带点惊惧之色:“末将在山道那头督战,眼见两队惨败却无寸进,急怒之下,抓过一面旁牌就往前冲。刚冲过那损毁的羊马墙,一道劲气袭来,末将本能侧身闪避,劲气从下颌刮过。胡子便成了这般模样……而身后的护卫,则饮弹而亡,末将被护卫拚命拽下,而挡在身前的护卫,亦纷纷倒地血泊之中……”

帐中安静下来,一时无声。

隔了良久,设也马的声音响起:“蒲察胡盏,你督军血战累日,也亲自冲锋在前。并险些中弹饮恨……依你所见,敌军有此利器守关。可否在数日之内拿下?”

“末将……”

“女真汉子,莫学南人口舌绕弯,有话直说!”

“是,末将以为,若无攻城器具辅助,加上投石车压制催毁关墙,只是这般以人命相填,只怕这上万大军也不够填的……”蒲察胡盏说到这迟疑了一下,咬咬牙道。“而且,即便有充足攻城器具,以奈何关之坚固与守军武器之精良,若要强攻,莫说数日,便是数十日……因此末将以为,最好围困封锁……”

“好了。你去领三十鞭笞,算是折罪,去吧。”说这话的是设也马。

蒲察胡盏是撒离喝的爱将,设也马这样做似乎有越俎代庖之嫌。但无论是撒离喝还是蒲察胡盏。都明白设也马其实是变相放蒲察胡盏一码,又不至于让撒离喝难做,因此都默认了这个命令。

待蒲察胡盏退下后,撒离喝焦燥地道:“如今怎办?难不成当真要长期围困?”

设也马沉吟着屈指轻敲案几:“那倒不尽然,速战速决的法子也不是没有……”

撒离喝神色一振:“说说看,什么法子?”

“听闻你手下有文武两大将,武者,便是蒲察胡盏,而文者,则是完颜习不古。”设也马目光闪动,一字一句道,“你舍不舍得让你这位左膀右臂完颜习不古,去冒一次险?”

十一月初五,寒风呼啸,天将欲雪。

驻守奈何关的天诛军将士,一夜未脱战甲,手不离枪,围拢在火塘边,半卧半靠着将就休息了一夜。天色放亮后,全军吃了一顿天枢城后勤人员送来的热腾腾的羊肉汤及肉夹膜,浑身暖融融的,开始各就各位,等待金军新一轮攻势。

从射击孔中望去,山道百步之内,一片紫黑,当真成了一条血道。

昨日金兵狂攻数个时辰,在这条窄小的山道上伏尸逾千。撤退之后,自然也没法带走尸体。还是天明之后,由警备营的士兵们将金兵尸首上的衣甲兵刃收去,有带环首领的,就直接割下耳朵,尸体全部推下山崖。若是时间充足,还可以给这些死亡的金兵来个人道些的火葬,但眼下是战争期间,两军激战正酣,实在没那闲暇与精力,直接来个干脆利落的乱葬。

忙活了大半天,尸体总算处理完了,但那一层层厚厚的鲜血,已深深渗入土中,被冻得瓷实,根本掘不动。只有待来年春天,泥土化开松软,才能处理了。

天诛军千余将士,枕戈待旦,严阵以待,这一等就一直到晌午。没等到预想中的金兵大举进攻,却等来了两个打着白旗的金军使者。

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奈何关城下。前面那人高举白旗,身长体壮,看穿着只是个普通签军士卒,昨日间这样的人不知死了多少,根本不足为奇。倒是后面那人手持节旆,一袭裘袍,气度俨然,像个人物,估计这人就是正牌使者了。

“金人竟然派了使者来,倒是异数。”狄烈从碉堡三层指挥室内向外看了几眼,回头笑道,“诸位怎么看?要不要放进来?”

何元庆满不在乎一挥手:“管他什么狗屁使者,直接将这两个狗枪毙在外头得了。”

“还是放进来好。”高亮一开口,见到众人都看向他,嘿嘿一笑,“放进来慢慢剁了,岂不比一枪毙了更痛快?”

叶蝶儿不满地皱皱琼鼻,嗔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折磨人?而且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咱们三不管杀了,岂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凌远只是淡淡一笑:“军主心头已有计较,子游就不多费唇舌了。”

狄烈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凌远,目光转到一直没发言的朱婉婷脸上。

朱婉婷不屑地一哼:“金狗气势汹汹而来,折戟铩羽而去。想必是知道我天诛军厉害,硬取不成,改为诱降。他们带来的那杆白旗,就是为了插在我奈何关城头上的。言尽于此,放是不放。你是城主你作主。”

狄烈哈哈大笑:“好,那我就作主了——放进来,且看看这位使者有没有能耐,将白旗插在我的城头上。”

接见金军使者的地方,当然不能在关防重地,以防窥视。只能在奈何关后方的军营军议室里,支起两个火盆,再烧上一壶热茶,就算是接待了。

朱婉婷与叶蝶儿当然是不能露面的。何元庆与高亮则各安职守,小心警戒。可不能因为金军派使者来就大意了。如此一来,接待金军来使的,就只有狄烈与凌远了。事实上也唯有他们最适合,除了一个是城主老大,一个是随机参谋之外,更主要的原因,他们是天枢城中,极少数能听能说女真话的人。

不料这位金军来使,一张口却是宋语。虽然说得生硬艰涩,但基本意思还是能听懂的:“某乃世袭谋克、雄州都统完颜撒离喝帐下长史、完颜习不古。拜见天枢城狄城主。”金使边说边将代表身份的银质铭牌呈交勘验。这完颜习不古与蒲察胡盏完全是两个模样,虽然脸上也有淡淡的疤痕,但面皮却是女真人人少有的白,额阔颧高,眼细须长,竟有几分女真人中罕见的儒雅之气。

凌远接过那银牌。反复验看后,向狄烈点点头,表示认可。

狄烈以往听陈规及关忠勇说过这个时代的军政官职,虽然不全面。但大体了解,尤其是军制方面更明晰。这长史之职,乃一军主将的副手,相当于后世的参谋长。若是后台或靠山比较硬的,甚至会带点政委的味道。这样一个职高权重的人物,竟然屈身充当使者,孤身前来自己这个在金军眼里的强盗窝?看来这个长史的胆量,还真不逊色于那些阵前冲杀的将军哩。”

仿佛看出狄烈眼中的惊讶,完颜习不古微微一笑:“某任长史之前,亦曾操戈上阵冲杀。”言下甚是以自己的文武之资而自豪。

凌远却是冷冷一笑:“持戈冲杀?杀谁?杀我北地汉儿,杀我中原子民么?”

完颜习不古神情微滞,随即笑着拱手致意:“敢问这位将军是……”

“这是本军主的参谋副官,嗯,跟赞画幕僚差不多。”狄烈示意身后的卫兵倒上三杯香茶,然后用茶盖撇去茶水上飘浮的茶末,淡淡道:“完颜长史只带了个随从就大摇大摆来到我奈何关下,岂不知两军正在交战,我随时可以把你给剁了喂狗么?”

这话说得难听刺耳,完颜习不古眼角跳了跳,却保持一派淡定:“狄城主乃非常之人,自不会是那般粗陋山大王之流,斩杀来使之事,当不屑为之。某又何惧之有?”

狄烈头也不抬地啜了口茶:“不要以为戴高帽就没事。本城主军务繁忙,你们女真人做事也讲究利索。说吧,撒离喝或者设也马叫你来,究竟是个什么打算?”

完颜习不古双掌一拍,呵呵笑道:“果然是非常之人,说话办事爽快利索,我大金最喜与狄城主这样豪爽之人打交道。那么,习不古就不掖着藏着了。某家郎君撒离喝命习不古带来了一份和谈条款,城主不妨先看看,有什么需要商榷之处,习不古能做主的,可当场答复,若超出职权范围的,可以代为转达。”

两名金使入关之时,曾被细细搜身,都是身无碍眼之物,唯有一封火漆密封的书信。这个狄烈是早就知道的,因此也不意外,先肃手让两名金使坐下品茗,然后挑开火漆,抽出信笺,展开细看。

完颜习不古边以茶盖撇去浮末,边用眼角窥视那天枢城主与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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